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全身體頓時僵住。

臉上的笑容,徹底消散得乾乾淨淨,再也沒了剛才的躊躇滿志,再也沒了剛才的歡喜。

只是這一次有求於孔神通,再加上他是喪家之犬,人在屋簷下,必須要臉皮厚。

劉福全一副鄭重模樣,再次道:“大將軍,我們是合則兩利,為什麼要拒絕呢?您扶持一把,朕自當湧泉相報,對你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放你孃的狗屁!”

孔神通站起身,走到了劉福全的身前,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嘲諷道:“就你這樣的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娶我女兒嗎?”

劉福全被羞辱了,也明白了過來。

孔神通是不樂意了。

更不會給他支援。

劉福全臉色轉冷,大袖一拂道:“大將軍既然不同意,朕離開就是。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去徐州投奔齊王趙躍,他自然會支援朕的。”

“孔神通,朕會讓你知道,你今日瞧我不起,他日我會讓你高攀不起的。”

“告辭!”

劉福全大袖一拂,又深深看了孔令月一眼就往外走。

孔神通哼了聲,開口道:“本將讓你走了嗎?”

劉福全轉過身盯著孔神通,沉聲道:“孔神通,你什麼意思?難不成,你要強行留下朕嗎?”

“如果是這樣做了,天下人如何看你?你還怎麼立足青州?”

孔神通大袖一拂,自通道:“朕不需要任何人看得起,更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意見。”

劉福全腦筋迅速轉動著。

忽然,他腦中閃過一道靈光,開口道:“我明白了,你是要投奔趙善,是被趙善嚇到了,對嗎?所以你要拿下朕,要交給趙善嗎?”

孔神通笑道:“你倒是不笨。”

劉福全氣得臉都綠了。

他從陳留縣逃到了昌邑縣,被霍旦算計,以至於被囚禁起來。多虧了他有手段,安排替身才金蟬脫殼。

沒想到,自己到了青州,又是羊入虎口,竟然又被孔神通算計。

劉福全再度看向孔令月。

他想了很多。

劉福全腦中前所未有的空靈,高聲道;“不對,不對,你孔令月不是逃出來的。你被趙善生擒了,沒有可能逃走的。”

“你已經歸順了趙善,是奉趙善的命令回到青州。”

“你勸說了孔神通歸順趙善,所以才背刺朕,才不願意幫助朕了。”

劉福全質問道:“孔令月,對不對?”

孔令月嫣然一笑,回答道;“你說的很對,我的確是歸順了陛下。陛下英明神武,雄才偉略,大乾當興。值此之際,我自然要順天應人。”

劉福全氣得身體都直哆嗦。

他這一次落敗,不是敗給了趙善,是敗給了女人。

先是葉青璇。

再是孔令月。

劉福全心中不忿,忽然就拔劍出鞘,直接朝孔神通殺了過去,高聲道:“孔神通,朕和你拼了。你想要抓我,朕先殺了你。”

他一步衝出,速度很快。

雖然他是文士,可好歹手握利器,一副張牙舞爪的兇狠模樣。

孔神通卻紋絲不動,彷彿是被嚇傻了一樣。

劉福全眼前一亮。

機會來了!

孔神通竟然不行,他正好先傷了孔神通,再挾持孔神通威脅孔令月,就可以把持孔神通的力量。

在劉福全一劍已經臨近孔神通的瞬間,孔神通瞬間動了,側身閃電般避開,右手抬起一掌劈在了劉福全的胸膛上。

轟!!

猛烈的撞擊聲傳出。

劉福全慘叫一聲,直接就癱倒在地上,蜷縮著身體,再也提不起半點的力量。

孔神通看著倒地的劉福全,眼神不屑,嘲諷道:“就你這樣的廢物,還想要襲擊老夫,做夢嗎?”

“來人!”

孔神通吩咐了下去。

一名士兵進入,躬身行禮。

孔神通開口道:“把劉福全拖下去,給我好好的捆綁起來。如果誰把他弄丟了,老子就扭斷他的腦袋。”

“遵命!”

士兵拖拽著劉福全就往外走。

彷彿拖拽死狗似的。

劉福全身體疼痛,眼中流露出痛苦神色,他沒想到自己拿著劍要殺孔神通,卻被對方一掌幹翻了。

太狠了!

劉福全卻是不甘心,咆哮道:“孔神通,你一定會後悔的。”

孔神通卻是冷笑。

劉福全的威脅,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區區一個廢物罷了。

等劉福全被拖拽下去,孔神通看向了孔令月,拍了拍手重新坐下,笑說道:“月兒,你去了前線,沒有選擇劉福全,那是對的。”

“這樣的廢物,還想要娶你,簡直是做夢。”

孔令月輕輕一笑,沒有接話。

孔神通撓了撓頭道:“言歸正傳,還得安排人出使的事情。來人,立刻通知段主簿來議事。”

段主簿,名叫段皎,是孔神通身邊的謀士。

這是寒門出身的人。

孔神通身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段皎負責安排。除此外,段皎還是孔令月的老師,教導孔令月讀書,教導孔令月書法。

孔神通能成為青州最大的賊匪,搖身一變成為青州最大的共主,成為大將軍,段皎也是功不可沒。

士兵去通知,時間不長,段皎來了。

他年近五十,人很瘦,已經駝背了,走路的時候弓著背。再加上他相貌普通,膚色偏黑,段皎曾經就是個落魄士人,有才華也沒有地方使用。

早些年,孔神通沒人用,缺一個帳房,就用了段皎。

時至今日,才有現在的規模。

段皎進入了房間中,行禮道:“在下段皎,拜見大將軍。”

孔神通隨意的坐著,絲毫不講究什麼規矩,擺手道:“段主簿,你這就是規矩太多了,都說了,不用行禮,你卻始終聽不進去。”

段皎不卑不亢道:“無規矩不成方圓,禮不可廢。”

孔神通搖了搖頭,一副拿段皎沒辦法的姿態,因為段皎就是這樣,死板得很,非要講規矩。

反正段皎講究他的規矩,他則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辦事。

你說你的,我做我的。

孔神通話鋒一轉,直接道:“段主簿,找你來是為了月兒的終身大事,也為了我們青州的未來。”

段皎看了孔令月一眼,開口道:“涉及少主的婚事,主公決定了就是,在下提供不了什麼意見。”

“至於青州的未來,如今就是過一天算一天。岳飛鵬殺進來了,趙善的軍隊拿下了兗州,青州的平靜已經沒有了,好日子也不長了。”

孔神通微笑道:“無妨,我已經考慮好了。”

他直接說了孔令月歸順趙善,拿下了劉福全,以及要讓段皎出使去見趙善的事情。

段皎聽完後也很錯愕。

沒想到,孔神通竟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段皎心思一轉,也明白肯定和孔令月有關,是孔令月去了一趟前線,如今回來改變了孔神通的決定。

段皎直接道:“大將軍的吩咐,在下立刻就啟程。只是在下離開,訊息還不能走漏,否則容易引起趙躍一方的忌憚。”

‘’總之,在下見了趙善後,再來談後續的事情。”

孔神通開口道:“是這個道理,你抓緊時間去。”

“遵命!”

段皎應下後轉身就離開。

雖然段皎瘦削,且駝背,更只是一個年近半百的老人,可是他身子骨卻很好,做事情風風火火,很快就交接了手中的事情,帶上了自己的親隨,騎著馬就離開了臨淄。

段皎一路急趕,進入了泰山郡後,還沒有看到大乾的兵馬。可是出了泰山郡往西,已經見到了正在掃蕩地方的大乾兵馬。

地方上,沒有能抵擋的人,大多數是望風投降。即便是有人要抵抗,也是螳臂當車,短短時間就被剿滅。

段皎一路走一路看。

越是靠近昌邑縣,地方越平靜安穩,很多地方彷彿沒有發生過戰事,就已經完成了權利的更換。

段皎心中驚歎。

趙善的手段很厲害,兗州沒有什麼波動中就完成了交接。

段皎一路前進,當進入昌邑縣,段皎又發現了情況。

官府的人,正在大範圍抓捕地方違法亂紀的大家族,該抄家的抄家,該問罪的問罪,無數大家族的人哭哭啼啼的被押解著走了。

段皎更是去了解一番,得知是朝廷徹查地方,違法亂紀的大家族直接處置。

時至今日,昌邑縣的許多大家族都被處置。一些大家族擔心被殃及,竟然還有主動請罪的。

大家族在地方上,原本是不可一世。如今,這些大家族卻是蜷縮起來,不敢有任何僭越,全都安分守己。

這讓段皎無比震撼。

沒想到,兗州才歸順了趙善,就已經大刀闊斧的改革。

段皎人在青州,知道兗州的情況。

劉福全之所以能立足,不僅是劉福全籠絡了兗州賊匪,更因為分了利益給兗州大族,讓大族在地方上自治。

如今,趙善卻對這些人開刀。

段皎是寒門出身,沒有上升的空間,沒有出仕的機會,就是因為大家族,導致他對大家族很敵視。如今見到趙善的舉動,對趙善打心底的佩服。

這才是聖主!

這才是雄才大略的君王。

是我聖主!

段皎心中反而激動了起來,不再有任何耽擱,大步朝縣城內去。

他來到皇宮外,看著駐守計程車兵,道明瞭身份和來意後,看著士兵去通報,就靜靜等待著,內心更是期待和趙善會面。

士兵去通報,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回來,段皎反而有些緊張了。

之前沒見過趙善的執政手段,不清楚朝廷的方略,段皎反而沒有什麼期待。

可是,見識了朝廷對大家族的策略,段皎覺得找到了聖主,反而更加期待。

聯姻是重要。

卻沒有自己來覲見趙善重要。

段皎等了許久後,士兵走了出來,吩咐道:“跟我來。”

“多謝!”

段皎道謝後,跟著士兵進入了皇宮中,在大殿中,看到了正在批閱政務的趙善。

趙善先前得知了段皎的訊息,因為和房畏虎交談豫州最新的進展,以及處理後方諸葛尚傳來的政務,才耽擱了些時間。

趙善抬頭看了眼,注意到段皎佝僂著背,相貌普通,心中一動。

高遠的情報中,提及了段皎。

早就說過段皎的情況。

此人有些駝背,相貌也普通,堪稱是平平無奇,卻是極有能力,是個講規矩重禮儀的人。這樣的人,也是能治理地方,能牧守一方的人。

趙善微笑道:“朕早就聽聞青州段皎,頗有能力,可有此事?”

段皎神色錯愕,有些震驚,更有些激動道:“陛下也聽過老朽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