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都是你給世子爺擦身換藥,傷口一直沒有癒合為何不說!”沈天舒忍不住質問墨澤。

範炳榮也猛地抬頭,將目光投向墨澤。

“小的每次都如實將傷情告知世子爺,是世子爺不許小的跟潼娘子說。”

“糊塗!”範炳榮厲聲道,“雖然身為下人,應該凡事都以主子為重,聽主子的吩咐。

“但是如果主子做的不對,甚至以身試險,難道你還不說,就眼睜睜看著主子出事不成!”

墨澤撲通一聲跪下道:“潼娘子,千錯萬錯,一切都是小的的錯,求您先救救世子爺!小的聽憑範大人處置。”

範炳榮此時哪裡有功夫處置墨澤,更何況墨澤是厲子安的貼身小廝,他就算想處理也沒那個資格。

所以他也立刻將目光投向沈天舒,焦急地問:“潼娘子,世子爺這情況嚴不嚴重啊?”

他雖然沒有親眼看見嘉林的慘狀,可只聽嚴鶴鳴回來描述就已經足夠駭人。

若是厲子安也變成那樣,他就只有以死謝罪這一條路可走了吧!

沈天舒沒有回答範炳榮的問題,反倒又問墨澤道:“你之前給世子爺擦身的時候,可發現身上有被蚊蟲叮咬的紅腫?”

還不等墨澤說話,範炳榮就先激動地大喊:“有,我看見了,右臀靠近腰部的地方有一處!”

屋內的氣氛頓時有一瞬間的詭異。

沈天舒驚訝地看向範炳榮,完全無法理解他為何會看到厲子安的……呃……那個位置。

範炳榮說完才發覺這話似乎不太對勁,趕緊解釋道:“我之前不放心世子爺的傷勢,所以趁著世子爺擦身換藥的時候過來看了一眼,好巧不巧就瞧見了。

“當時還問了一嘴,世子爺說應該是被蚊子叮了一口,沒什麼事,我就也沒太在意。

“潼娘子為何會問這個,難道這蚊子包才是世子爺發熱的元兇不成?”

沈天舒卻搖搖頭道:“我問的不是現在,是咱們剛出發的時候。”

墨澤聞言撓撓頭道:“潼娘子,咱們剛出發的時候,世子爺並沒有受傷,所以也沒有用小的擦身服侍,即便有蚊蟲叮咬,小的也不太清楚。”

範炳榮被沈天舒的話說得心一直提著,趁著沈天舒診脈和檢查傷口之際,悄悄讓人把嚴鶴鳴叫過來稍作詢問。

嚴鶴鳴一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從瑞親王府出發到這裡,十幾日的時間,這不剛好是……

“你倒是說話啊!我都要急死了!”範炳榮催促道。

“潼娘子也許是擔心世子爺此時發熱並非傷口所致,而是得了瘧疾。”

“什麼?”範炳榮眼前一黑,雙膝癱軟,整個人委頓在地。

“範大人,您沒事吧!”嚴鶴鳴趕緊掏出嗅鹽,湊近範炳榮鼻端。

“阿嚏——”範炳榮打了個噴嚏,幽幽轉醒,一把抓住嚴鶴鳴的手腕,“怎麼可能是瘧疾,絕對不可能是瘧疾!”

“範大人您稍安勿躁,大夫看病本就是如此,要全面考慮各種情況,以免漏診誤診。

“而且他們是從瑞親王府出發的,湖廣並非瘧疾橫行之地,應該不會有事。”

此時沈天舒在帳篷內也發現了自己之前想岔了。

她只想著矩州這邊瘴瘧橫行,卻忘了一行人是從武昌府出發的,趕了好幾日路才進入矩州地界。

如此算來,厲子安的發熱應該就是受傷引起的。

一路上他精神緊繃,即便有什麼不適也都被這種緊張所暫時掩蓋起來了。

如今平安到達目的地,也跟範炳榮帶的人匯合,他心理和身體上驟然放鬆,之前被遮蓋的病情立刻就凸顯了出來。

如果只是傷口引發的,倒也算不得什麼大問題。

沈天舒診脈之後,從藥箱內拿出紙筆準備開方。

“哎呀,不對啊!”

她此時才想起來,如今眾人都在荒郊野外,就算開了方子,又能去哪裡抓藥呢?

範炳榮帶來的藥材都被齊飛帶入矩州城的謝宅了,沈天舒的藥箱空間有限,帶的都是些常用藥,之前給厲子安用的已經是最好的金瘡藥了,卻還是沒有起色,其他的就更不用說了。

沈天舒立刻找到範炳榮說明情況。

範炳榮一聽便道:“潼娘子,您只管開方,我這就叫人去敲城門,無論如何也要把需要用的藥弄到手。”

沈天舒思忖片刻,突然摘下頸間的方章,找到印泥,在自己的藥方箋上印了一下,交給範炳榮道:“範大人,咱們先別太強硬,叫人將這張箋紙送進矩州,讓齊飛交給鬼主,如果鬼主認識這個印信,這件事就好辦了。如果不認識,咱們再想別的辦法。”

範炳榮接過藥方箋,只見方印上是四個字——“姜氏淵渟”。

“這是?姜濉姜老爺子的印信?”範炳榮雖然沒找姜濉看過病,但卻知道姜濉字淵渟。

但是姜濉的印章為何會在潼娘子的手中?

沈天舒故意語義含糊地說:“年後世子爺曾安排我去過一趟姜家老宅。”

範炳榮一聽是厲子安安排的,立刻疑心盡去,收起箋紙道:“我這就派人去送信,還請潼娘子開方。”

沈天舒飛快地寫出兩張方子,一份內服,一份外用,一併交給範炳榮。

矩州城內,齊飛早就躺下休息了,但是直到後半夜了依舊輾轉難眠。

他對潼娘子用生薑治病著實不太信任,生怕明天解開綁帶一看,裡面絲毫不見好轉。

但是心裡卻又不住安慰自己,偏方治大病,說不定就有奇效了呢!

突然有人敲門,交給他一封信,說是城外大齊範大人的急信。

齊飛滿腹狐疑地拆開一看,竟然是請求抓藥的。

但是之前大齊送來的那批藥材,鬼主十分看重,還特意派人看管,沒有鬼主發話,他也根本無法拿到。

齊飛將信看完,這才發現空白箋紙上的印信。

但是自己好不容易重新得到鬼主的信任,值得為了這件事半夜去打擾他休息麼?

齊飛坐在床邊思考良久,最終還是拿著箋紙起身,來到鬼主的房間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