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月沒想到就因為這麼簡單的事情,柳夫人竟是要趕她走。

她愕然,“為什麼?我不是道歉了嗎?我不是故意的啊!”

她怎麼敢為了趙宛舒趕她走!

柳夫人見她竟還有臉詢問,可見是心中還沒數,她心底浮起厭煩,“這不是道歉不道歉的問題,是人品。”

但她也沒多說:“我也會給你家送信,看是他們來接你,還是我這邊安排人送。我等會給你送些祛疤的傷藥過來,你這兩日收拾收拾東西,也就能歸家了。”

柳夫人不想再佔這個燙手山芋了,之前她還以為江逐月能夠逗逗自己閨女開心,可如今看她連孩子都敢下手,她哪裡還敢留人了。

她還怕自己閨女被她帶壞性子呢!

不過,這趕人也不是立刻就能讓人走的,至少還得把人傷給治一治,不然落到江家眼裡,就是她欺人太甚在先了。

柳夫人想起還要留她在府中待幾日等回覆,她心裡就難受。

江逐月咬了咬牙,她沒料到柳夫人竟用這般的言辭形容自己,若是她開口說自己人品有瑕疵,傳揚出去了,那她這輩子都跟燕北王府無緣了。

誰家世子妃會是人品有問題的!

她眼眶都紅了,可又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她認準了是柳夫人故意偏幫趙宛舒。

她咬緊牙關,注意到旁邊被堵了嘴的素衣,“那你放了我的侍女,我需得她伺候。”

柳夫人雖然不滿素衣,但她為人仁厚,也不會做強扣了人侍女的事情,她揮了揮手,下人就把素衣給放開了。

素衣忙奔到了江逐月的身邊,默默垂淚,“小姐。”

柳夫人覷了眼素衣,提醒道,“你這丫鬟心眼頗多,你多注意些,讓你娘給換一個吧!還有回去後,讓你娘請幾個教規矩的嬤嬤,好生的學習學習規矩。”

她本意是提醒江逐月,讓她今後謹言慎行,莫要這般衝動。

畢竟還是年輕姑娘,以後的一輩子還長著呢,她也不想人家半輩子都被毀了。

好生扭扭性子,還是能教好的。

但落在江逐月耳中就頗為刺耳了,柳夫人說起趙宛舒那是喜笑顏開,可對著自己就是冷嘲熱諷,就差把自己貶低到塵埃裡。

她齒縫都透出了血腥氣,捂著胸口沒有答話。

柳夫人也沒為難她,澹澹收回了視線,就招呼人離開。

柳蕊想留下,卻被柳夫人給拉住,“阿蕊,你與我走,我有事與你說。”

“可……”柳蕊擔心江逐月。

柳夫人:“我等會會再請個大夫過來,給江小姐看診的,你別擔心。你最近的功課都落下了不少,真當我不知道不成?走,你若是實在不放心,等做完功課隨你來看人。”

柳蕊只能無奈地跟江逐月道,“那、阿月,我等會再、再來看你……”

江逐月勉強擠出了一抹笑,等到人如潮水褪去後,院子只餘下她和素衣。

素衣忐忑道,“小姐,我們先進屋吧,您……啊……”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江逐月噼頭蓋臉地打了兩耳刮子,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謾罵。

“沒用的東西,幹什麼都不成!我讓你阻攔趙宛舒,我讓你跟那老虔婆說是你做的,你丫的連句話都說不利索!怎麼,你是巴不得我被趕出柳家是不是?”

“你是不是記恨我?你也想看笑話是不是?”

想起剛才被扎的疼死的人中,江逐月就暴躁。

素衣捂著臉,急忙道,“沒有,我怎麼敢啊!我是當時腦子太亂,沒想到那麼多,哪裡知道她們竟是得理不饒人……”

“我呸,腦子亂?怎麼,我娘讓你來伺候我,你就是伺候得腦子混沌?既是這般無用,改日裡我就讓我娘拿了你的賣身契,把你發賣到窯子裡去。”江逐月恨恨道。

她只覺得今天把她這輩子的臉都丟盡了。

素衣心口咯噔,面色大變,額角滿是冷汗。

江夫人向來疼江逐月,為了她那完全是不擇手段的寵,若是小姐開口,那她絕對沒有活路!

她跪倒在地,撲到江逐月跟前,抱住了她的腿,哀求道,“小姐,小姐,求求您見諒,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就饒了奴婢吧,讓奴婢做什麼都成,求您了,不要發賣奴婢!”

其實江逐月那句話也沒說錯,她的確是存了讓江逐月離開柳家的念頭,因為在柳家過得不順心,江逐月又只帶了她這麼個貼身丫鬟,每日裡惱怒就會發洩在她身上。

她身上都是傷痕。

所以,她想著若是回了江府,上頭還有老爺公子在,江逐月不敢如此過分,目標也不會只定在她頭上。

再來,過得舒心時,江逐月倒也是個大方的,脾氣也會好很多。

所以,她方才並沒有那麼盡心,也就惹惱柳夫人。

江逐月冷冷地睥睨著她像是條狗一樣卑微,心裡驟然浮起了一抹愉悅感,她扣住素衣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

“那你就想出法子來,我娘不是說你能力不錯嘛,那就讓我別灰熘熘離開柳府。這趕出去的只該是她趙宛舒!”

素衣連忙點頭如搗蒜,“是,奴婢會想法子的。”

江逐月這才放開她,“扶我進去,我胸口疼得厲害。”

素衣爬起來,扶著她回了屋子,而此時柳夫人也派人送了藥過來,都是上好的藥酒和傷藥。

江逐月脫了衣物,露出了胸口,雪白的肌膚上赫然是兩道青紫痕跡。

這一道是蕭韶光撞的,一道是趙宛舒打的。

而方才就是因為傷到這般隱秘的位置,她才有苦難言。

而柳夫人就跟個瞎子一樣,以為她是裝的。

眼看著素衣拿了柳夫人送來的藥要給她上,江逐月怒從中來,一把打落在地,“不準用那老虔婆送來的東西。誰稀罕!”

素衣不敢反駁,只能去開了箱籠,取了自家帶來的傷藥。

但這效果顯然是沒柳夫人送來的好,江逐月疼得肩膀直哆嗦。

等到給臉的擦痕上藥時,江逐月覷著昏黃鏡中狼狽的自己,恨得咬牙切齒。

“我不會放過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