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做了幾款壽桃給司徒策過目,司徒策一一看了,見一盤名為蟠桃會的麵塑做得別緻,笑道:“往年只管做了幾個大壽桃敷衍了事,今年你們倒是盡心。”

“回殿下,臣不敢,去年林嬸子沒有進宮,其他人沒這手藝。”李敏道。

司徒策見盤中各個人物捏得栩栩如生,就連壽桃做得也跟真的桃子一般,心情大好,“多捏幾個神啊仙的,既然是群仙祝壽,就該熱鬧些,壽桃也單獨做些,娘娘要賞人。”

“是。”

且說傅清初,司徒策不讓她繡被面,但她還是偷偷請人買了紅綢與絲線,日以繼夜地繡,綠蔓說要幫忙都被她拒絕了。

綠蔓很是無奈地看著正在認真繡花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趕嫁衣,誰知道是為他人作嫁衣。”

傅清初聞言好笑道:“你這丫頭,一個被面而已,想到哪兒去了。”

“姐姐,你難道就沒有想過,要是太子妃進門了,見殿下對你這般,她能不吃醋?你能有好日子過?”綠蔓皺眉看著她,“到時候你這番心意豈不是白費?”

“太子與太子妃是夫妻,我與太子是君臣,你見過哪位后妃與下臣爭風吃醋的?”傅清初不以為意道,“再者,太子妃要是真心小善妒,太子還能娶她?將來太子後宮佳麗三千,要是連我個外人都容不下,那她豈不得氣死?”

綠蔓見說不過她,只能無奈地笑了笑,“還想著姐姐飛黃騰達拉我一把,就你這個想法,我看是難得飛黃騰達了。”

說起這個,傅清初停下手中的針線,轉眼看著她,笑道:“誰說飛黃騰達就得要嫁給太子?”

“不然呢?”綠蔓挑眉。

“做他的得力助手。”

聞言,綠蔓忍不住笑了起來,托腮看著她,“那我拭目以待。”

“請好吧。”

傅清初的被面繡完葉子的時候,皇后的生辰也到了,廚房昨夜趕製了一夜,該蒸的蒸,該捏的捏,終於在天亮之前做好裝盒。

廚房的人將裝好盒的麵點呈給司徒策,司徒策看了一眼,見做得比前幾日看著更精緻了,“賞。”

眾人聽了都高興得不行,忙跪下謝恩。

“等等。”

眾人正高興著,就見蘇君若面色沉重地看著麵點,指著西王母的面頰,“殿下,您快過來看看,西王母的臉裂開了。”

傅清初聽了,心中暗叫不好。

司徒策湊近一看,不光是西王母的臉裂開了,其他的神仙都有不同的裂紋,他心下一沉,轉眼看著李敏,“怎麼回事?”

李敏被嚇得面色發白,上前檢視,果真如此,頓時跪下哭喊道:“殿下……這……”

“把做麵塑都給我帶上來!”司徒策怒道。

不一會兒,當晚趕工的白案師傅全都跪在了昭明殿前,“你們倒是給我解釋解釋,麵塑為什麼還沒撐過一天就裂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說話。

“林氏是誰,過來給我解釋解釋?”司徒策沉聲問道。

林氏早就被嚇得身如篩糠,稽首在地,語氣顫抖道:“回殿下,麵塑對面粉的要求極高,本來要買新安的精面,可傅司饌說,新安精面太貴,小的只好用一般的麵粉,所以……”

“信口雌黃!”傅清初不禁怒道,“你們當時拿了預算,我親自找蘇司閨批的條子,二十兩銀子,你們就是買一石新安精面也夠了!”

司徒策皺眉看著傅清初,心中也猜出了幾分貓膩。

“司饌,您說話可得憑良心,您當時就給了我們五兩銀子,我們買了二十五斤精面,做了幾個款式給殿下過目,就所剩無幾了。”林氏趴在地下叫冤枉,“這麼大的事,難道小的還敢說謊不成?”

“殿下!”傅清初走到司徒策身前跪下,“殿下,她這話漏洞百出,就算是真的只買了二十五斤精面回來,她們明知其他麵粉不如新安精面,她們為何又先把這二十五斤精面用盡?她們陷害臣不要緊,但耽誤您給皇后祝壽,罪該萬死!請殿下明察!”

傅清初說著,亦是稽首不起。

“殿下,奴婢實在是冤枉,就算是奴婢將錢財貪汙了,但做出的東西不好,奴婢亦是死罪難逃,奴婢怎會自己害自己呢?”

林氏這一喊冤,跟著做麵點的丫鬟們也齊聲喊冤。

“殿下,眼下最要緊是如何將這一盤群仙賀壽趕出來。”蘇君若滿臉擔心地看著司徒策,“至於她們幾個,誰是誰非,回來再定罪也不遲。”

司徒策看了蘇君若一眼,嘆了口氣無奈道:“眼下就只有壽桃可用,就將就些吧。”

蘇君若一臉為難,想了想,走到司徒策身前跪下,“殿下,家母榮幸能與皇后娘娘同一日生辰,家兄日前同臣說過,他做了一棵壽桃樹給家母賀壽。若是殿下不棄,著人出宮將壽桃樹取進宮來,興許能解燃眉之急。”

司徒策想了想,轉身坐在凳子上,“只能如此了。”他轉眼看著身旁的太監,“你出宮一趟,將壽桃樹帶進宮來。”

內侍說了一聲是,忙退了出去。

司徒策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眾人,“林氏,你的話當真?”

“奴婢怎敢撒謊?還請殿下明察!”林氏道。

“殿下!”傅清初滿臉著急地看著司徒策,“臣怎敢為了幾兩銀子,陷自己於萬劫不復!”

“傅司饌是看不起這幾兩銀子,但我見司饌前幾日買了好些上好的綢緞與絲線,說是給殿下繡新婚的賀禮,傅司饌進宮不過一個多月,哪兒來那麼多的錢財呢?”李敏看著傅清初道,“您可真會借花獻佛啊。”

“殿下!”綠蔓忙上前跪下,“傅司饌買綢緞絲線的錢,是向奴婢借的,傅司饌還寫了借條,若是殿下不信,奴婢這就去將借條取來。”

“殿下,這是綠蔓的緩兵之計,誰知道她回去要動什麼手腳?要拿借條,也該陳掌正帶著人去拿。”李敏不依不饒道。

“去就去!”綠蔓不甘示弱,轉而向司徒策道,“懇請殿下讓奴婢回去取借條。”

“殿下,管理宮人是臣的職責所在,臣這就帶人去查。”

“這種小事,你就不必去了,讓陳掌正帶著人去吧。”司徒策沉聲道,“李平也跟著去看看。”

傅清初看了司徒策一眼,心知他是在保護自己,生怕蘇君若帶著人去的時候查出些本來就沒有的。

不一會兒,李平便面色沉重地回來了,行了禮便將手中的信件交給司徒策,“殿下,這是在傅司饌的櫃子中發現的。”

司徒策皺眉看著手中的兩封信,拆開時,他頓時變了臉色。

這個字跡他太熟悉了,幾乎天天都可以看到。

只見信上寫道:

“清初卿卿,見字如晤。惠書敬悉,情意拳拳,遲復為歉。上巳一別,吾心憂慮尤甚。吾知殿下親善,然伴君如伴虎,爾陷深宮,終不成法,欲求恩於殿下,放爾歸家,全你我夫妻之情。若卿應允,吾擇日面告殿下。”

司徒策不禁冷笑一聲,餘下的兩封,他也懶得看了。不過十幾日,竟然通了三封信,倒是情根深種。

他收了信,拿給李平讓她交給傅清初,“你看看。”

傅清初不明所以地接過信,只看到開頭四字時,她只覺得心臟驟停,“殿下,這封信不是我的!”

“殿下,臣聽說傅司饌進宮前與沈家公子定了親,傅家獲罪,沈家那邊便對外說自動解除了婚約,如今看來這位沈公子倒是個痴情人。”陳麗如看著傅清初譏諷道。

“你胡說!”傅清初瞪了陳麗如一眼,“殿下,這信一定是有人趁著臣不在的時候,嫁禍給臣的。”

和外朝官員私通訊件,傅清初就算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蘇君若上前,拿了傅清初手中的信,看了一眼,皺眉焦慮道:“殿下,這確實像沈舍人的字跡。”

“殿下,一定是他們模仿沈琢的字跡嫁禍於我,懇請殿下明察!”傅清初說著,稽首大拜。

“傅司饌,我理解你急於脫身,但是謊話也得想清楚了再編,我們這些人中有誰見過沈舍人的字?”陳麗如一臉嚴肅道。

“蘇司閨不就見過?”傅清初恨恨地看著蘇君若,“不僅見過,還熟悉得很。”

不然怎麼看一眼就知道是沈琢的字跡?

蘇君若皺眉看著傅清初,一臉委屈,柔聲道:“傅司饌,不能因為我曾在殿下面前挑破了你與沈舍人幽會,你就空口白牙地誣陷我,我要是想要害你,當日就應拿出宮規來處置了,何須等到現在?”

聞言,眾人譁然,傅清初竟然還與沈舍人幽會過?

“殿下,傅清初穢亂宮闈證據確鑿,按照宮規,打四十棍,丟出宮去。”陳麗如看著傅清初沉聲道,“而且剛才也不止搜出信件,還搜出了十五兩銀子,皆刻有東宮之印。”

司徒策聽了這話,凝眉看著在場眾人,將眾人或是得意或是嚴肅的表情盡收眼底,最後落到傅清初身上。

傅清初看著他,搖頭道:“殿下,臣冤枉。”

司徒策怎麼會不知道她是冤枉的呢?只是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表現得太過於偏袒。

他偏頭看了李平一眼,李平便會意道:“殿下,老奴看這事兒一時半會兒也分不清誰真誰假,不如等過了娘娘令誕再處置,耽誤了時辰失了禮數就不好了。”

“也好。”他壓抑著臉上的不耐煩,沉聲道,“傅清初就禁足於此吧,待我回來再審理。至於林氏等人,關進柴房。”

眾人皆知太子偏袒,但是他的這種偏袒,又不好讓人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