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是清淨修身事情,如今殿內卻是鬧哄哄的。

面前的小皇帝看著太監在地上撿著棋子好玩,起了玩心,揚著棋子便往地上灑,太監們就一窩蜂去撿,小皇帝則哈哈大笑起來。

白玉安見著這場景,又見小皇帝臉上滿不在乎的笑臉,像是住在金籠子裡的人,眼底都是不起眼的螻蟻。

到底有些看不下去。

白玉安頓了神色站了起來,對著小皇帝道:“聖上,下棋需心淨,不若先將他們請出去?”

小皇帝一聽就立馬道:“他們走了,你來陪我玩嗎?”

白玉安便躬身:“微臣陪聖上下棋。”

小皇帝便不依:“我看你和楊學士一樣是老迂腐,肯定沒趣。”

白玉安看向小皇帝,輕輕笑了下:“聖上還未與微臣下棋,怎知道沒趣?”

白玉安生的溫和,笑起來溫溫雅雅,小皇帝都忍不住道:“你長得真好看,那我跟你下棋。”

說著小皇帝將身邊的太監都打發去了外殿裡,看向白玉安問:“我們怎麼下?”

白玉安便拿了一顆子在手上,對著小皇帝道:“微臣與皇上各在棋盤上扔子如何?”

說著她便拿了顆黑子隨意的扔在了棋盤上。

小皇帝瞧著有趣,也拿了顆白子扔了下去。

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在忽然空曠的大殿內顯得格外清晰。

兩人交替扔了好幾回,忽然白玉安指著被黑子圍著的白子道:“聖上這顆子沒路出去了,臣便吃了。”

說著白玉安將那顆白子提了起來,放在了自己的棋盒裡。

小皇帝被白玉安吃了一子,來了興致,對著白玉安問道:“是不是隻要把你的子堵上,我就能贏了。”

白玉安點點頭:“正是。”

小皇帝就又往棋盤上扔子,不過他這回不再是隨意的亂扔,而是朝著去堵白子的路數去扔了。

白玉安默默配合著,故意放了水讓小皇帝吃子。

小皇帝吃了白玉安一顆子,興致大增,眼神變得津津有味。

白玉安偶爾抬眼觀察著小皇帝的神色,時不時吃小皇帝一子,又時不時讓小皇帝吃回來。

白玉安一直維持著多吃小皇帝一子的局勢,好叫小皇帝要贏回來。

很快一盤棋下完,白玉安贏了小皇帝几子,小皇帝不服氣,兩人就又開始一局。

依舊是隨意的在棋盤上扔子,每當棋子落下時,小皇帝已熱切關注著棋子會落在哪裡了。

期間蕭平來給小皇帝奉茶時,小皇帝專注在棋盤上,一把就將蕭平推開,又認真看著棋盤,緊緊盯著白玉安的棋子。

路數不過是最簡單的路數,白玉安只是想提起小皇帝的興致和勝欲而已,規則倒沒那麼重要。

沈珏進來的時候,難得的看到小皇帝安靜的在與白玉安下棋,不由意外的挑了挑眉。

對面的蕭平見到了沈珏,正要喊出來,沈珏一個手勢,他又連忙住了口。

抬步走到小皇帝的身後,小皇帝凝神在棋局上,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來了人。

沈珏看了眼小皇帝,視線落在棋盤上。。

在見著兩人有些荒唐的下法後,沈珏忍不住勾了笑意,就看向了白玉安。

只見白玉安與小皇帝如小孩子過家家一般往棋盤上扔棋子,那臉上還帶著幾分笑意,沒有任何攻擊力的臉高雅溫和,一身紅衣坐在那處,端正清疏又秀雅,那眉目見的光色也亮了幾分。

白玉安剛吃了小皇帝一子,正要鼓勵小皇帝幾句,一抬眼就見到站小皇帝身後的沈珏。

白玉安面容一頓,隨即起身對著沈珏垂首作揖:“沈首輔。”

她的眼神不由又落在對面的小皇帝的身上。

只見剛才還是沒規矩坐在軟墊上的小皇帝,此刻竟規矩了起來,朝沈珏也喊了一聲:“沈先生。”

白玉安若有所思的沉眉,小皇帝如此懼怕沈珏,為何性子又這般頑劣。

蕭平連忙又在地上鋪了一張軟墊,沈珏坐在桌旁,這才朝著小皇帝笑道:“看來聖上倒是喜歡下棋。”

小皇帝就道:“下棋可有意思了。”

沈珏看向仍舊站著白玉安:“白編修還站著做什麼,這棋還沒下完呢。”

白玉安這才重新坐了回去。

棋盤上上的棋子歪歪扭扭,有線上上的,有在空格處的,沈珏看著下得頗有趣味的兩人,不由挑眉。

他倒是沒想到白玉安能應付得了小皇帝。

他以為他那性子該得罪小皇帝了,想著過來救救人。

很快一盤棋下完,白玉安放了水,落了一子讓小皇帝贏了。

小皇帝贏了棋,覺得自己這般厲害,拉著白玉安又要來一局。

這時候外頭傳膳的過來,白玉安便順勢起身,對著小皇帝躬身道:“往後聖上想要下棋可隨時傳召微臣。”

“這會兒聖上還是先用膳吧。”

沈珏叫了蕭平過來伺候,小皇帝肚子也叫了,這才沒纏著,被蕭平主子爺的奉承著,帶著一眾小太監就往外頭浩浩蕩蕩的走出去。

白玉安看著在小皇帝面前奉承討好的蕭平,彎著腰幾乎與小皇帝一樣高了,不由微微皺了眉。

沈珏看向了白玉安:“白大人現在可有何安排?”

白玉安這才朝著沈珏作揖:“下官先行告退。”

說著白玉安便從沈珏面前走過。

只是她才走了兩步,後頸上的領子忽然被沈珏拽住往後拉,白玉安踉蹌兩步,就被沈珏拉到了面前。

白玉安看著面前近在咫尺的沈珏,臉色一變,她不信沈珏敢在這種地方對她做什麼。

沈珏看向白玉安微微有些慌亂的臉,燈火通明的大殿上,那張美人臉格外醒目,那眉間痣格外勾人。

剛才瞧著她與皇帝下棋時,微微露出的玉色頸脖,沈珏都覺得自己有些把持不住。

他早察覺出自己有些不對。

近三十年來的寡慾清心,竟不過是親了幾回,就被牽著鼻子走了。

眼眸不自覺暗下去,沈珏靠近白玉安,瞧著那張蓮花面笑了笑:“白大人急什麼?本官還能吃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