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的天井被華玲玲用四四方方的水泥磚塊鋪的平平整整的,且留的幾個空位置都能看到有新芽冒出,不知道是什麼花草,再對比老家的亂七八糟,這乾淨利落的院子看上去就讓人覺得異常舒服,果然一個家裡沒有女主人在是不行的。

朝明嶽如此感嘆著,抬腳在水泥板上來回踩了幾下,不晃不動的,他媳婦兒真能幹!

他四處掃視了一遍,過堂裡停著三輛腳踏車,一輛是他買的二八大槓,兩輛是上次抽獎的女士腳踏車,別無其他。

他又開啟南屋的門,這裡是廚房,裡面擺著碗廚和菜廚,還有水桶、舀子等物,一看就知道是剛買的,連鐵鍋都是新的,可見當初買房的時候,這家的原主人是真的把能搬走的東西全都搬走了。

裡間連著暖炕,炕上堆著些粉條、大米、小米,窗戶上的窗簾是放下來的,地上靠牆豎著一張桌子,旁邊有幾個馬紮,也叫交叉子,旮旯裡放著掃把和垃圾戳子。

出來,再往西是雜物間,如今裡面養了兩隻兔子,跟廚房和炕屋的套間一樣,雜物間裡邊也有個屋子,按照農村的房屋模式來說,裡邊應該是廁所+豬圈,現在裡面是廁所+雞鴨舍,華玲玲從空間裡拿了兩對小雞仔、兩對小鴨子放裡面養著呢,都還是黃色的毛絨絨,嘰嘰嘰,嘎嘎嘎的叫喚著。

東平屋跟西平屋各兩間,都是空著的,連老鼠都不會光顧的那種空。

想著家裡的門從裡面關著,想來是因為他媳婦兒在補覺,朝明嶽沒有去堂屋,先去西屋看了一眼,同樣是空著的,看完了就去南屋的裡間拿了個馬紮出來,靠著堂屋門西側的牆坐著曬太陽。

他這段時間也是忙的暈頭轉向,一日三餐都是隨便糊弄一下,天亮就立馬下地幹活,直到天黑才回家,以前春種的時候他從沒有從頭幹到尾過,有掙錢的活兒立馬就走人了,沒想到種地竟然這麼辛苦,尤其是家裡就他一個正乾的,這一個月下來,真的是蛻了一層皮。

他一個大老爺們兒都受不住,何況是他媳婦兒嬌嬌弱弱的一個小女人了,突然就理解他媳婦兒曾經的各種怨念了,他也怨啊!天天都氣的恨不能拿著钁頭打上門去,好把兩個哥哥都砸起來下地幹活。

怎麼就有那麼懶的人呢?

那麼懶的人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

朝明嶽揉了揉眉心,突然想起來,可能是因為自己媳婦兒幫著幹活才養大了他們,也可能是因為自己默許大哥家時不時的去他們家吃飯,才能讓他們沒有瘦的皮包骨頭,畢竟家裡的飯菜都是不缺油水的。

唉!

朝明嶽嘆了口氣,覺得之前對媳婦兒的態度有錯,他怎麼能理所應當的認為媳婦兒幫著哥哥家裡幹活沒什麼、讓大哥一家來家裡吃飯也沒什麼,他是憑什麼這麼理直氣壯的?

憑他一年到頭不在家掙得那幾個破錢?

還是憑他天然的身份——一家之主?

要命了!

都有種想要在媳婦兒面前跪地求原諒的念頭了,當然,還有另一種想法在阻止他這麼掉面子的行為。

就這麼靠著牆,曬著太陽,朝明嶽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屋裡的華玲玲終於把昨晚的覺補回來了,也沒睡多久,不到兩個小時,也就是朝明嶽剛睡著的時間。

她在屋裡坐著發了會呆,然後忍不住進空間看了一下,把該撿的雞蛋鴨蛋撿了,又去菜園裡把成熟的蔬菜都摘了,全都放進了倒座房裡,欣慰的看著快要熟了的麥子和穀子、玉米等,知曉糧食今晚就該收了,樂呵呵的準備出去好好吃一頓,吃飽喝足了晚上才有力氣幹活不是。

沒想到,一出門,眼尾的餘光就掃到了一坨東西,嚇的華玲玲尖叫連連。

“啊——”

“啊?怎麼了?”

朝明嶽忽的睜開眼睛,人整個跳了起來,看向叫喚個不停的媳婦兒。

華玲玲眨巴眨巴眼睛,又吞嚥幾下口水,這才緩了過來。

沒想到竟然是朝明嶽。

嚇死她了,她還以為……

也沒以為是什麼,都來不及多想,就嚇的光顧著啊啊啊叫了。

“沒事,就是被你突然嚇了一跳。”

他看向朝明嶽,這人好似被妖精吸走了精氣一般,眼下青黑一片,眸中血絲通紅,還有蠟黃的臉色,頭髮也長了一大截,雖然是乾淨的,看上去卻顯得人有些邋遢,一眼看去像是老了十歲的樣子。

不過一個月,變化這麼大的嗎?

“哦,我看門是從裡邊關著的,猜你可能在睡覺,就從隔壁鄰居家裡借道,從牆上爬過來的,怕進去了吵醒你,就在這坐著曬日頭,沒想到坐著坐著就睡著了。”

他沒好意思說,他借道的時候,鄰居看他的眼神好像不太對。

“哦,還怪貼心的來!我也是被咱閨女昨晚吵得沒睡好,她們幼兒園裡讓她六一的時候唱個歌,結果她夢裡都在唱,一晚上嚇醒了我好幾次。”

兩口子就這麼在堂屋門口,面對面站著聊起了家常,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倆人是不是那麼熟的熟人呢。

隔壁鄰居雖沒看到兩口子的姿態,卻也隱隱約約的聽到了兩口子在拉呱,搖搖頭有些失望的回了屋。

沒想到,竟然不是一枝紅杏呀!

聊了許多,華玲玲也清楚了朝明嶽為什麼一臉滄桑的回來了,皆因家裡的兩個大伯子比之她在家的時候更加懶散唄,同樣不忍看到土地荒廢的朝明嶽可不就只能出大力了。

該!

華玲玲也沒貼心的叫他回屋躺著休息去,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問他:

“你去菜市場買菜去?”

人都回來了,總不能閒著等著她伺候吧?在家給他哥哥們當牛做馬,回來了讓她給他當牛做馬?在現在的她這裡,那是不可能的。

“那……行。”

他其實想去躺著休息休息來著。

不過,媳婦兒既然發話了,他必須得聽,畢竟他心裡還惦記著自己前幾年犯的錯呢,不敢違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