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樓的飯菜十分可口,白玉安雖餓了,吃的還算是雅緻。

沈珏靜靜看著白玉安的樣子,潔白的中衣在他身上瞧著有幾分乖順聽話的模樣,不由又想起他當初在囚房時的樣子。

無論他在哪處,身上好似總有股子清澈,像一潭清水一樣,濯濯蓮華。

只是到底還是個十七歲的少年人,憑著滿腔的抱負衝動,也不怕個人,即便能看懂眼色,也偏偏服著本心。

不過是在他面前罷了,要在旁人面前,白玉安這般只顧著自己吃菜,席上也不敬酒客套,換成是了別人,早就拂袖而去。

這般性子,沒人在後頭護著,官場上呆不過一兩月,被扔到哪處蠻荒地去了,也反抗不得。

偏偏還清正的厲害,一身玉骨頭偏要去與人碰,不碰碎了也不罷休。

沈珏眼裡動了動,替白玉安將空了茶杯斟滿了茶水。

白玉安看沈珏又親自給自己斟茶,不由擱了筷子忙道:“勞沈首輔了。”

沈珏黑眸看著白玉安:“這裡的飯菜可合胃口?”

白玉安就點頭:“合胃口的。”

沈珏就點頭,又抿唇不說話。

白玉安瞧不懂沈珏的意思,茶水清了口舌,看向沈珏問:“沈首輔怎麼不用?”

沈珏便垂下眼去拿筷子,夾了菜吃了幾口。

白玉安看沈珏用飯也是慢悠悠的,靜靜用菜也不說話,頓時輕鬆許多,總不至於這人只瞧著自己吃了。

只是許是剛才飲了酒的緣故,白玉安又覺得腦袋中昏昏沉沉,也沒什麼胃口,又吃了幾口就覺得飽了,就擱了筷子。

旁邊的侍女看著時候過來給白玉安遞來了漱口茶,白玉安淨了口,覺得臉頰發熱,就往視窗處看。

沈珏看了白玉安一眼,不緊不慢的淨了口就站了起來。

白玉安看沈珏用完了飯,心裡總算石頭落地,想著該回去了。

只是還未來得及站起來,沈珏卻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那眼神裡的沉沉神情冷淡,卻伸出手道:“白大人可要去屏風後看看?”

白玉安背對著屏風坐著,自然不知屏風後有什麼。

微微有些錯愕的看著面前伸過來的手,那雙手修長且骨節分明,看得出來是養尊處優的一雙手。

難不成沈珏是覺得她飲了一杯酒,就站不起來了?

頭腦的確是有些昏沉的,但好歹也有些清明,不至於需要沈珏搭手。

白玉安便偏過頭,一隻手撐著地面站起來,轉身看向了身後的屏風。

面前的五折屏風上畫著山林松鶴圖,濃墨重彩,未有幾分留白,對面的景象也看不清楚。

白玉安有些好奇,剛才聽侍女說屏風後頭還有處溫泉,她倒是第一次見,既然來了,去看看也無妨。

她剛點頭,就見沈珏已經往屏風那邊走去,不由就跟在了沈珏的身後進去

一走到屏風後,白玉安就被眼前的景象看的一驚。

雖知道閣樓是依山而建,但卻不知建的這般巧妙,屏風外是曉林松間的雅室,屏風裡面卻是置身松林野外的溫泉。

只見面前的溫泉白煙縈繞,旁邊的山林裡種著青樹梅花,旁邊還放著托盤,托盤上擺著瓜果酒水,一應俱全。

耳邊又傳來沈珏漫不經心的聲音:“白大人不是體寒麼,可要去泡泡?”

白玉安站在岸邊連忙擺手,若是她自己一個人倒可以,沈珏在旁邊她是必然不會去的。

沈珏就低笑了下:“現在時辰還早,既出來便是要盡興,白大人如此放不開,的確有些掃興。”

白玉安便不卑不亢的對著沈珏拱手:“下官的確不喜泡溫泉,沈首輔恕罪。”

好個不喜歡。

又好一聲不卑不亢的恕罪。

沈珏暗裡冷笑一聲,卻挑了眉道:“既然白大人不喜,本官也不好強求,白大人先請吧。”

因白玉安是後面進的,裡外面更近一些,聽了沈珏的話應了一聲,轉身往外面走去。

只是她才剛轉身,腳下的滑石卻滑的厲害,她穿著白襪根本穩不住身形,搖搖晃晃好不容易要穩住了,卻又感覺身後被什麼一推,人就失去平衡往溫泉池子裡倒了下去。

霎時間白玉安只覺得面前被水包裹著,在水裡撲騰著幾下才穩住了身體,站起來才發現這水也不過剛剛漫過胸口。

一抬頭又見沈珏正站在溫泉池子邊,好整以暇的瞧著她,那雙眼裡沉沉深意,更帶著可惡的笑意。

沈珏看著水裡臉上落滿水珠的白玉安,說是落了水的玉觀音也不過如此。

那領口的白色衣襟在掙扎時鬆開了些,頭髮上的的溼發溼淋淋的貼在頸上。

那黑色曲線蜿蜒至衣領口子消失不見,好似故意要勾著人的視線往那處看去。

沈珏歷來是想要的東西都要得到的人。

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眼底的慾望,也絲毫不關心自己到底是不是個斷袖。

斷袖雖說是禁忌,白玉安這樣清正的人物必然是不會接受的。

但沈珏看上的東西曆來要得到,即便毀了他的筋骨,他也要他接受。

眼看著白玉安想要往岸邊走,沈珏垂著眼眸走到了白玉安的面前,蹲在她面前低笑道:“白大人既已下水,何必著急起身。”

白玉安身上還穿著中衣,外面的白袍浮在水面上,她不得不將外面白袍脫下,一雙冷清眼眸看向沈珏道:“溫泉泡著的確舒適,只是在下不願消受。”

連客套話都不願再說,直截了當的便說了不願,看來是真生了氣。

白玉安越看沈珏那身乾乾淨淨的閒適模樣,心裡頭便是越是氣。

自己渾身溼透,一身落魄,可這人卻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彷彿在看她的笑話一般,不由又冷了臉色:“還請沈首輔讓讓,下官要上去。”

沈珏挑了眉骨漫漫道:“白大人現在這身衣裳全溼了,上來後又穿什麼?”

白玉安氣得咬牙,剛才自己一心想要起來,竟沒想到這層,不由看向沈珏道:“那這裡可有換洗衣物?”

沈珏便看著白玉安笑道:“既然是泡池子的地方,自然有換洗衣物。”

看了眼周圍,不知何時竟一個侍女也沒有,白玉安不由咬著牙,忍著脾氣道:“那煩請沈首輔讓侍女送身衣物進來。”

沈珏卻勾唇看向白玉安:“不急,等白大人陪我泡場溫湯後,再叫侍女送衣裳進來也不遲。”

沈珏說著,竟不緊不慢的開始脫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