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女兒大晚上的來求爹,除了擔心事情會有變故之外,也是存了一點私心,想讓爹儘快查清此事,好讓母親知道,真的不是我沒有看好妹妹們,我不想母親這般誤會我。”

沈仲磊伸手給沈天舒戴上風帽,也忘了自己之前還想打發她回去的這件事,直接帶她去了衙門大牢。

二人快走到大牢門口,就聽到一個熟悉中帶了點兒陌生沙啞的聲音。

“今天抓回來的兩個犯人是關在這裡麼?”

許氏因為生病,聲音難掩沙啞,語氣中的焦急更是蓋都蓋不住。

“回夫人的話,都關在地牢裡了。”

“我有點事要問他們,你讓我進去一下。”許氏說著掏出一個裝滿小銀錠子的荷包,塞給看門的衙役道:“這點錢拿去,就當是我請你們哥幾個喝酒了,大冷天的,你們在地牢守著也不容易。”

許氏話音未落,只聽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拖著病體還大半夜跑到地牢來找犯人問話,我看你比他們更不容易!”

沈仲磊一出聲,嚇得衙役手一抖,荷包掉在地上,滾出十幾個二三兩一個的小銀錠子。

“你出手倒是大方!”沈仲磊繼續問,“捨得花這麼多錢,估計不是隻想問兩句話那麼簡單吧?”

許氏被問得抖如篩糠,全靠身後兩個丫鬟扶著才沒摔倒在地。

“老爺,你聽我解釋。”許氏絞盡腦汁找藉口道,“是、是雲瑤說,除了這兩個人,還有第三個人,我當時聽了一衝動,人就跑過來了,其實我就是想問問,他們倆到底還有沒有同夥。”

“那正好,我也是來問這件事的。”沈仲磊道,“那咱們一起進去吧。”

“啊?有老爺審問,那不比我問強多了麼,我就回去等老爺的好訊息便是了。”

難道沈仲磊已經知道這件事跟許毅豪有關了不成?

許氏一顆心此時跟剛出鍋的嫩豆腐似的,顫顫巍巍,哆哆嗦嗦,一不小心就會碎得稀里嘩啦。

沈仲磊卻意味深長地說:“我覺得,你很有必要跟著進去聽聽。”

卸下幾道鎖之後,牢門終於被開啟,沈仲磊一馬當先,直接走進去了。

許氏看著地牢的入口,再看看身旁請她先走的沈天舒,表情都有些不自覺地扭曲,卻也不得不強打起精神,跟在沈仲磊的身後。

沈天舒進入地牢的時候,黑臉大漢已經被從牢房中提了出來,跪在沈仲磊面前。

黑臉大漢瞥見一抹熟悉的裙襬,嚇得渾身一個哆嗦,猛地抬頭尋找裙子的主人,就看到沈天舒正看著自己。

沈天舒沒什麼表情,黑臉大漢卻被嚇得渾身抽筋,之前被扎到的地方全都開始隱隱作痛。

他著實不想再來這麼一遭,簡直比府衙裡面上刑還要恐怖。

“知府大人,小的都招,全都招!”黑臉大漢衝著沈仲磊表態,“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你說說看,你今天為什麼要綁我的兩個女兒?”

黑臉大漢聽到這個,登時氣憤難平道:“知府大人,小的當真不知道那兩位姑娘是您女兒,小的也是被人給騙了的!”

“就算不是我女兒,難道其他人家的女兒就能隨便擄走麼?”

“大人,這什麼擄人,要錢,其實全都是假的。”黑臉大漢乾脆也不等沈仲磊問,自己一五一十地開始交代。

“前幾日有個人來找我,給了我二十兩銀子,說讓我今天趕著車在明水園西北角門外面的巷子裡等著接人,然後還有要求是,要把接到的幾個人綁起來,找個地方藏起來,直到他來告訴我放人才能放人。他還說,領頭的姑娘捆的時候,做做樣子就行,她不會惹事,其他幾個人全都要捆結實了。”

許氏聽了這話,腦袋嗡嗡作響,太陽穴一撅一撅地疼,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堵上,卻絲毫不影響黑臉大漢一句一句地交代鑽進她的耳朵裡。

恍惚間,她還聽到沈仲磊道:“沒想到還真跟夫人說的一樣,當真還有第三個人。”

沈仲磊轉向黑臉大漢問:“你老實交代,既然你們不知帶走的人是我女兒,為何會來府衙送信索要贖金?”

黑臉大漢聞言一臉莫名,道:“大人,小的的確不知道兩位姑娘是知府千金,否則給小的一萬個膽子,小的也不敢接這個活兒。而且小的也從未去衙門口送過信,惹出這樣的事兒,逃跑都來不及呢,哪裡還敢去衙門口轉悠啊!”

沈仲磊從懷裡掏出兩條絲帕問:“這兩個帕子你見過麼,是你交給另外一個人的麼?”

黑臉大漢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小的從未見過什麼絲帕,小的今天一直在西北角沒離開過。小六子趕車去接的人,到了西北角之後,我挑了個人少的地方等他,把車上幾個姑娘捆了手腳,用被子蓋著扛去小六子家……”

沈仲磊的手一直緊緊攥著椅子扶手,突然聽到這話,猛地收緊,手背上的青筋都繃出來了。

自己在家養的千嬌萬寵的女兒,竟然被這種人從車裡抗到那個破舊的土坯房裡。

沈仲磊只要稍稍一想象當時的那個畫面,就恨不得把眼前這黑臉漢子大卸八塊,以洩心頭之恨。

許氏聞言也險些要暈過去,被人用被子裹著抗進貧民區的破房子裡,這種事若是傳出去,沈雲瑤的名聲就徹底毀了,就算她還是完璧之身,怕是也沒有哪個好人家願意娶這樣的媳婦過門。

沈仲磊深吸一口氣,問:“你跟那個人是如何聯絡的?你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子麼?再看見能認出來麼?”

許氏睜大眼睛盯著黑臉大漢,渾身繃緊,生怕直接從對方嘴裡聽到許毅豪的名字。

“回大人的話,小的聯絡不上他,都是他聯絡小的。”

還不等許氏鬆一口氣,只聽黑臉大漢繼續道:“但是那人左邊脖子上有一顆痣,如果再見到他,小的肯定能認出來!”

“哐當——”

許氏連人帶椅子翻倒在地,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