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陣白元慶才帶著郎中進來,這會兒長景已經醒了,正纏著白玉安伸著手指頭數數。

白玉安將長景抱好,叫郎中把了脈又看了面色,聽郎中說只是普通小兒傷寒時才鬆了一口氣。

阿桃跟著郎中出去拿藥,白元慶坐在白玉安的對面,見長景在白玉安的懷裡十分安靜,正捏著白玉安的手指頭在玩。

他不由自主又想起今早在簾子外聽到的那些話。

看向白玉安的神色裡有些複雜。

白玉安自小皮相便好,小時候不過才四五歲時,族裡親戚誰見了都忍不住要去抱一抱,那白白淨淨粉雕玉琢的一團,在冬日裡穿的圓鼓鼓的,誰見了都喜歡。

那時白元慶已是十來歲的少年,每回過年了,都想要去抱抱自己的這個小堂弟。

白玉安那時候身後從來都護著四五個丫頭,一來是伯父將白玉安這老來子當成了心頭肉,二來也是白玉安容貌出眾,怕誰手腳沒個輕重的,將人給捏疼的,都小心護著。

這樣的容貌,雌雄莫辨,但凡見過的都免不了驚豔。

白玉安在沭陽極少出門,即便這樣也迷了眾多女子,畫冊不絕,時不時就有人守在白府門口想要看一眼白家四郎。

聽說京城裡的貴人喜養男寵,男色更是另一種風雅。

他來這幾日,便能察覺到沈首輔與玉安似乎真有些非同尋常的關係。

昨夜又在沈府留了一夜。

難道真的……

白玉安看白元慶看向自己的眼裡有些不對,不由道:“堂兄可是有話要與我說?”

白元慶一愣下又搖搖頭:“沒事。”

白玉安若有所思的點頭,垂頭看向懷裡的長景。

白元慶起身道:“還是我來抱長景吧。”

只是白元慶的手才剛碰到長景,長景就抗拒的哭起來:“我要堂叔叔抱。”

想來白元慶在家裡就極少抱孩子,又有些嚴苛,白玉安無奈,只得哄了哄長景又對白元慶道:“我抱著就是,還有兩三日就要科考了,堂兄還是先去看書吧。”

白元慶看了看白玉安懷裡的長景,想了想也是,就對著白玉安無奈道:“那要麻煩玉安照顧了。”

白玉安笑了笑:“堂兄不必見外,我也喜歡長景的。”

白元慶這才放心出去了。

白元慶一走,白玉安就又疲憊起來,撐在扶手上閉了眼。

好在長景也沒怎麼鬧騰,估計是發燒了也沒什麼力氣鬧,給他手裡隨手塞了個小玩意也能安安靜靜的玩。

中午的時候白玉安累的厲害,也沒什麼胃口,就吃了幾塊早上阿桃去買的牛乳酥,長景也跟著吃了兩塊。

白元慶用了飯在白玉安房裡坐了一會兒說了會話,看著長景喝了藥,也出去了。

不過他才剛掀開簾子走出去,就看見沈珏正匆匆走到了廳裡,正好與他打了個照面。

白元慶一愣,連忙拱手給沈珏作揖:“沈首輔。”

沈珏看了白元慶一眼,只微微點了點頭,又直接錯身過去掀了白玉安屋子裡的簾子走了進去。

白元慶看著沈珏的背影愣了愣,遲遲反應不過來。

沈首輔中午這麼急匆匆過來,到底是找玉安什麼事。

他呆在原地半晌,接著腳卻不聽使喚的往簾子處走,耳朵靠在了簾子上,接著就聽到裡頭沈首輔的聲音:“玉安昨夜才與我有了床榻之歡,這會兒又與我生分了?”

白元慶臉色大驚,再不敢聽下去,連忙後退了幾步。

他走到外面庭院,看到阿桃還在廚房忙碌,便過去廚房朝阿桃問:“剛才你給沈首輔開的門?”

阿桃愣了愣,沒反應過來:“沈首輔來了?”

白元慶的臉色又是一變,只道:“廚房收拾了就快去裡屋裡伺候,沈首輔來了。”

說著就轉身走了出去。

阿桃看著白元慶的背影,頓了下,又忙做著手上的事。

這邊裡屋裡,白玉安臉色略蒼白的看了眼沈珏,又聽他口裡的那汙話,頓了半晌才穩住情緒抬頭對上沈珏的眼睛:“在稚童面前,沈首輔也說的出口這樣的話。”

沈珏的眼神這才看向白玉安懷裡抱著的小人。

不知怎麼,這會兒覺得甚是礙眼。

他笑了笑,坐在了白玉安的身側,看著白玉安略顯憔悴的臉,隱去了笑意問:“生病了?”

白玉安不知沈珏這話是從何來的,偏過頭不願看他一眼。

懷裡的長景瞪著大眼看著沈珏,被沈珏一個眼神看過去,嚇得立馬往白玉安懷裡拱,扯著白玉安的袖子,就差哭了出來。

白玉安察覺出長景的不對,忙轉頭看向沈珏皺眉:“你在做什麼?”

沈珏看著白玉安眼裡的防備,有些無奈。

他能對一個小孩子做什麼,他自己看一眼就害怕,也不能怪他。

不過他沒心思管白玉安懷裡的那團,緊緊盯著白玉安:“聽說你這裡今日請郎中來了,可是你又風寒了?”

昨夜白玉安一身溼衣跪了那麼久,早上又下著雨,這倔脾氣不願他送,回去身上就沾溼了。

白玉安那身子弱的厲害,小時候被嬌養著,導致這身子受不了一點風吹雨淋。

白玉安一聽了沈珏這話臉色就冷下去,冷冷看著沈珏:“你又叫人監視我?”

“我住在這處,當真是笑話,就像是籠子裡給人觀賞的雀兒似的。”

沈珏挑眉對上白玉安的眼睛:“玉安說話何必這般難聽,我不過擔心你。”

白玉安便是一聲冷笑:“沈首輔即便直接承認了,下官又能拿沈首輔如何,何必打這些幌子。”

沈珏無奈,伸出手覆在白玉安放在扶手上的手指,看著她低聲道:“玉安,好好與我說說話。”

“我匆匆從宮裡回來,不是為了來看看你,又是為了什麼?”

白玉安看了沈珏一眼不語,偏過頭不願看他。

昨夜沈首輔威脅她,在她身上做了那等事情,這會兒又來說這些話。

她又不是他手裡的玩物,威脅過後又給一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