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直視顧衛公的眼神。

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問話,但是對我來說,這個問題非常的難回答,說不喜歡嗎?以他這個段位的人來說,他肯定不會信。

如果說喜歡。

那麼他會怎麼對我?

是放過我。

還是像對待趙明俊一樣?永遠不準踏入濱海,一旦踏入濱海,就戳瞎眼睛?

顧衛公見我沒有回答,也沒有催我,而是吸了一口煙,又緩緩撥出的緩慢說道:“雖說輕眉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但她叫了我一聲爸,我就認這個女兒,這輩子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

“你知道當有人打著追求的目的來接近一個父親的女兒,這個做父親的會是什麼心情嗎?別人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心情,我會想用刀把這個男的從胸膛切開,從內到外的去看看他的心到底是黑的還是紅的,是不是真心喜歡我的女兒。”

說到這裡,顧衛公突然轉身看向了我,眼神如梟,淡漠道:“你和我都是男人,男人最懂男人的想法,每一個人都會跟我說,他是真心喜歡輕眉的,但是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還是一時的征服欲,這我不知道,也分辨不出來,可能他們當中十個有九個是真心願意為我女兒豁出性命的,但是隻要一個不是,我便不能去賭,如果讓那唯一的一個玩弄了我女兒的心情,也許輕眉可以原諒她,但我不會。”

“我不僅不會原諒他,我也不會原諒自己,我會恨自己,為什麼不早一點將他一節一節的剁碎了餵狗,要讓我的女兒受這種委屈。”

說到最後的時候,顧衛公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戾氣,看向我的眼神也充滿了毫不客氣的審視,突然說道:

“你叫林東,家住在寧安縣南河鎮河東村1組5號對吧?”

“你調查我?”

我聞言臉色一變,因為顧衛公報的是我的戶籍地址。

“是什麼讓你那麼天真,我女兒身邊出現一個男人,我會不調查的?”

顧衛公看著我的眼神充滿漠視和嘲弄:“另外,你在怕什麼,覺得我調查你不爽?不爽你得給我忍著,因為你沒有資格在我面前張牙舞爪,我告訴你,這個社會就是人吃人的社會,有些事情不是說你不爽就可以的,如果不爽就可以,前些天你在楓葉射箭館被曹天一用弓箭指著的時候,你就不會嚇的動都不敢動彈一下。”

“怎麼,現在就因為我調查一下你的戶籍地址,你就對我變臉色了?”

說到這裡,顧衛公突然輕笑了一聲,然後話音一轉,看著我充滿戲謔的說道:“怎麼?難不成你覺得我顧衛公比曹天一好欺負,在曹天一面前你不敢張牙舞爪,跑到我面前反而敢張牙舞爪了?還是你覺得我比曹天一善良,有些事情做不出來?”

在顧衛公話音剛落,坐在副駕駛,當初親自戳瞎趙明俊,名叫沈平的平頭男人轉過頭來看向了我。

眼神平靜。

並不見鋒利。

但是當這個叫沉默寡言,名叫沈平的男人盯向我的瞬間,我渾身控制不住的發麻起來,彷彿被一條陰狠毒辣的毒蛇盯上了一樣。

這一刻,我心頭巨跳,憤怒,恐懼的情緒一下子湧了上來,但最終我還是低眉順目起來,近乎咬著牙低聲說道:“我沒有這麼說。”

“沒有最好,有你也給我忍著。”

顧衛公冷笑一聲:“別覺得老子的話難聽,你跟輕眉之間關係是怎樣的,那是你們的事情,我跟你不熟,只知道你現在在打我女兒的主意,所以我看你很不爽,得來找你談談,別說是你了,就算是曹弘毅的兒子曹天一站在我面前,心裡不爽也得給我老老實實的嚥下去,更不敢過來騷擾輕眉。”

我低著頭,沒說話。

顧衛公似乎發洩出來了一點,然後瞥著我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憤怒,覺得尊嚴受到了踐踏,不過沒關係,在濱海覺得我斷了他們財路,想要我死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甚至有很多人現在想要將我分屍吃肉,我也不在乎多一個你恨我,對我來說,我只在乎一個人的想法,那就是我女兒的想法,要不然就趙明俊那種貨色,我早就將他剁碎了餵魚了。”

很奇怪。

最開始聽到顧衛公調查我戶籍地址的時候,我是非常憤怒的。

但是我現在居然不憤怒了。

或許可以用哀莫大於心死來形容更貼切一點,顧衛公的出現徹底的將我心裡的僥倖,期盼,野心打回了原形,而且是以非常殘暴的手段。

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我。

不過也是,顧衛公何等人?身家十億起步,梟雄級別的人物,我這樣的小人物怎麼可能進的了他的眼,又怎麼可能讓我輕易接近他的女兒?

而也就在我心若死灰的時候,顧衛公突然看著我又道:“輕眉今天這是第一次主動將人帶到我的場子裡,並且要我的人出面安排,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我抬起頭看向顧衛公,一時間沒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她對你動心了,所以在給你抬面子。”

顧衛公審視著我緩緩的說道。

我聽了沒說話,李輕眉對我的好,我又何嘗不知道?本身她就是特別討厭男人,而且性格非常清冷的人,或許對別的女人來說,主動接吻算不了什麼。

但是對李輕眉來說,就是天大的突破。

但是顧衛公今天的話也將我的做夢給叫醒了,有些時候,兩個人之間不僅僅是喜歡就足夠了的,還涉及了家人。

以及地位差距。

顧衛公見我不說話,突然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問道:“怎麼不說話了?”

顧衛公不問還好,他這一問,我發現我一直壓抑的情緒一下子控制不住了,竟然眼眶溼潤了,艱難的說道:“不知道說什麼。”

這一刻顧衛公收斂笑容:“那我再問你一遍,你喜歡輕眉嗎?”

“喜歡。”

我沒有猶豫,說了出來,其實我剛才最大的難過,就是因為覺得我要永遠失去李輕眉了,想起這些天的種種,甚至想到被她一次又一次的過肩摔,我都覺得溫馨。

現在突然要永遠失去她,我怎麼可能不難過?

而在這種極度的難過下,我居然不知道害怕起來,也說出了自己對李輕眉的真實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