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念神情認真地問裴浩初,“你們商量好的?”

裴浩初挑眉輕嗯,“什麼?”

沈明念:“……”

你們敢不敢演的更像點!

感受到她幽怨的眼神,裴浩初手握成拳放在唇邊輕咳,掩飾他悶笑的行為。

但在沈明念看過來時,他又迅速恢復原樣,溫和淡雅地說,“帶你見個人。”

沈明念想起晏潮聲說服她過來的理由,下了然的反問,“晏師兄看對眼的資方?”

裴浩初微頓,隨後搖頭,“不是。”

不是?

沈明念很疑惑。

裴家定居海外多年,底蘊是實打實的,再加上裴叔叔在沒認識她媽咪之前是個工作狂,積累下的財富非旁人所能及。

所以裴浩初自小接觸的人非富即貴,但他很有邊界感,從來不會將生意場上的事說給他們師兄妹幾個聽,更不可能帶師兄妹去見他的生意夥伴。

也就是說現在要見的這人,肯定不是裴師兄的生意夥伴。

沈明念想的入神,所以並沒有發現裴浩初已經帶著她離開宴會廳,直到裴浩初的聲音再次響起。

“在想什麼?”

沈明念回神,發現他們站在一處園子的入口。

四九城偏北,城中老建築恢宏大氣,紅牆綠瓦,偏宮廷風格。

即便是現代風格的高樓,也都寫滿大氣感,但眼前的園子,處處透露雅緻,像極了江南水鄉才有的範兒。

讓自小在江南住過的沈明念,頓生好感。

她忍不住問裴浩初,“這裡是?”

“這是周老的住處,他老人家好清靜,且偏愛華夏傳統古文化。”

“周老?是媽咪提過的那個國畫大師嗎?”

裴浩初點頭,“當年周老與你外公合稱南慕北周,師父在四九城求學時曾特意拜訪過周老。後來周老出國巡展,又意外認識了我。得知我是師父的子弟,便託我向師父問好,這些年他跟師父一直有走動。”

“今日帶你過來,也是師父授意的。說你在四九城發展,那便多個朋友多條路。”

親自感受媽咪為她著想的心意,沈明念心裡暖和熨帖。

但想起不遠處的酒會現場,她不禁皺眉問裴浩初,“周老跟今日酒會有什麼關係?裴師兄若想帶我拜見周老,完全可以另擇時間……”

“今日酒會東家,乃是周老長子。周老才華橫溢,書畫雙絕,但周家子孫獨愛經商,無人能繼他衣缽。”

“至於為什麼會在今日領你過來,是因為老四跟我說你檔期緊,為了配合你的時間。”

當然最重要的是,擔心她不樂意跟他單獨出門,但拉了老四當幌子。

不過這個就沒必要讓她知道了。

沈明念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聽說周家子孫獨愛經商,周老衣缽無人繼承後,她下意識地感嘆,“那周老肯定很難過。”

“嗯?”

“對學術造詣越高鑽研越深的人,越渴望有人能傳承自己畢生所學。”

就像外公,作為慕氏一族最出色的子弟,琴棋書畫、詩酒花茶,樣樣精通,但讓他上心並引以為傲的成績,卻是教出她媽咪這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徒弟。

哪怕媽咪最後沒有走上外公安排的路子,但至少她讓外公知道自己後繼有人。

而周老,家裡子孫全部從商,無人繼承他的志向,所以他才會那麼在意只有幾面之緣的慕冉冉。

甚至連裴浩初都被愛屋及烏。

沈明念正想著時,有身著長衫的中年人上前來打招呼,“是裴先生吧?”

裴浩初正色回答,“你好,我是裴浩初,這位是我師妹沈明念,我們來拜見周老先生。”

“二位請進,我們老爺等候多時了。”

中年人說完,引他們入園。

沈明念走在最後,看著熟悉的長廊,花窗,池塘,腦海裡自動浮現當年在小鎮上的人和事。

都說:“君到姑蘇間,人家皆枕河。故宮閒地少,水巷小橋多。”

而這園子,稱得上江南園林的縮影。

正當沈明念看的入迷時,耳邊調侃聲,“小姑娘很喜歡我這園子?”

沈明念大方回答,“園中錯落有致,處處典雅。讓人很難不喜歡。”

“看來是個識貨的小丫頭,哈哈哈……”

說話間,周老已經走到了沈明念面前。

“你就是小慕誇了又誇的寶貝女兒?”

沈明念抬頭,淺笑見禮,“晚輩沈明念見過周老先生。”

周老先生捋著留長的花白鬍須,細細打量著沈明念。

小丫頭年歲不大,但神態不卑不亢,進退有度,言行舉止間依稀可見當年慕氏一族的風采,讓人忍不住一見就歡喜。

但瞧著瞧著,他輕笑出聲,“你這丫頭相貌上跟你媽有七八分的相似,但這性子怕是南轅北轍吧。”

沈明念笑眯眯的問,“周老還會看面相?”

周老笑而不語,裴浩初輕聲告訴沈明念,“駱叔曾在周老身邊學習過一陣。”

沈明念詫異。

駱青書,她媽咪身邊的二號追求者,跟頭號追求者裴叔喪偶帶娃不同,駱叔是一見她媽咪就誤了終身。

這些年一直沒娶妻,每年除了跟裴叔打擂臺爭風吃醋外,就是周遊列國給人算命。

也是駱叔之前算出她年中有一劫難,所以媽咪才讓姜師姐今年留在國內待命。

但她向來不將駱叔的話當回事,揹著媽咪的視線總是叫他神棍。

但沒想到他竟師出有名,而且這人還是跟她外公齊名的周老。

或許是看出她眼裡的驚詫,周老和藹一笑,隨後又頗為嫌棄的表示,“青書那孩子是個有天分的,但就是六根不清靜。”

沈明念輕咳,天天想著當她繼父,六根能清靜得了才怪。

“之前青書替你算過,今年你有一大劫難。如今看來,這劫難已經過去了,往後大富大貴不在話下。”

旁邊裴浩初如釋重負的道謝,“勞煩周老了。”

沈明念後知後覺的猜測,他們說的劫難莫不是說她前世慘死之事?

被親爸送人,被當作救贖之人算計,最後更是被繼姐坑殺喪命。

這何嘗不是生命大劫。

重生而來,破了前世的死局,收穫了至親至愛的人,跟媽咪和師兄姐們的關係也日漸修復,往後餘生充滿希望。

所以周老才說她劫難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