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尚眼神睿智,緩緩道:“要敲詐西涼和北魏,其實很簡單。”

趙善問道:“怎麼個簡單法?”

諸葛尚回答道:“北魏派來的使臣名叫叔孫昌,擔任北魏丞相,和我們沒有關係,知道的情況不多。可是能成為丞相的人,絕不是無謀之輩。”

“這樣的人不好忽悠,無法籠絡,只能以勢壓人。”

“這是臣對北魏的態度。”

“西涼來的使臣是姚乾,他是西涼太子,曾經淪為陛下的俘虜,更是被陛下蠱惑的人。從惠妃娘娘的這一層關係來判,姚乾算是陛下的外甥。”

“這是可以利用的。”

諸葛尚迅速道:“臣建議,先籠絡和蠱惑姚乾,讓姚乾給予鉅額的賠償。有姚乾率先牽頭,同樣是屯兵大乾邊境的北魏,賠償的錢財難道比西涼還更少嗎?如果是這樣,就揚言攻打北魏。雖然不可能強攻,可是震懾一番,北魏不敢和大乾為敵的。”

趙善思索一番,繼續道:“想法不錯,如何讓姚乾鬆口呢?”

諸葛尚繼續道:“震懾和敲打姚乾,再給予利益引誘,使得姚乾倒向陛下。震懾和敲打很簡單,利誘的條件是大乾支援姚乾推翻姚廣,自立為帝。”

趙善很意外諸葛尚的提議,說道:“諸葛卿的意思是先敲詐兩國,緊跟著就要策反姚乾,推翻姚廣了嗎?”

“是!”

諸葛尚毫不猶豫回答。

趙善身體微微前傾,繼續道:“朕接下來的打算,是攻打揚州,解決盤踞在揚州的吳王趙構。如今連揚州都暫時不管,反而要迫切的拿下西涼,值得嗎?”

諸葛尚迅速道:“臣之所以這麼建議,原因有三。”

趙善說道:“朕洗耳恭聽。”

諸葛尚侃侃而談道:“第一,大乾和西涼通商互市以來,兩國互市的商貿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繁華,大乾的確是賺了很多。”

“可是,西涼賺的錢,實際上更多。”

“大乾商人走西涼透過,要往西域去,就得被西涼扒皮層皮。同樣的道理,西域商人從西域來大乾,也要途徑西涼,也得被扒一層皮。”

“一來一往都因為西涼的存在,導致價格抬高,我們買東西的價格貴,收取的賦稅也更少。”

“西涼已經是一個毒瘤,阻斷我們和西域的商路。”

“拿下西涼,大乾的商人和西域的商人,就能互通有無,可以直接來往於兩地,不再被西涼扒一層皮,商業會更繁茂。”

諸葛尚肅然道:“根據沈尚書的推斷,滅了西涼後,我們和西域商貿的進展,一年的賦稅至少提高上百萬兩白銀,這是最少的一個數額。”

趙善眼神也變得明亮起來。

西涼的存在,的確不合理,的確要打掉,他是贊同的。

西域商路暢通,大乾全國各地的商貨,都能源源不斷從洛陽往西,再途徑長安送到西域去。

沒有西涼,賺的錢會更高。

因為西域和大乾的暢通,使得西域的諸多物資,以及奇珍異寶,其它的各項商業活動,都能輕鬆進入大乾,使得大乾變得前所未有的暢通,成為國家化的大都市。

商貿是國家強盛的根本,有了足夠的商貿,才能有源源不斷的賦稅和錢財,財政也就更加的輕鬆。

趙善一念及此,頓時明白了諸葛尚為什麼要算計西涼,也為什麼首先把算計西涼放在首位了。

揚州擱在那裡不會跑。

拿下了西涼後,大乾得到的好處,卻是立竿見影能收效的。

趙善收回心思道:“諸葛卿,你的第二個原因呢?”

諸葛尚解釋道:“陛下,第二個原因是這一次擊敗金國,陛下必定是聲威大震,天下震動,萬民敬仰。”

“無數百姓,對朝廷會敬畏。”

“當朝廷弱到了極致,近乎名存實亡的時候,即便地方有忠臣。可是在利益和派系的驅使下,忠臣也可能被利益裹挾著黃袍加身,是身不由己。”

“自身衰弱,忠臣也會變成叛臣。”

“如果朝廷的實力越來越強,天下百姓知道大乾勢必會再度一統,都清楚陛下必定滅盡賊寇,人心也徹底向朝廷凝聚,地方上的情況就不一樣了。”

“就算地方上有心思詭譎之輩,就算這些人是亂臣賊子,在各方面壓力下,也會變得柔順乖巧,不敢作亂。”

“原因無他,陛下的拳頭大。”

“三歲孩童報金磚過鬧市,所見所遇之人皆惡魔,因為沒有人能控制天大的慾望。護法金剛持降魔杵,垂眸低眉所見的人,盡皆遵紀守法,因為陛下能殺盡叛賊。”

諸葛尚鄭重道:“陛下憑藉著擊敗金國的大勢,再剿滅西涼,利用滅國之威,天下震動,誰還敢造反呢?甚至只需要陛下的一紙詔令,趙構可能就被捆綁到了朝廷。”

趙善笑道:“有道理。”

諸葛尚繼續道:“第三,攻打西涼和金國是不一樣的。”

“一方面,金國沒有姚乾這樣的人,姚乾受陛下的蠱惑,更有心思推翻姚廣。”

“另一方面,金國是遊牧民族,承受不住可以遷徙離開。西涼卻不一樣,定都姑臧縣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如今姚乾來了,恰恰就是絕妙的機會。”

諸葛尚鄭重道:“臣建議,藉助這一次敲詐西涼和北魏的機會,挑起西涼內鬥,我們覆滅西涼。”

趙善讚歎道:“好一個滅國策,諸葛卿的策略非常好。”

諸葛尚說道:“陛下用意嗎?”

“準了!”

趙善毫不猶豫回答。

諸葛尚鬆了口氣,歡喜道:“請陛下放心,臣會做好各方面的協調。”

趙善仔細的想了想,吩咐道:“既然要策反姚乾,等北魏和西涼的人到了,先晾著他們一段時間,再來考慮談判的事情。”

諸葛尚繼續道:“陛下,臣所擔心姜娘娘和拓跋娘娘。她們一個的母國是西涼,一個的母國是北魏。”

趙善說道:“這件事,朕會協調好。”

諸葛尚說道:“有陛下出面協調,臣就不擔心了。陛下一路舟車勞頓,十分辛苦,早些休息,臣告辭!”

趙善目送諸葛尚離開,心中也有些熱血沸騰。

拿下西涼,大乾就是開疆拓土。

早些年的大乾沒有拿下西涼,西涼是大乾的屬國。等大乾衰弱,西涼不僅獨立出去,還帶著軍隊來反攻大乾,如今也該改變了。

趙善起身朝後宮曹夢嬋的院子去。

夫妻團聚,聊著孩子的情況,聊著後宮的趣事兒,說著洛陽的事情……

夫妻聊天的時候,溫度也在慢慢的升溫。

曹夢嬋這些年越發的成熟,雍容華貴,氣質卓越,更是嫵媚動人。

她和趙善聊天的時候,也是主動靠近趙善。畢竟,自家男人是大豬蹄子,她也得主動抓住機會。

曹夢嬋看了眼漸漸暗淡的天色,柔聲道:“陛下,天色晚了。臣妾伺候陛下更衣洗漱,早些睡覺。”

趙善注意到曹夢嬋臉上的一絲嬌羞,笑著應下,和曹夢嬋去洗漱了。

夫妻間的溝通和交流,就是樸實無華且枯燥,一方是全力配合承受,一方是全力輸出火力。

過了許久許久後,房間中曖昧的氣氛,才轉為雲淡風輕。

曹夢嬋面色仍舊帶著一絲潮紅,坐在趙善的身旁道:“陛下雖然時常在外征戰,可是回到洛陽,卻也經常來臣妾的宮中歇息,怎麼臣妾生了孩子,就懷不上了呢?”

趙善笑道:“順其自然就好。”

曹夢嬋點了點頭。

可是她的內心,還是想著再生個女兒,能兒女雙全就滿足了。

晚上的時候,趙善留在曹夢嬋的寢宮休息。

第二天上午,趙善就主持朝會。

朝中的各項事情推進順利,沒有什麼特殊的大事情。

這些年地方上不斷的剿匪,沒了賊匪,沒了兵戈禍亂,百姓的日子安寧,也少了瘟疫,各地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

朝廷控制的區域,漸漸呈現出盛世跡象。

百姓的生活越來越好。

趙善忙完朝會,又單獨召見戚山君和李布衣,安排了兵部嘉獎和撫卹參戰士兵的事情,才往後宮拓跋嫣然的寢宮去。

拓跋嫣然生了趙康後,豐腴了一些。

時至今日,孩子都一歲了,長得有些瘦,眉宇間像拓跋嫣然,五官像趙善。

趙善逗弄了孩子後,和拓跋嫣然聊天,難免又打了一場撲克牌,和諧生活後的拓跋嫣然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拓跋嫣然主動道:“陛下,皇兄吞兵盧龍塞,做出攻打大乾的姿態,這是皇兄咎由自取。陛下要怎麼處理,臣妾都支援。”

趙善輕笑了起來。

拓跋嫣然是個聰明的女人。

趙善還沒說,拓跋嫣然就已經表態,省了趙善的麻煩。有了拓跋嫣然的表態,一切變得簡單,趙善不需要去擔心什麼。

趙善沒有直接去姜羽凰的寢宮,閒暇時候就在後宮穿梭,安撫著自己的一個個妃子。

三宮六院好,也費腰力。

三天過去,趙善得到張虛稟報,說姚乾和叔孫昌進入洛陽,他才到了姜羽凰的寢宮中。

姜羽凰已經在養胎。

有第一胎的經驗,姜羽凰沒什麼擔心的,反倒是頗為從容。

趙善來到宮中,姜羽凰笑著迎接,和趙善看了已經長得肉嘟嘟的女兒。

女兒乖巧,也愛笑,一點不怕生。

趙善抱著逗弄了一會兒,才交給了奶孃帶走。他拉著姜羽凰坐下,緩緩道:“羽凰,姚乾到了洛陽,要為西涼發兵的事情給一個交代。朕這一次,要著手針對西涼。”

姜羽凰卻是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樣。

她挽著趙善的手,笑吟吟道:“都說出嫁隨夫,臣妾既然嫁給陛下,一切以陛下為主。陛下更是有大志向的人,未來陛下要覆滅西涼,臣妾只有一個請求,請陛下保全姜家的一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