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要不是力量懸殊太大,再加上沈珏的身份壓著,白玉安早就想這麼打沈珏一遭。

偏偏白玉安也只能在夢裡將沈珏打得站不起來。

這會兒總算報了仇,白玉安已顧忌不得什麼沈珏的權勢,更是忘了膝蓋上的疼,只知道發洩。

只是白玉安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那踢在沈珏襠部上的那一腳還沒踢過去,就被沈珏抓住了腳踝往上提,身子立馬沒站穩就往下倒。

眼看沈珏就要拉開臉上的枕頭,白玉安索性身子使勁往枕頭上歪,將身子死死壓在沈珏身上。

死死連著枕頭和沈珏的頭抱著不鬆開。

沈珏眼前一片黑,被枕頭蒙著差點沒喘過氣,倒沒想過白玉安這般血性的時候,跟個狗皮膏藥似的拔不開。

他放了白玉安的腳踝,抬手使勁一用力,就將夾在兩人中見的枕頭使勁扯了出來。

中間的軟枕被大力扯開,白玉安的額頭就撞到了沈珏的額頭上,兩人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壓抑的怒氣。

白玉安最先反應過來,想著今夜反正已經將人給得罪了,且剛剛還那般被沈珏羞辱,便一鼓作氣討回來。

在沈珏驚詫的目光中,白玉安一個爬起,就迅速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根玉簪子,沈珏才剛起身,一根冰涼的,尖銳的簪子就抵在了自己的頸間。

沈珏眉頭一挑,黑眸看向了跪坐在床榻上的白玉安。

只見他一隻手撐在床沿上,另一隻手卻拿著簪子抵在他身上,那頭及腰長髮微微凌亂,盡數落在了前襟。

燭燈下的美人分外耐看,白衣清蕭,凜凜眼波里湧著湍流,好像今夜便要分個你死我活出來。

只是那膝蓋上的血好似更多了,動靜間將身下的單子都染了血色。

沈珏抿唇注視的白玉安的眼睛,抬起一根手指去佛脖間的簪子,白玉安對對上沈珏的視線,手往前面一送,那簪子便抵在了肉上。

只聽白玉安咬牙道:“沈首輔剛才那般侮辱下官,可怎麼算?”

沈珏好笑的低笑一聲,又沉了臉:“白大人說怎麼算?”

白玉安氣的胸口起伏,還未從剛才跪地的屈辱裡走出來:“下官要沈首輔道歉。”

說著白玉安緊緊捏著床沿又道:“下官還要沈首輔答應,今夜之後,便當互不認識。”

“各走各路,再無瓜葛。”

“沈首輔勿要再管我的事。”

沈珏嗤笑:“本官若是不答應呢?”

白玉安便惡狠狠盯著沈珏:“沈首輔夜裡偷偷來下官房裡,想來應是避著人的。”

“就算是沈首輔今夜在這兒出了事情,想也沒人知道。”

白玉安這算是什麼威脅?

沈珏看白玉安這性子,怕是殺雞都沒見過,能殺人了。

他滿眼不屑輕蔑:“白玉安,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白玉安被沈珏眼裡的不屑刺到,被激起了血性,好似就要跳了起來:“沈首輔也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說話是說不通了。

沈珏覺得自己與白玉安歷來是說不通話的。

白玉安身上那股子正氣凜然,言之鑿鑿的道理比誰都多,說話沒用,就只得動手。

抬手準備去握簪子,白玉安卻早看出了沈珏的意圖,大聲道:“你的手別動,不然我可真刺進去了。”

手指頓在半空,沈珏冷冷勾唇,還是往簪子上握去。

眼看著沈珏要碰著簪子了,白玉安一咬牙,眼睛一閉就刺了進去,接著就是能清晰感受到簪子劃破面板的觸感。

沈珏欺辱她至此,她就算刺死了他也算是他活該。

她早提醒過他的,只要他不再招惹她,她也不會刺下去。

下一刻手腕被握住,白玉安白著臉睜開了眼,一入目就是滿眼的血色,她的手一抖,看向了沈珏。

沈珏甩開白玉安的手腕,將那玉簪子捏在手裡,又扔到了白玉安的懷裡。

他一隻手蒙著脖子,眼神深邃看向白玉安:“解氣了?”

白玉安怔怔看著沈珏,看著那血染紅了他的手指,不由身子往後一退,覺得身上開始發軟,張張口卻不知怎麼樣開口。

那一臉慘白,身子後仰的樣子,顯然是被嚇到了。

白玉安那簪子抵的地方還好不是他的要害處,只是流了些血,還不至於要了命去。

且他微偏了些,雖插入到了皮肉裡,到底也只是個皮毛。

但沈珏心裡清楚,白玉安剛才可真沒手下留情,要是那位置對了,自己可能就真死在他手上了。

白玉安被嚇住了,理智卻回過了神。

她竟鬧了這樣一場荒唐事。

她竟然這麼沉不住氣,不管沈珏出沒出事,自己恐怕都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

比起沈珏來,自己太過於渺小。

沈珏沉沉看了白玉安半晌,見人跪坐在床榻上,長髮披散凌亂,眼神中還帶著清醒後的惶惶。

那褲腿上的血跡好似更多些,那指尖上也沾著血,兩敗俱傷的事情,他當真這般厭惡自己。

沈珏想要白玉安說一句話,可偏偏他就是一句話都不對他說。

心裡頭失望萬分,沈珏站了起來,也不再多言一句,抿著唇就往外面走。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後,又見沈珏離去的背影,白玉安心頭一跳,連忙喊了聲:“沈珏。”

沈珏身形一頓,本不想再理會,卻仍然回頭看向了白玉安。

白玉安跌跌撞撞從床榻上下來,連鞋也未來得及穿。

只是到底太急了,膝蓋碰上了床頭的櫃子,櫃子與人都倒在了地上,在空曠室內發出了砰的一聲響。

膝蓋上傳來鑽心的疼,白玉安忍著冷汗打算咬牙站起時,一抬頭忽見一把閃著銀光的劍抵在了自己面前。

後背生生涔出一層冷汗。

原是長松不知何時已進到了室內,見著沈珏的傷,便來護主子了。

接著又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阿桃披著衣裳急匆匆從外頭進來,看到室內的場景時,驚的發出了聲尖叫,連忙幾步撲到白玉安的身上,擋住了長松的長劍。

內室裡已亂的不能再亂,偏偏白元慶又聽見阿桃的驚叫聲,也披著衣裳匆匆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