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們束手無策,全都凝重地等在外面。

張天師在裡面用功法暫時穩住了太上皇的病情,不過這樣持續下去,就是他也留不住太上皇的性命。

太后與太上皇夫妻多年,一直都不相信他的身體會如此羸弱,會突然病重到如此地步。

可看到張天師都已經凝重的神色,她不得不面對事實。

她對皇上和皇后道:“你們先下去吧,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阻止。”

“之前大家都靠著你們皇嬸,好像生死如玩笑一般。”

“現在重新面對現實,雖然殘忍,可也讓你們警醒著,不要再肆意妄為。”

“至於你們父皇,你們也不要太擔心了,他這個人向來最惜命,若是真的能挺過去,他不會丟下你們的。若有萬一,日子還要過呢,你們也不要太悲痛。”

皇上當即就哭了,還是皇后把他帶出去的。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父皇竟然會突然間病重,而且皇叔和皇嬸也沒有出現,不知道是不是也出了事?

皇上道:“朕願意折壽十年,惟願父皇和皇叔、皇嬸,早日平安歸來。”

皇后連忙捂住他的嘴道:“你這般父皇和皇叔就能心安嗎?”

“當務之急是找到皇叔和皇嬸,我有一個辦法。”

蕭靖雲連忙道:“什麼辦法?”

皇后道:“還記得皇嬸叫人安葬了晏舒的屍骨,不如先挖出來,帶回皇宮。”

“看看能不能將晏舒逼出來。”

皇上一聽,連忙道:“對對對,我想起來了,我就叫青翼去辦。”

一時間皇上彷彿找到了主心骨,再沒有之前的倉皇無措。

……

林月是發現房間不熱乎了,想去添柴,才發現原來已經沒有柴了。

而且門都已經被雪凍住,光是推開都廢了她好大的力氣,手指的中間也被劃傷一些,但因為當時沒有看見流血,她也沒有在意。

出去以後才發現,廚房已經被大雪傾覆,什麼東西都拿不出來了。

院子裡的雪到了腰部那麼高,都堆到了窗臺上。

遠處除了高聳的樹枝,她連一片落葉都看不見,更別提去撿柴了。

只有一晚,她再次回到房間,將桌椅板凳劈開,放進壁爐裡。

等到房間重新熱起來,她去看蕭靖雲的時候,發現他已經起床了,正要準備出去。

林月拉住他道:“外面都已經被凍住了,你要去哪兒?”

蕭靖雲道:“光靠這些柴,撐不到天亮。”

“我記得廚房的頂是木製,我去把能用的順進來。”

林月道:“桌椅板凳不夠,還有床,床不夠,還有門。”

“你本來就病著,再出去怎麼受得了?”

蕭靖雲笑了笑道:“我有預感,我的病越重,晏舒就越坐不住。”

“別擔心,相信我。”

他說完,拿披風罩住林月的身體,不由分說,還是出去了。

沒過一會,他將廚房的雪鏟乾淨,順了一些能用的乾柴進來。

一同拿進來的,還有凍成冰塊的紅薯。

“一會你吃點東西,別餓著了。”

說完,還提著一壺雪進來燒開,倒在碗裡放涼。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他手腕上的布條鬆了,露出黑漆漆的一片。

就像是,被燒焦的骨節一般。

林月剛想細看,蕭靖雲就再次將繃帶纏起來,說道:“都沒有感覺了。”

可林月看見,他手上的肉凹進去,便問道:“你會不會纏得太緊了?”

蕭靖雲見狀,扯下衣袖蓋住,搖了搖頭道:“無礙,明天就好。”

明天?

林月奇怪地問:“你也覺得晏舒能感覺到我們,那為什麼一定要明天呢?”

“我實在是不明白。”

蕭靖雲擁著她道:“因為我還想和你再多待一晚上。”

“就這最後一晚上,好嗎?”

林月心想,這一定是有古怪的。

最後一晚上?

必須是食物都吃光了,柴火也燃盡了。

蕭靖雲已經在發燒了,明天應該動不了了吧?

這是在消耗他的生命力。

林月看向蕭靖雲那凹下去的手,緩緩說道:“那就等明天吧。”

隨即她對蕭靖雲道:“你去睡吧,我烤好紅薯叫你。”

蕭靖雲道:“我陪你。”

兩個人來到壁爐旁,林月烤著紅薯,看著紅薯裡面水汽一點一點地被火焰消耗,直到徹底沒有了水汽。

她感覺手指有點痛痛的,低頭看去,才發現手上的手指中,竟然慢慢沁了血,不過血是黑色的,已經幹了。

那根本沒有滲透出來的血,卻像是尖銳的刀子,繼續磨著她的傷口。疼痛還在持續傳來。

怎麼會這樣奇怪呢?

就在這時,身邊的蕭靖雲倒向她的肩膀,她連忙伸手扶住,生怕他摔下去。

他已是滿頭密汗,臉色煞白,唇邊已經缺水而乾渴起皮。

她連忙餵了他喝水,扶他到床上去。

蕭靖雲的手一直緊握住她的,死死的不放。

另外一隻手,向枕頭底下探去。

林月以為他嫌枕頭太矮,又拿一個給他墊起來。

蕭靖雲笑著收回手,問著林月道:“怕不怕?”

林月搖頭:“他若真有什麼目的,無非就是系統和修仙。”

“系統是我也拿不出來的,他還能有什麼辦法?”

“修仙的話,我若不願,他還有什麼辦法?”

“我從來就不怕,我只是覺得,他們以為可以左右他人的念頭,實在是愚蠢。”

蕭靖雲道:“你這樣想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林月去拿了紅薯來,分了一半給蕭靖雲吃,然後又喂他喝了點水。

就在她準備去給壁爐添柴的時候,突然房頂塌了。

無數的雪一下子壓在她的頭頂上,她只覺得眼前一黑,徹底昏死過去。

“阿月……阿月……”

“別睡,醒醒。”

“快醒來,堅持住,別睡……”

林月在迷迷糊糊,感覺一隻帶著鹹腥味的手撫摸著她的臉,連忙喚她。

她剛一張嘴,冷風就往肺裡灌,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蕭靖雲立馬就移到她的上方,躬著背,為她擋去那些風雪。

她嗅到血腥氣,聯想到剛剛他的手似乎帶著一股粘稠,便問道:“你的手怎麼了?”

蕭靖雲道:“紗布太礙事,我把它扯了。”

“沒事,我的手還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