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穿著淡青錦衣袍子,袖口上的深色雲邊落在膝蓋上,臉上神情溫潤平和,可他眼神裡的探究,卻是深深盯著白玉安的眸子。

白玉安看著高寒看過來的探究眼神,不想讓他誤會兩人的關係,便將當初牢裡的事情給高寒說了。

高寒聽後眉頭一皺,看向白玉安:“他為什麼要讓你住在隔壁。”

白玉安撐著頭,一頭長髮從頸間劃落至胸口,她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當時我救老師心切,也沒想那麼多。”

說著白玉安又疲倦道:“這件事上次我也說給了老師,老師也想不出原因。”

高寒就神情嚴肅的問道:“你還要在這兒住多久?”

“沈珏這人不好相處,你最好還是離他遠些。”

白玉安沒將上次與沈珏的對話,完全說給高寒聽,主要也是沒什麼精力說那些前因後果。

就是模凌兩可道:“應該住不了多久了。”

高寒稍放心的點頭,眼神又看著她:“等你從這裡搬出來,我給你在京城找個院子。”

說著高寒的目光落在白玉安要抬起來拒絕的手腕上:“要不是怕你推脫,我是想送你一個院子的。”

白玉安愣了一下,忙擺手道:“我這得罪了好些人,萬一哪天被貶了,高兄送我豈不是浪費了。”

高寒笑了笑,眼神落在白玉安白玉安的身上,聲音溫和:“即便你被貶了,院子依舊是你的。”

“我等著你再回來的那一天。”

白玉安有些感動,感激道:“高兄情誼玉安心領了,只是東西貴重,高兄勿為難我。”

高寒深深看著白玉安,他還是不願接受他的半分東西。

當初他就想送他個院子,幾送都不行,最後只得罷了。

心裡苦笑一聲,知道白玉安的性子,高寒也沒有再勸,岔過話道:“老師回鄉的那天,你可知道?”

白玉安沉默了下,點點頭:“師孃說怕婉清妹妹不捨,就沒讓我去。”

高寒就點頭:“婉清那日來找你的事情我聽說了,所以也沒叫你。”

白玉安就問道:“婉清妹妹的親事是定的哪家?”

高寒便道:“是現衡江總督的孫子,聽說長相倒是不錯,也在家中讀書,正等著秋闈。”

白玉安想起婉清走前哭著說的那句話,她說再也見不到玉安哥哥了,心裡就一陣揪痛。

她一直將婉清當作自己的妹妹一樣疼惜,看她天真爛漫的模樣,就好似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不同的自己。

也不知怎麼,眼睛竟有些發熱。

白玉安一時如鯁在喉,一時說不出話來。

高寒沒有注意到白玉安的不對,只是又叮囑道:“這次佳寧郡主的事情過去,應該沒人再給你介紹親事了。”

“往後你也小心些,官場上一步錯步步錯,別再得罪人了。”

高寒歷來謹慎,白玉安就點點頭,心裡想的卻是年底結算的事情。

她看向高寒道:“內閣和十三省年底應該已經結算了吧。”

高寒看了白玉安一眼:“再過幾天除夕了,應是結算完了。”

白玉安就哦了一聲,想著朝廷這些天也沒見什麼動靜,應該是沈珏也不打算管了。

沈珏這人心思縝密,想他也不會輕易對韋尚書出手。

高寒看向白玉安道:“今年除夕你回去麼?”

白玉安搖搖頭:“太遠了,來回的時間不夠,只能等著有機會再回去看看了。”

高寒便道:“也是,等過了初三,我再邀你一同出去走走。”

白玉安自來怕冷,下雪天能閒賦在屋子裡看書是最好的,但高寒邀她,她也點點頭,不好駁了高寒的好意。

高寒又坐了會兒,眼看快到了中午,白玉安就留著高寒一起用飯。

高寒看了眼白玉安這還不能坐的模樣,不由道:“我留在這裡,你這模樣諸多不方便。”

“你還是好好歇著。”

說著高寒又問:“你明日可要去上值?”

白玉安點點頭:“太后只讓我回來歇一天,恰好今日是休沐,明日就要上值了。”

高寒就點頭道:“這些天我清閒,明日我過來等你一起出宮門。”

白玉安知道高寒是怕她走路不便,就感激的點點頭。

且白玉安也怕明日再遇見那登徒子,跟著高寒一起走,總不至於再遇見昨天的事情。

等高寒走後,白玉安撐著身子的手就一下子軟了下來,軟趴趴貼在枕頭上,半點精神也提不起來。

阿桃過來站在白玉安的身邊小聲道:“要不公子先睡會,等醒了再用些東西。”

白玉安昨夜一夜未怎麼睡,上午又和高寒說了那麼久的話,這會兒是累了的。

閉著眼嗯了一聲,阿桃就知道白玉安是困的厲害了。

也沒有再出聲,將床幔放下來後剛準備走,就聽到裡面白玉安一聲輕叫。

阿桃連忙將床幔開啟,就看見白玉安正白著臉跪在床上。

那一頭長髮盡數落在腰際,烏髮將小臉攏得柔弱,一雙眼兒宛如杏仁,這樣子除了那平坦的胸部,半分男子模樣也沒了。

她忙問道:“公子怎麼了?”

白玉安只是氣惱自己剛才怎麼不與高寒說魏如意的事情。

高寒家世是伯爵府,這樣的世家最重名聲,也不會虐待丫頭。

魏如意跟著高寒走,說不定比溫長清更合適。

但現在高寒已經走了,白玉安看了看一臉擔心的阿桃,又趴了下去,只說是自己牽了傷口。

阿桃就邊埋冤邊又替白玉安將錦被蓋好,重新將床幔放下去後才退下了。

白玉安這一睡便睡到了下午夜幕,阿桃看著天色,想著要是再不過來叫她,恐怕醒來就是深夜。

白玉安正在做夢,夢裡自己正走在一條深巷裡,明明前頭就看見了光亮,偏偏走了許久也不到。

四周黑漆漆的沒有一點聲音,白玉安就伸出手摸了摸,卻在旁邊摸到了一隻溫熱的手掌。

以為那手又要來蒙自己的眼睛,白玉安嚇的眼睛一睜,再抬眼就看見自己正緊緊握著阿桃的手。

阿桃看著白玉安臉上蒼白,額頭上還冒了細汗,不由擔心的問道:“公子做什麼夢了?”

白玉安喘了喘氣,又按在不停跳著的胸口上道:“沒事,就是做了一個噩夢。”

阿桃看白玉安不願多說,也沒有再問,端來茶水給白玉安餵了兩口才道:“公子可餓了?”

白玉安沒什麼胃口,頭腦也昏沉沉的,搖搖頭道:“有些吃不下。”

阿桃就讓旁邊的魏如意去將下午陳媽媽出去買來的梅花糕拿進來,又對白玉安道:“奴婢就想著公子待會醒了吃不下飯,就讓陳媽媽去買了些甜糕回來。”

提起梅花糕,白玉安覺得自己好些年未吃過這些甜食了,一時竟真有些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