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元出來的時候,正看到白玉安一臉笑意的站在賭場門口,臉上一僵之後,立馬又笑開:“玉安,你回來了。”

面前的顧寶元雖然一身錦衣,但是眼底青黑,頭髮更是亂了,臉色異常蒼白,看起來憔悴不堪。

白玉安笑著走到顧寶元面前:“姐夫昨夜也在這裡麼?本來還想與姐夫說話的。”

顧寶元乾笑著,又道:“是你姐姐叫你來的?”

白玉安搖頭,笑道:“只是想到許久未見三姐夫了,還想與三姐夫說話呢。”

顧寶元看白玉安說的隨意,放下戒心來,拉著白玉安往賭場裡面走:“玉安,那你再等等我,我再押兩局就走。”

說著顧寶元回頭看向白玉安笑道:“待會兒玉安來替我押大小,玉安的手乾淨沒押過,肯定能押對。”

賭場內人來人往,烏煙瘴氣,罵聲與喝彩聲不絕,各種汙穢詞語不絕於耳,其中夾雜的氣味更是難聞。

白玉安被顧寶元拉到一處賭桌前,看著顧寶元將面前的銀票銀子全押在桌上,不由暗暗心驚。

那些銀錢是顧家的積蓄,也是姐姐的私房。

又見顧寶元側頭朝著白玉安催促道:“玉安,你快說押大還是押小?”

“我將所有銀錢都賭上了,你快說,你在我身邊,一定能贏的。”

白玉安心驚的伸手連忙按在顧寶元面前的銀票上,看著顧寶元:“姐夫,用所有的銀子來押一個大小,你覺得值不值?”

顧寶元笑道:“但要是我押對了,便是成倍的銀子,買下這裡半個賭場都是有的。”

白玉安緊緊看著顧寶元:“可要是姐夫押錯了,又該怎麼辦?”

顧寶元哪裡能顧那多,急促道:“輸了就輸了,還會贏回來。”

“玉安,要開了,快說押大還是押小。”

白玉安扯住顧寶元袖子,將桌面上的銀錢一把抓起來,對著顧寶元道:“姐夫,我明日再陪你過來,今日我們還要趕家去,太夜了不好趕路。”

顧寶元一看白玉安攔他,一把從白玉安的手裡奪過銀子,瞪著眼睛皺眉道:“一把,就一把。”

“玉安,你快說啊!”

“快開了!”

這時那負責搖骰子的男子看向顧寶元:“顧公子,我說你還押不押,不押我們開了。”

白玉安看向那男子,站在顧寶元面前道:“你們先開。”

只是她話才剛落下,顧寶元忽然推開白玉安道:“押大,就押大!”

說著就將面前的銀錢全推向了大的那一方。

白玉安心驚的不行,扯住顧寶元:“姐夫,你瘋了。”

顧寶元此刻根本沒有心情理會白玉安,一把甩開了白玉安放在自己袖子上的手,眼神裡冒出血絲,緊緊盯著桌面上開出大小的那一刻。

賭桌周圍圍滿了人,分別喊著大小,顧寶元一聲聲瘋狂聲音險些震的白玉安耳聾。

面前的顧寶元的確像換了一個人,像是一個盯著一塊美肉的動物。

當骰子停下的那一刻,白玉安的心也跟著停下,看向了桌面。

是小。

所有銀錢付之一炬,僅僅在轉瞬之間。

白玉安看向顧寶元,手上捏緊了他的袖子,不提銀錢,只是低聲道:“姐夫,我們回去。”

顧寶元卻呆呆看著桌面,接著忽然轉過身去往白玉安腰上摸去:“玉安,你身上的銀子呢?快拿出來,我要贏回來……”

“我要贏回來……”

白玉安看著動作已經有些癲狂的顧寶元,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按住顧寶元的手腕道:“姐夫,不要再賭了,跟我回去吧。”

顧寶元卻猛然推開了白玉安,拽下阿桃身上的錦袋,看向白玉安低吼道:“就是因為你不給我猜大小我才會輸的,你讓我再試一次,我一定會贏回來。”

白玉安無奈:“姐夫,難道你要將家裡所有的銀錢都輸乾淨了,讓家裡的鋪子全賣了,你才罷休是不是?”

顧寶元低吼:“你懂什麼?我會贏回來的。”

再不能讓顧寶元再這麼賭下去,白玉安拽緊了顧寶元的袖子就扯住他往外面走:“三姐還在家裡等著你的,你先跟我回去。”

顧寶元輸紅了眼,哪裡還顧得上其他,從阿桃身上扯下來的錦囊裡的銀子被倒出來,就又要被他全押上去。

阿桃心疼的不行,忙道:“那可是公子的銀子。”

顧寶元看了白玉安一眼:“我回去了還你。”‘說著又推了前去。

白玉安看著這情形,一咬牙去將那銀子又拿回來,對著顧寶元皺了眉:“姐夫,你要再這樣堵下去,什麼都會沒了的。“

她一橫心,又道:“一家人都等著你回去用飯,你還回不回?”

顧寶元一愣:“我怎麼不知道?”

白玉安看向顧寶元:“你整日混在這裡知道什麼?快跟我回去看看吧!”

顧寶元這才愣了愣,打算跟著白玉安一起走。

只是兩人還沒邁開步子,幾個手上拿著棍子的男子神色輕慢的走過來,將他們圍在了中間。

其中一人道:“押上去的銀子哪裡有退出來的道理,我看你們是不懂規矩。”

顧寶元忙拉著白玉安小聲道:“這些人惹不得,揚江的知府罩著,玉安還是將銀子給他們,消災的好。”

白玉安看著顧寶元現在這小心謹慎的樣子,又想到他打自己三姐,瞬間滿臉厭惡。

她上前一步作揖:“可否帶我去見見你們東家?”

那領頭的聽了這話,不由上下打量了白玉安幾眼。

白臉書生的模樣,但渾身雅意,容姿如仙,一舉一動不像似俗人,說話也是慢聲細語,皎皎如貴公子。

又看那衣裳料子,雖是尋常布料,但卻極襯那人,恰到好處。

揚江的貴人多,但這號人物真沒見過。

況且這般面貌的,在這賭場這麼多年也沒見過,不由問白玉安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