霍行舟在錄音筆的播放鍵上,按下。

裡面就傳出了嚮明珠清晰的聲音:“我父親昏迷不醒……”

“我父親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

這句話反覆播放。

男人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眉骨壓低總襯得眼底像是凝聚了風浪。

他緩緩開口:“向家全面封鎖向海住院搶救的訊息,這次已經超過24小時了,還沒動靜。”

他轉頭看向喬惜,那雙眼睛裡猶如泛著寒冰的極原:“無論向海的真實情況如何,這份來自他親生女兒嚮明珠的錄音,一定會造成向氏集團的動盪。他若能從病床上站起來更好,若是無法出面……”

喬惜想象那個混亂的場面:“那大眾一定會以為向氏群龍無首,越來越亂。”

“亂了才好,亂了才能渾水摸魚。”

霍行舟輕笑了一聲,“而這件事不能由我們來做,免得給你帶來不必要的爭端。”他在帝都的擴張都選擇了非常低調的方式,等到足夠強大才會掀開底牌。

喬惜漂亮的眼睛微微眨了眨,像是攪碎了平靜的湖面,眸光閃爍。

“你要交給誰?”

霍行舟笑得意味深長,連脖頸的那一枚紅痣都像是平添了一分風流。

他揚聲喊了一句:“老陳!”

老陳很快就出現了,“少爺,您有什麼吩咐?”

霍行舟將手中的錄音筆交給他:“給謝家大少送過去。”

“是,只是帶東西不需要帶話嗎?”

“你說讓他準備好我想要的東西,明早工商局見。”

聰明人之間的合作交易不需要說太多廢話,目標一致連選擇都會是一樣的。

“好的,我馬上送過去。”

喬惜腦中劃過了謝家大少這號人物,發現沒有特殊的印象。

她微微蹙起眉頭盯著霍行舟看了又看,明明是枕邊人,她卻不知道霍行舟竟在背地裡面做了那麼多事,結交了那麼多人。

怎麼又要約謝敘白在工商局見面了?

“你又是怎麼認識謝家大少的?”

“海城,富春園。他親自找上門的,希望兩家合作。”

喬惜突然想起了那段時間,她打電話給他都是在富春園應酬,他喝得微醺對她說的那些話都曖昧到露骨。

“原來如此。”

霍行舟扯了扯嘴角:“謝敘白此人,非常有趣。”

“怎麼是這樣的評價?”

喬惜坐在他身邊輕聲問道。

“他有城府卻坦蕩,算得上是君子了。”霍行舟握著她的手輕輕摩挲,“他還想娶嬌嬌,說是謝家會給到他妻子足夠的尊重。他也能做到一心一意,謝家男人絕不離異。”

高門嫁娶能做到這種程度,算是誠心了。

“我拒絕了他,謝敘白再也沒提起過。”

喬惜嗓音輕柔緩慢:“我聽過謝家的傳聞,說是家風清正是帝都一等一的清貴名流,沒有烏七八糟的事。若嬌嬌不喜歡沈玄知,嫁這樣的人家也不錯。當然前提是她喜歡……原本隔壁那位李老夫人也想將孫女培養出來嫁謝家的。”

謝家在帝都的婚戀市場非常受歡迎。

霍行舟心頭驀然一動,他低頭貼著她的臉頰說道:“只可惜她喜歡一個狼崽子……沈玄知渾身都是刺,靠近只會扎得鮮血淋漓。”

“沈玄知也挺可憐的,陸家實在可恨。”

但喬惜覺得沈玄知對霍思嬌,是有心的。

噔。

玄關處傳來一陣輕響。

“大小姐,您這就要走了嗎?”小圓的說話聲傳進客廳,喬惜和霍行舟對視了一眼。

只聽到外面說道:“我是來送點心的,雲棲大酒店的點心很好吃放在玄關了,記得給我哥哥。”

說罷,腳步聲越發遠了。

霍思嬌來過了?

也不知道剛才那番話有沒有聽見。

霍行舟輕輕拍了拍喬惜的肩膀,“別多想,嬌嬌的性格直爽。若是有什麼想法,當場就和我們說清楚了。”

喬惜點了點頭,她和霍思嬌的姑嫂關係很好,倒是沒想太多。

只是有些好奇她聽到了多少。

心裡究竟是什麼想法。

……

別墅外的嚮明珠一路小跑,拍了拍宿醉後有些水腫的臉頰,那雙漂亮的眼睛也微微發腫。

張揚明媚的大小姐看著有點可憐兮兮的。

她昨晚喝了好多酒,似乎還聽到了沈玄知非常絕情的話。

他說厭惡她!

霍思嬌人生二十四年所有的挫敗,都來自沈玄知。

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卑微地去討好一個男人。

今早在酒店總統套房醒來的時候,聞到服務員點的檀香。

滿室嫋嫋。

她的心突然就平靜了許多。

那股檀香味很特殊,不是市面上流通的質樸深沉的味道,似乎還夾雜著柑橘的果木香。

幽香,沁人心脾。

她那焦躁的性子瞬間就被安撫了。

她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細細地回憶著和沈玄知的初見和糾纏,發現都是她纏著人家,給人家造成了困擾。霍思嬌覺得沈玄知厭惡她,是應該的。

她詢問酒店服務員這款香的名字,想要回頭買上一箱,想沈玄知的時候就點燃讓自己無慾無求。

可酒店的人說這香是他們老闆的自制,不外售。

嚮明珠閒著無聊搜了一下雲棲大酒店的負責人,是帝都第五世家的謝家大少謝敘白。

她沒想到一天之內會聽到這麼多次謝敘白的名字。

更沒想到從哥哥口中意外聽到謝敘白曾要娶她。

那個毫無關聯的名字,突然一躍進入她的腦子。

她也想到了酒店裡的那些特殊照顧,她在其他酒店的總統套房享受不到的貼心到細緻的服務,連酒店管家都配備了兩名。

謝敘白。

霍思嬌在心裡評價了一句,名字挺好聽的。

……

第二天一早。

喬惜與嚮明珠去警局做了調解,寫下了諒解書。

然後去做了股權過戶,雙方在工商局門口分道揚鑣。

分開時。

向濤似乎接了一個緊急電話,面色看上去有些激動。

隨後就和嚮明珠驅車離開了。

老陳緩緩走到了霍行舟的身邊提醒道:“少爺,是醫院來的電話。應該是向海清醒過來了,向家本來就是做醫藥行業的,他們封鎖訊息很嚴,我們插不進去人。”

霍行舟掂了掂手中的檔案:“醒了?那也不要緊。打個電話催一催謝敘白,讓他把我們要的東西準備好。”

“是。”

老陳應了一聲,立馬打了個電話說明了情況。

喬惜站在邊上聽著他的吩咐,也不插嘴。

拎包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兩個男人都看向了她。

是個帝都的陌生號碼。

喬惜頓了頓接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