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飯,管家讓人端來了椅子,眾人就坐在後院,看著後院池子圍坐在一起說話。

此時本已快到子時,但因為白玉安第一日回來,眾人難免便有好些話要說。

白玉安飲了杯酒,微醺醉意裡話也多了不少。

三個姐姐具在,都圍著白玉安上下左右的瞧,大姐看著白玉安好似瘦了些,更是眼裡抹淚,擔心白玉安在京城裡受苦。

白玉安忙安慰著,也跟著紅了眼眶。

旁邊一個少年突然進來插話道:“四舅舅,我看你現在還沒我力氣大。”

“要不我們現在來比一比。”

白玉安看過去,正是三姐家的長子顧清。

她記得兩年前顧清還沒她高呢,現在竟然比她高出了一個頭。

白玉安軟軟靠在椅上,看著顧清笑眯眯道:“你舅舅飲了酒,比不過你。”

顧清哼了一聲,拉著白玉安的身子起來:“舅舅還與我同歲呢,比不過我就說明沒我厲害。”

旁邊的白絡珠一把打在顧清腦袋上:“怎麼同你舅舅說話的?你舅舅當大官了,官袍一上身,那你可要叫你舅舅大人。”

顧清摸著腦門兒,不服氣:“那也是我舅舅。”

白玉安腦子裡昏沉沉的,被顧清拉著去板手腕,只好軟綿綿伸出手,稍用些力氣,卻一把就將顧清的手腕壓下去了。

她看向顧清,顧清就朝他狡黠的眨眨眼,跑到白玉安耳邊小聲道:“舅舅好歹是長輩,輸了多丟臉。”

白玉安失笑,彈了顧清腦門一下,瞥了他一眼:“還知道敬重長輩。”

那一指頭彈的帶起香,顧清聞了聞,好奇的問:“舅舅用什麼香囊,真好聞,我也要帶。”

白玉安又看了他一眼,溫和笑意裡有些嚴肅:“男子帶什麼香囊。”

旁邊的白絡珠揪著顧清耳朵:“你四舅舅從小身上就好聞,哪像你這麼臭。”

顧清一被揪走,旁邊的幾個外甥也跟著要與白玉安比試,白玉安連連擺手。

顧清算的上與她同歲的了,另外幾個具比她大,哪裡能贏的。

就連連往姐姐們投去目光。

大姐白蘭香笑了笑,明白白玉安的意思,嚴肅了神情,對著將把白玉安圍了一圈的小輩們呵斥道:“你們四舅舅剛回來,身上累,少來擾你們四舅舅清淨。”

“自去說你們自個兒的話去。”

但白玉安自小就生的不俗,坐在椅子上懶洋洋的,一身寬袍白衣鬆散飄逸,配著那白玉臉頰與那出塵氣質,猶如是幽谷雪松,山澗裡的涓涓泉水,光是看著也能心曠神怡。

況且又是連中三元,聖上欽點的探花,小輩們眼裡都是崇拜。

況且好不容易白玉安回了一趟,又是總是帶著笑溫和的很,也不像外公那麼兇,都喜歡的不行,圍了一圈誰也不肯走。

特別是白玉安的外甥女,沒嫁人的恨不得湊到白玉安的身上去,吵著往後要嫁四舅舅那樣的人。

白玉安看向那一直蹲在自己身邊,拽著自己袖子的小丫頭,才七八歲的年紀,是二姐家的么女,不由將人拉到自己懷裡抱著,看著她笑盈盈道:“遇春,往後可千萬不要找四舅舅這樣的。”

顧遇春好奇的看著白玉安,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晶亮,不解的問:“為什麼?”

“四舅舅這麼好看,又這麼能幹。”

“鄰居家的姐姐可羨慕我了,說我四舅舅玉樹臨風,她也想嫁四舅舅呢。”

白玉安嘆息一聲,眨眨眼道:“長得好看有什麼用,壞人來了,你四舅舅可打不過,到時候就扔了你跑了。”

小遇春一聽,當即小嘴一癟,淚珠子都要落下來了:“四舅舅為什麼要跑。”

白玉安笑:“不跑你四舅舅就要捱打。”

“所以往後小遇春找夫君可不能只找好看的,還得能保護小遇春的,那樣小遇春才不會被壞人欺負。”

小遇春擦著眼淚問:“那四舅舅是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臉嗎。”

白玉安一愣,隨即笑起來:“算是吧。”

“不怎麼中用。”

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白蘿容忙將小遇春從白玉安懷裡拉下來:“遇春可不許亂說,你四舅舅可厲害著。”

正這時,大姐夫王元江過來拉住白玉安起來道:“玉安在這婦人堆裡坐著做什麼,來與我們說說你在京城的事情。”

白元江四十多的年紀,拉著白玉安跟拉著自己的兒子似的。

白元江的兒子也的確比白玉安長了好幾歲,幾個姐夫對自己這個小舅子也是真心照顧。

白玉安被拉到了姐夫那邊,他們正與父親說著近來的事情,見著白玉安過來,都紛紛將話題引到了白玉安的身上。

全都問著她官場上那些事情,以及在京城的見聞。

白玉安已是困的不行,疲憊應付著。

她又看了一圈,才發現三姐夫沒在,不由問道:“三姐夫呢?”

二姐夫蕭子良也奇怪道:”最近的確少見到寶元了。”

他拉了跟著白玉安過來的顧清問:“你父親呢?做什麼去了?”

顧清小心看了走過來的母親一眼,搖搖頭:“不知道。”

白絡珠走過來乾笑道:“不必管他,他去補貨去了。”

李氏看了白絡珠一眼,嘆口氣不說話。

白玉安聽出不對,起身拉了白絡珠到一邊去問:“三姐,姐夫到底怎麼了?”

白絡珠眼眶發紅,搖頭道:“沒事,你姐夫也不知道你今日回來,你別怪他。”

白玉安一愣,忙道:“我怎麼會怪姐夫,我只是怕姐夫出了什麼事。”

況且三姐這樣子,看著哪裡像是沒事的樣子。

白絡珠推著白玉安去位置上坐下:“這些事你不必擔心,你回來就安心在家裡多住幾天就是。”

白玉安噎住,正想再問,坐在上首的白同春突然對著白玉安道:“那些事不是你操心的,你先跟著我來。”

白同春說著就站了起來,也不看白玉安一眼,揹著手就往前頭書房走。

白玉安酒性還沒過,腦袋還有些昏沉發懵,見著父親先走了,又忙站了起來。

李氏拉住她:“待會兒與你父親好好說話,別惹你父親生氣。”

白玉安咧嘴露出白牙笑了笑:“母親放心就是。”

說著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