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庭院暗香浮動,月影照在跪在中間的人身上,在那清瘦的背上蓋了一層月華。

庭院裡種滿了風雅的草木,皆是名貴花卉,花香撲來,卻只覺深寒。

翠紅看著跪在院子中間的人,滿眼同情。

那筆直的身子,雙手規矩的放在膝蓋上,即便頭微微低垂著,那身姿也不是一般丫頭能比的,自有一股雅氣,是在書香大家裡從小浸染的端莊文雅。

翠紅就是覺得那跪在院子裡的人不像是尋常人,那些爬床的俗媚女子,能有這樣從容的姿容嗎。

這都跪了一個多時辰了,半點沒動。

這時阿霞帶著兩個小丫頭提著熱水過來,看了她一眼:“還愣著做什麼,快去收拾浴房,大人要沐浴了。”

翠紅忙點頭,轉身進去收拾。

白玉安察覺到進來的丫頭好奇打量來的目光,還是沒法子淡定,頭又低了低。

她早就想到過要是被沈珏找到,自己的下場不會太好。

她已有了心裡準備。

但她躲開他有什麼錯,明明是他次次逼著她,她才會這樣討厭他啊。

正想時,庭院裡的腳步聲漸漸輕了,面前過來了一雙繡鞋,只聽到翠紅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大人叫你進去伺候。”

白玉安沉默一下才動了動,手撐在膝蓋上站起來。

膝蓋上疼的不行,已不再是皮肉上的疼,是每走一步骨頭都在發抖,不得已雙手撐在膝蓋上緩了緩。

翠紅連忙扶住白玉安:“你沒事兒吧?”

白玉安緩了一陣搖頭:“沒事。”

走到屋內,白玉安往旁邊走去。

主屋是四間屋子通開的,浴房就在最裡面。

白玉安從屏風後走到浴房裡,本以為不過是沈珏已經泡在了浴桶裡,卻沒想道他站在原地等著她。

沈珏淡淡看著白玉安,臉色依舊冷淡:“更衣。”

白玉安袖子內的手指顫了兩下,蒼白著臉走過去給沈珏脫衣。

她未給人脫過衣裳,連沈珏領口的盤扣都有些笨拙的打不開。

對方的呼吸打過來,卻冷冰冰毫無感情,她能感覺到那雙輕慢的眼睛正緊緊審視著她,要看清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手指還是忍不住發抖,被沈珏看的喘不過氣。

嘲諷的嗤笑從頭頂傳來:“伊人館裡沒教過你怎麼伺候男人?”

“脫衣裳都不會?”

那盤扣總算解開,白玉安白著臉不說話,只是低著頭去解沈珏的腰帶。

下一刻衣領子卻又被沈珏揪起,一仰頭就是沈珏陰沉的臉色:“主子問你話,聾了?”

白玉安顫抖的捏著手心,眼眸別開目光,害怕承受這壓迫冷酷的眼睛,低聲道:“不會。”

衣領上的力道鬆開,沈珏冷笑:“那就好好學,不會伺候人的奴婢,我可不耐煩留在身邊。”

白玉安低著頭,臉色慘白:“那不會伺候人的奴婢,沈首輔還留在身邊做什麼?”

沈珏低頭看著白玉安低垂的眉眼,聲音冷酷:“也是,先丟到妓館裡去,好好學學怎麼伺候人,再接回來就是。”

白玉安身子晃了晃,低著頭眼神無神。

沈珏卻沒了耐心,拉著白玉安的手在腰上:“快點。”

白玉安看著面前手指下的黑色腰帶,蒼白著臉默然去解開。

腰帶鬆開,衣襟散下來,褪去了外面墨黑的圓領袍衫,露出了裡面潔白的綢緞裡衣。

白玉安別過眼將袍子拿去一邊的架子上放好,回頭看沈珏還站著,手指動了動,沉默的去解他裡衣上的帶子。

光潔寬厚的胸膛露出來,白玉安努力忽視掉眼前看到的,臉色木然的將裡衣褪去。

沈珏冷眼著看著白玉安這慢吞吞的動作,真想看看她還能對他冷靜到什麼地步。

白玉安這樣的人,必須要將她狠狠踩碎了,她才會意識到,她在權勢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她才會乖順老實的認清現實。

白玉安看沈珏還沒有要去沐浴的打算,腦中空了空,看著地面出神。

沈珏看了白玉安一眼,也沒想將人逼的太緊,自己褪了剩下的裡褲跨進了浴桶,絲毫不擔心白玉安會看光。

一個帕子扔到了白玉安的手上:“擦背。”

白玉安捏緊帕子,眼神始終也沒有抬起過一眼,沉默的走到沈珏的身後替他擦背。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這漫長的時間的,手指每碰到沈珏的面板上,對於她來說都像是煎熬。

她只想著什麼時候能結束,她只想一個人待著。

直到沈珏從浴桶裡起來,看到他沒有再為難自己,只是披著長袍出去,心裡才鬆了一口氣。

她看著浴房內的狼藉,想著是不是要自己聽話的收拾好。

只是才一會兒翠紅和阿霞就走了進來,麻利的收拾著。

白玉安站在旁邊,想要幫忙也不知道該怎麼下手,從來被伺候習慣的人,站在旁邊有些礙手礙腳。

直到阿霞看了白玉安一眼,白玉安才意識到自己擋住了路,連忙讓她。

她有些手足無措,看著翠紅她們收拾好出去的背影,想著也跟著出去。

她跟著走在翠紅身後,看著她的步子,儘量不發出聲音,好能早早結束。

可身後卻傳來沈珏的聲音:“過來。”

白玉安一頓,看向走在前面的翠紅和阿霞,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顯然不是叫她們的,白玉安只得頓下身子轉身。

聲音是從裡屋裡傳來的,白玉安默然往內室走,目光掃過前面,又飛快的落回。

沈珏正坐在床沿上,那雙眼睛正在看著她。

白玉安臉色白了白,強忍的冷靜有些維持不下,讓她想要不顧一切的就轉身逃出去。

沈珏敞開衣襟,如柳鳳眼盯著白玉安:“過來。”

白玉安的目光甚至不敢落在沈珏身上,身上曾經承受過的疼彷彿又回到了身上。

身上的痕跡還在,輕輕一碰還是會痛啊。

她呆在原地,臉色蒼白的看著沈珏,閃爍目光中全是驚慌。

沈珏沉著臉,看著白玉安的步子慢吞吞的靠過來,那粉色裙衫將那張臉襯托的嬌豔,交映著昏昏燭色,粲然清華,依舊雅緻。

那眉宇間已有了女子的柔弱,可還遠遠不夠。

他耐心等待著,等到那身子快靠近時,終於伸出手,一把將白玉安拽到了自己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