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高寒還是給白玉安帶了一個丫頭過來。

那丫頭叫雲扇,雅緻的名字,人也長的清秀小巧,做起事情來卻勤快的很,廚藝更是厲害,白玉安這幾天身上發虛都能吃兩小碗,當真是捨不得桌上好吃的菜。

唯一的不好就是不愛說話。

下午時雲扇又端著熬好的藥過來,白玉安接過來一口喝了,苦的她不行。

雲扇接過白玉安手上的空碗,又彎腰往她嘴裡塞了顆梅子就走了。

白玉安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想著這麼多天了,怎麼風寒還一點沒好,身子倒是越來越差了。

她撐著扶手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想著這身子要是出現在去,估計走不了幾步就要倒下去。

白玉安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每日按時吃藥,怎麼身子還是這麼軟。

她起身往外面走,五月的天氣,暖洋洋的日光照下來,她竟額頭冒冷汗,腦袋越來越空白想不起事情。

雲扇看到白玉安站在門框處,一身綢緞圓領藍衣在光色下流轉,配著那白淨臉頰,交相輝映,好看的不像話,不由看得呆了呆。

她連忙走過去扶住白玉安:“公子病還沒好,還是去屋子裡坐著吧。”

白玉安覺得這病來的莫名其妙,要是知道那夜用了涼水就成這樣,寧願再也不用涼水了。

她覺得這樣也不是辦法,還是需叫郎中來瞧瞧。

她看向雲扇:“你去外頭請一個郎中來,我這病好似更嚴重了些。”

“路都走不了了。”

雲扇聽了也點頭:“那我先扶著公子進去坐著再出去。”

白玉安搖頭:“你先去,我自己能走。”

雲扇不放心的看了白玉安一眼,這才出了門。

白玉安看著雲扇的背影,又撐著門框回裡屋去坐在椅子上。

郎中進來時,白玉安臉上蒙著塊布,就一隻手臂搭在扶手上。

雲扇知道什麼意思,將白玉安的手托起來,對著郎中道:“我家姑娘的臉昨日摔傷了,不方便見人。”

郎中忙點點頭,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給白玉安診脈。

一陣沉默之後,那郎中才低聲道:“並無大礙,只是氣血淤積導致的身上乏力,加之熱寒入體,再休養半月應該就能恢復了。”

白玉安聽了郎中的話鬆了一口氣,等著郎中走了將蓋在臉上的布拿了下來。

雲扇送郎中回來,對著白玉安道:“郎中還開了一個方子,我先去給公子熬藥過來。”

說著還不等白玉安說話就轉身出去了。

白玉安看著雲扇的背影無奈,一天到晚也只說這幾句話,跟長松倒有些相似。

晚上的時候高寒過來,白玉安問起通關文書的事,高寒就笑道:“就快下來了。”

說著又問起白玉安的病。

白玉安軟軟靠在椅子上嘆息:“郎中說我氣血淤積導致了渾身乏力,還需養半個月。”

高寒便道:“再養半月走也可。”

“現在外頭什麼動靜都沒有,沈首輔那邊也沒聽說什麼。”

“過了快十日了,玉安可以放心了。”

面前的人手臂撐在扶手上,纖長睫毛下落下一片陰影。

紅痣在燭光下若隱若現,一身藍衣襯托的人更加白淨又富貴,瞧一眼就覺得是嬌氣的模樣。

那小巧的黑靴搭在矮凳上,時不時晃一下,勾的人的目光心神混亂。

即便現在的白玉安一身男子衣裳,可在高寒的眼裡,無論白玉安是什麼動作什麼裝扮,在他眼裡都是女子。

往日裡雅緻的一舉一動,如今在他眼裡卻是嬌氣的漫不經心,挑撥著他脆弱的心絃。

熱茶捧在手心,茶霧漸漸漫入眉眼,白玉安輕輕眯眼飲了一口茶,又垂下眉目:“可我還是想早些離開京城。”

“這樣我才安心。”

高寒知道白玉安的心思,低聲道:“你放心,我會安排好一切的。”

“等文書一下來我就帶你走,你的身子在路上慢慢養著也可以。”

白玉安嗯了一聲,又低頭不說話。

高寒看著白玉安燈下的眉眼,柔軟婉約,要是頭髮散下該是什麼模樣。

即便離著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還是能聞到她身上帶著藥味的香氣,高寒的手心裡生了汗,青色寬袖動了動,抬起手想要覆蓋在那扶手上的那隻白淨手背上。

心裡的話在心口轉了幾轉,心意就在唇邊,抑制不住的就要脫口而出。

白玉安這時候卻忽然轉過頭看向高寒:“高兄,已經夜了。”

高寒一頓,手心收緊,連忙站了起來:“玉安,我明日再來看你。”

白玉安笑著點頭:“好。”

高寒又看了眼白玉安燈下的臉頰,心裡的遐思未有減輕,只會越來越多。

他轉身出去,幾乎是落荒而逃。

白玉安看著高寒此次出去的背影一頓,以前都是走兩步都要回頭說話交代的,今日竟走的這樣乾脆。

將茶盞放在旁邊小几上,白玉安的確是困了。

這些日她嗜睡的不行,外頭天一黑她便困。

前幾夜叫了雲扇來陪她一起睡,可雲扇後頭嫌棄她睡覺壓人也不願一起,又回了廂房。

雲扇端來熱水給白玉安擦臉淨手,又蹲下身給白玉安脫靴洗腳。

白玉安看著雲扇這麻利的動作,不發一言,也不管她的話,就悶頭做事。

白玉安想自己來都不行。

替白玉安擦了腳,雲扇才看向白玉安:“我在外頭的,公子夜裡有事就叫我。”

白玉安才應,雲扇就端著水出去了。

白玉安也是第一次碰見這樣的丫頭,稍覺得有些無趣。

她起身往床榻上走,一翻身就睡了過去。

這邊高寒從白玉安那回去,才剛回伯爵府,管家就迎了出來道:“二公子可回來了,家裡出大事了。”

”老爺被抓進都察院了!”

“現在夫人和大公子正急著找人到處想辦法呢。”

高寒一驚,忙問道:“怎麼會忽然進都察院?”

管家便道:“說是刑部有人上摺子檢舉老爺與祁王有聯絡,上回沈首輔和太后在刑房被祁王埋伏,刑部大半人都摺進去了。”

“今下午一群侍衛衝進來就往老爺的書房去搜,真搜到了和祁王的信件,當場就被抓走了。”

說著管家看向高寒:“二公子,這可怎麼辦?這可是謀逆的大罪,伯爵府可能上下都要牽連進去啊。”

“如今都察院那邊也不讓見老爺,就這麼幹等著,這要老爺受不住刑,還不屈打成招了麼。”

高寒變色變了變,連忙撩了袍子往裡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