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嫣然神色平靜,沒有任何惱怒,一副和顏悅色的鼓勵模樣,笑著問道:“公子貴姓,是傳自哪一大儒呢?”

趙善說道:“在下趙昊,昊天的昊,沒有師門傳承,就是個普通士子。”

拓跋嫣然讚許道:“趙公子出身寒微,卻能挺身而出,令人佩服,請賜教。”

趙善從容道:“我讀書啟蒙的時候,家師說藥物對聯最簡單,只需要瞭解藥物就行。比如你的這一副對聯,且聽我的下聯。”

“紅娘子插金簪,戴銀花,比牡丹芍藥勝五倍,蓯蓉出閣,宛如雲母天仙。”

“公主的上聯有白頭翁、大戟、海馬、木賊、草寇、百合、旋復、將軍和國老九味中藥。我的下聯,分別是紅娘子、金簪、銀花、牡丹、芍藥、五倍、蓯蓉、雲母和天仙九味中藥。”

“實在是簡單啊!”

趙善搖了搖頭,感慨道:“不是大乾計程車人不站出來,是這一副對聯太簡單,有身份地位的人和你比拼,那是以大欺小。他們不來,我這個出身寒微的小子勉強試一試。”

轟!!

周圍一片議論聲。

大乾計程車子神情激動,更是歡喜。尤其是趙善的一番話,又把臉面奪了回來。

士人歡呼,現場非常的熱鬧。

衛鳳卿看著揮灑自如的趙善,眼神熠熠生輝。她一直跟在趙善的身邊,知道趙善的武藝和手段。沒想到,趙善竟然還如此的有才華。

衛鳳卿摸了摸頭上的髮簪,看趙善的眼神更有些失神。

陛下真乃天人。

拓跋嫣然的眼神也是明亮,對聯寫得極好,上下非常工整。

拓跋嫣然驚訝歸驚訝,卻沒有什麼驚慌,這種場面她見得太多。在北魏的時候,她時常參與文會,參加詩詞曲賦和對聯的較量。

拓跋嫣然不卑不亢道:“趙公子好文采,小女子準備了一首詞,也請趙公子及諸位大乾大賢賜教。”

趙善制止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拓跋公主拿了一副對聯挑戰,也得接我一聯吧?”

拓跋嫣然抿嘴一笑。

她笑容明媚,雙眼更是明亮,讓人很是喜歡。

拓跋嫣然迅速道:“趙公子有雅興,小女子奉陪到底。小女子不才,曾連挑北魏十五個最擅長對聯的人。如今有趙公子出上聯,榮幸之至,也挑起了我的興趣。”

趙善淡淡說道:“北魏蠻夷之地,一群井底之蛙,就算是有挑戰,能有什麼難度呢?拓跋公主,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還是要謙虛一些。”

拓跋嫣然欣然道:“小女子聞道則喜,如果遇到強者,更是歡喜。趙公子,請!”

“聽好了!”

趙善眼神明亮,開口道:“大乾益州蜀中,有一座名為望江樓的閣樓,閣樓旁有大江流淌,我藉此寫了一副上聯。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刷!

拓跋嫣然面色大變。

這一副對聯要畫面有畫面,要意境有意境,要深度有深度,而且望江樓和江水相互映襯,最後的兩句江樓千古,江流千古,拔高了對聯的層次。

這是千古對聯。

咕咚!

拓跋嫣然嚥下了一口唾沫,神色很震驚。她迅速的開動腦筋,思考著該怎麼寫下聯。可是,按照老師教導他的對聯規則,天對地,雨對風。山花對海樹,赤日對蒼穹,竟然很難派上用場。

趙善輕蔑一笑,沉聲道:“拓跋公主對不出來嗎?這樣吧,我給你一副簡單些的對聯,選一個平平無奇的,此聯名叫‘煙鎖池塘柳’。”

拓跋嫣然眼前一亮。

這個對聯好對。

只是在拓跋嫣然思考的時候,眼中瞳孔一縮,露出了驚駭神色。

不對!

這幅對聯的難度,比剛才望江樓的對聯更難。

煙鎖池塘柳,蘊含了金木水火土,而且一句話描繪出幽靜的池塘,綠柳環繞煙霧籠罩的畫面,堪稱是絕妙。拓跋嫣然眉頭深鎖,臉上的驕傲神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遇到高人了。

趙昊絕對不是普通人。

拓跋嫣然目光一轉,看向臺下自己人的方向。可是她看過去,北魏使團的人也沒辦法,紛紛搖頭示意。

拓跋嫣然的一顆心沉下去,深吸口氣道:“趙公子兩幅對聯,都是千古絕對,我對不出來,請問下聯是什麼呢?”

趙善輕笑道:“關於對聯的下聯,是另外的一件事。如果公主拿出對等的條件,比如說公主願意給我做侍女,我可以告訴你,畢竟不是外人。”

轟!!

周圍鬨笑聲一片。

一個個先前吃癟的大乾士人,心情舒暢,竟然有人高呼趙昊威武的話,奚落著拓跋嫣然。

拓跋嫣然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再也沒有剛才的沉穩。

拓跋嫣然咬牙道:“難道趙公子也沒有下聯,才用這樣的託詞嗎?”

趙善一步靠近拓跋嫣然,近距離下,男性的氣息撲面而來,且趙善身材頎長,丰神俊朗,一身的儒雅氣度,讓拓跋嫣然心頭一跳。

拓跋嫣然後退一步,穩住身形後,再一次激將道:“趙公子看來是真的拿不出下聯?”

趙善沉聲道:“拓跋公主,當著大乾士子的面,你敢不敢立下賭約呢?如果我寫出下聯,你無條件給本公子當侍女。如果我寫不出下聯,或者下聯不對稱,任你處置,你敢嗎?”

蹬!蹬!

拓跋嫣然後退兩步,被趙善的氣勢壓制,心中更是有些複雜。

賭不賭呢?

“公主,不能賭。”

“公主,沒必要和他打賭。您是千金之軀,他是販夫走卒,和他打賭,丟了您的臉面。”

“請公主三思。”

拓跋嫣然隨行的人紛紛開口,一個個不斷的勸說。

趙善想進一步試探拓跋嫣然,繼續激將道:“拓跋公主,認輸也沒什麼的。你就當我是虛張聲勢,實際上沒有下聯。這樣你沒了憂慮,就可以借坡下驢認輸。”

“不,要賭。”

拓跋嫣然眼神明亮,她沉聲道:“趙公子,我是北魏的公主,身份敏感,不能做你的侍女。我換一個條件,如果你給出了合適的對聯,我願意就對聯的事情,向大乾士子致歉,承認大乾士子對聯的造詣。另外,我額外再答應你一個私人條件。”

趙善要進一步打擊拓跋嫣然,笑道:“我的私人條件很簡單,你如果輸了,就吻我一下。我守身如玉二十年,便宜你了。至於道歉的事,大乾不需要,因為不會因為你的小覷,就影響大乾的巍峨壯闊,就影響大乾的粲然風華。”

“你……”

拓跋嫣然氣得呼吸都急促,胸脯輕微的顫抖,凸顯出別樣的風情。

趙善攤開手道:“拓跋公主,我輸了是任你處置,你連一個吻都不敢嗎?聽說北魏的女子敢愛敢恨,怎麼公主拖拖拉拉的呢?罷了,你不願意就算了。”

“我願意!”

拓跋嫣然一咬牙,沉聲道:“趙公子,請吧。”

拓跋嫣然盯著趙善,眼神篤定。

她在北魏的時候,蒐集了對聯大全,沒有看過這樣的對聯,她相信沒有下聯,繼續催促道:“趙公子,我答應了你的賭約,就別磨磨蹭蹭了。”

趙善乾脆利落道:“公主聽好了,望江樓的下聯是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萬年,月影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