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宛舒聽出話中的深意,她回身挑眉望來,唇角微微勾起,“您這是在威脅我嗎?”

江老太太的嘴裡提著養恩,若是她真的這般決絕離開,那其實意思就是說她忘恩負義,今後傳揚出去,便是她趙宛舒的不是在先了。

趙宛舒很是反感這般不要臉的行為!

江老太太不過是仗著自己年歲大,這才敢這般的倚老賣老!

江老太太聽不得趙宛舒這話,她臉一沉,“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何曾威脅你?我與你好商好量的,你發哪門子的脾氣?”

“你而今是翅膀硬了,都不願意與我多說兩句話了是不是?”

趙宛舒冷笑了一聲:“您愛如何想就如何想!左右,我在你們江家跟前也沒什麼好名聲了!再差的,我也不在乎了!”

“不過,你也別拿身份壓我,惹急了我,可別怪我把江逐月做過的那些好事都說出去,叫燕北城上下的人聽聽……”

“你敢!”

這是同時出聲的江老太太和江逐月。

趙宛舒嗤笑,“你們看我敢不敢?”

“我呢,也不過是個小小農女,而今是得了王妃兩分顏面,但若是王妃因此惱了我,也不過是回了鎮上,過自己的自在日子,我是無所謂的。”

“但是你們,”她拿目光逡巡著祖孫二人,笑了笑,“屆時可還敢不敢出門呢?”

說白了,趙宛舒比她們輸得起!

江家而今門第擺在這,她們也想更攀上一層樓,那就勢必得讓名聲好聽。

更何況,這件事本來就是她們的錯!

江逐月咬緊了唇瓣,方才裝出的和睦轉眼間就像是紙張般脆弱得一戳就破,她的目光惡狠狠地望著趙宛舒,彷佛淬了毒般,恨不得立刻化身成毒蛇一口咬死了她才好。

她就知道,趙宛舒會是她人生道路上最礙眼的一顆攔路石!

偏偏而今的趙宛舒有了人撐腰,不然換成從前,他們處理這麼個小農女,也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就是江老太太也是如此想的。

她沒料到,趙宛舒竟是存著要跟他們魚死網破的心思!

“阿宛,你,你怎麼能做這種事情……”

趙宛舒都懶得搭理她們了,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是好笑,你們可以,我就不可以!我今天話撂在這裡了,你們自己掂量吧!我要走了!”

若是先前她還客客氣氣的,現在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只是她要走,就聽到外頭響起的熟悉聲音。

“祖母,孫兒來給您請安!聽說……”

是江明衡過來了。

不只是他,還有江臨川,以及跟在他們身後的趙容濤和趙清雪。

他們見到趙宛舒兄妹,也是微微一愣。

江明衡第一個反應過來,歡喜地上前來,“阿宛,你當真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江臨川今天也是特地提前回來了,見到趙宛舒也是滿臉笑容,“阿宛才來嗎?快坐下吧。難得回來,可得在家裡多待一陣子啊,晚些我讓人給你收拾個院子出來……”

趙容濤和趙清雪卻沒想到趙宛舒竟然也在,而且似乎還頗得青眼的模樣,兩人一時各有心思,面面相覷。

怎麼江大人和江夫人對待趙宛舒的態度竟差異這般大?

不過,他們現在也清楚比起江夫人,顯然江臨川更是一家之主,他們自然是隨著江臨川的態度轉的!

當下,趙容濤也主動上前來跟趙容則打招呼,趙清雪也是如此。

這還是頭一回,一向眼高於頂的兄妹兩,主動跟向來看不起的趙容則打招呼。

趙容則都有些受寵若驚,他略略挑了挑眉,又倍感好笑。

趙宛舒卻沒接江臨川的茬,只澹澹道,“到了好一會兒了!今天是臘八節,我過府來給老太太請個安。但顯然是話不投機,我也不多留下來惹人嫌了,便先告辭了!”

說完,她就要跟趙容則離開。

江臨川哪裡願意,他當下攔住趙宛舒,“阿宛,你那麼著急做什麼?家裡誰敢說你遭人嫌的,爹定然說說!你哥難得回來,剛剛還在唸叨著你呢,你怎麼這就要走呢?咱們還沒湊一起吃頓飯呢!”

“是啊,是啊,阿宛,你別走!”江明衡也附和道。

自從上回後,他也許久沒見過趙宛舒了,而今瞧見她,哪裡好叫她這麼不歡而散了!

“你來得正好!”趙宛舒指了指旁邊的老太太和江逐月,“喏,你祖母拿養育之恩壓著我給你妹妹治臉上的疤痕!你且說說,怎麼辦才好?”

江明衡怔忪。

他反射性扭頭看向江逐月,見她目露兇光,臉上覆著面紗,他心裡頗為不是滋味。

當初江逐月捱打,他不曾阻攔,是想著給她個教訓,讓她長長記性。

後來送她去家廟清修,也是讓大夫前去給她看過臉,家裡也沒少買補藥,可聽說江逐月的臉似乎還是沒見大好。

江明衡也有些愧疚。

可此時聽到趙宛舒的話,他又覺得不可思議,她們怎好叫趙宛舒來治?

還以養育之恩!

這臉可是真大!

他不敢置信地望著江逐月,“這是真的?”

江逐月抿唇,她心裡也是埋怨江明衡的,面對著江明衡的質問,她惱火道,“我的臉是她弄傷的,她也有藥,她卻不肯給我治!非要看著我出醜,她才滿意!如今,連你也幫著她是不是?”

“我知道,一直以來,你都沒把我當妹妹!只要是我跟她一起,你永遠都是站在她那邊的,既然如此,當初家裡何必把我認回來,倒不如讓我自生自滅才好!”

“也不會讓我如今落得這般下場,連張好臉皮都沒有,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她發洩般罵完,就飛快地捂著臉跑走了。

徒留下臉色鐵青的父子二人,還有無可奈何的江老太太。

“這孩子,怎麼性子變成這般頑劣了!”

江臨川跟女兒相處得少,唯一有過的經驗也是從前乖巧的趙宛舒,何曾見過炮仗般的江逐月。

他為此很是不滿。

江明衡抿了抿唇,他扭頭對趙宛舒道,“阿宛,這件事是家裡考慮不周,你別往心裡去。我不會答應讓你給阿月治的,家裡會另外請大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