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著說了會兒話,高寒看了看外面天色,天色漸暗,屋內也已經點了燈。

暖燭內的白玉安瞧著通透安靜,微微歪著身子靠在椅上品茶,像是金嬌玉貴,錦繡里長大的貴公子,眉眼間裡淡薄清疏。

他目光又落在白玉安指間的茶盞上:“下月我父親生辰,到時候你能去麼。”

白玉安訝異的看向高寒,高寒父親她從未見過,也從未去過高寒府上,在那裡人生地不熟,去了也不知道做什麼。

本意自然是不想去的,但高寒這麼開口,白玉安與高寒的關係也不能拒絕,只好滿口答應下來:“高兄邀請,我自然要去。”

話說著,白玉安心頭已在盤算著到時候送什麼過去了。

可高寒這時候卻道:“是我請的你,你什麼東西都不必送。”

白玉安一聽這話當即道:“去赴宴哪有不送禮的。”

高寒笑著看著白玉安:“我家裡沒那些規矩。”

“是我邀的你,你若帶東西過去,便是見外了。”

白玉安看著高寒神情,知道高寒這人看著溫和,但做事情卻堅持。

她妥協道:“那到時候再說吧。”

高寒卻目光堅定的看向白玉安:“那日我過來接你,你若帶了東西,那我可第二日就給你還雙份的過來。”

這是再也拒不了的,白玉安只得開玩笑道:“高兄既這麼說,玉安白吃場宴席倒好。”

高寒聽了這玩笑話卻不高興:“我與清溪的關係,怎能說是白吃?”

“那我倒希望清溪日日在我那兒白吃了。”

白玉安看高寒說的認真,竟一時分不清他說著這話是不是開玩笑了,只得笑道:“高兄還是經不起玩笑。”

高寒看見白玉安的笑意,臉上緩和下來,也笑了下:“清溪勿怪。”

白玉安自然沒有在意,又道:“這時候了,高兄留在這裡用飯吧。”

旁邊的阿桃就看著高寒道:“不過多做幾個菜,高公子留下吧。”

高寒便笑著應下了。

白玉安就讓阿桃去給陳媽媽幫忙。

高寒看了眼抱著手爐坐著,屁股都不願動一下的白玉安一眼,起身看向她道:“坐了一會兒,去院子裡走走麼?”

後院也沒有多大,走一圈也沒多少時間。

白玉安懶慣了的人,能閒著是不願走的。

但高寒畢竟是客,且兩人坐著也無事,就跟著站起來帶著高寒往後院走。

後院沒有亮燈火,白玉安手上就提了盞燈籠,沿著地上鋪著的石板路走。

缺月昏昏,燈籠的光線也僅僅只能照些路而已。

只是暖光將那白衣衣袍照得通透,將雅蓮一樣的人照得如鏡中水月,高寒的目光總情不自禁往白玉安身上看去。

步子也不由得越來越慢。

白玉安覺察到高寒走得太慢了些,不由抬頭看向高寒:“高兄可要去敞亭內坐坐?”

白玉安身量比高寒矮了不少,抬頭看高寒也在夜色裡看不清他模樣,更看不清平日裡那雙溫潤的眼睛,此刻卻滿是佔有。

高寒喉嚨滾了滾,忍不住伸手去碰白玉安的臉頰。

白玉安感受到高寒碰到臉上的指尖,微微一愣,隨即不解的道:“高兄,怎麼了?”

白玉安冷清的聲音在夜色裡格外清晰,指尖的觸感滑膩,高寒微微一頓,隨即笑道:“清溪臉頰上沾了東西。”

白玉安就不在意的用手掃了掃:“許是哪裡蹭了什麼,待會兒用帕子擦了就是。”

看白玉安又低了臉,高寒低聲道:“還是我替你擦了,也不費什麼功夫。”

白玉安倒不覺得是什麼大事,但聽高寒這麼說就道:“這裡天暗,還是出去擦吧。”

高寒卻已經躬下身靠近了白玉安,他看向白玉安那雙淡茶色眸子笑了下道:“沒事,也能看清。”

白玉安看高寒這麼執著,又想到這人心細又有潔癖,許是見不慣她臉上的東西,便笑了下道:“那勞煩高兄了。”

高寒深深看著白玉安的眉目,這才伸手觸上了他的臉頰。

他的指尖在臉頰處擦了擦,羊脂玉般的觸感,比女子的面板還要細膩。

膚如凝脂也不為過。

恰這時一道散漫低沉的聲音響起:“白大人與高大人當真好雅興。”

“夜裡黑漆漆的也能賞景。”

白玉安一聽沈珏的聲音就皺眉轉頭看過去,見到沈珏正負手站在後院門口,正眼光嘲弄的看向她。

白玉安一愣,隨即沒好聲氣道:“沈首輔每次都是直接闖去別人的院子裡麼?”

沈珏神色漫漫,慢悠悠走到白玉安的面前,看了眼站在旁邊的高寒,又低頭看著白玉安的臉。

這張臉當真是勾人,即便一盞燈籠都能襯得他這樣動人,以至於讓男人都把持不住。

又想到剛才白玉安乖乖仰著頭,讓人觸控臉頰那幕,沈珏不由冷笑出聲。

他就算是碰一下他的衣角,人家都嫌棄的拖回去,這會兒竟這麼聽話的給人摸臉了。

語氣自然也冷了下來,即便高寒在場,沈珏也絲毫情面不留:“別人的院子?”

“白大人糊塗了?這院子可是我借給白大人暫住的。”

白玉安的臉一白,心頭一口鬱氣抒不出來,當即就回嘲道:“這院子又不是我願意住的。”

“沈首輔若答應,下官將院子還給沈首輔就是。”

站在一旁邊的高寒聽見白玉安的話微微一愣,沈珏在朝中的威信就連太后也是好聲氣的,更別說下頭百官見了沈珏都是恭恭敬敬,說一句都要看人臉色一次的。

白玉安現在這兩句話已是大不敬了。

他怕白玉安得罪了沈珏,不由伸出手握在白玉安手臂上,想讓他少說兩句。

沈珏冷冷看著這一幕,又看白玉安像是根本不介意高寒碰他手臂。

看來他是隻忌諱他一人罷了。

又是一聲冷笑:“還給我?”

“白大人看來還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當真以為這院子是想住就住,想還就還的?”

說著沈珏將白玉安拉到了自己身邊,暗色裡的手就扣在了她的後腰上:“我勸白編修往後說話,還是想清楚了再說。”

他的眼神晦暗:“別到時候搭了自己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