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哪個更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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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桃被白玉安攔在外面愣了愣,也不知怎麼的,這些天她總覺得公子有什麼瞞著她。
又回頭看見長景正拿著白玉安心愛的狼毫在紙上亂劃,嚇得她趕忙過去制止。
白玉安沐浴的很快,坐在浴桶裡發呆便發呆了半天。
好在阿桃還在浴房裡放了炭火,即便坐了很久,也不覺得太冷。
只是從水裡起來時,身上還是沒忍住起了雞皮疙瘩。
阿桃看見白玉安穿戴好了裡衣,披著袍子,踏著木履從浴房走了出來,就連頭髮都洗了,暗想她家公子何時這麼能幹了。
連忙去拿了幹帕子過去,將那溼噠噠的頭髮裹住,又去將浴房的炭火搬進來。
長景正跪在高凳上拿著筆在紙上亂畫,白玉安就坐在旁邊椅子上,歪在椅扶手上,伸出手去放在火盆上頭。
阿桃蹲在白玉安的腳邊給她穿襪,看見白玉安腳脖子上的紅指印沒忍住問道:“公子,這紅印哪來的?”
白玉安只看了一眼就回了目光。
昨夜沈珏抓著她腳踝非要看她的腳,她蹬腿不讓,他就下了力氣,沒想到現在還沒消。
白玉安不想看這些,越看便越覺得憋屈,無處發洩出來的無力感。
又編不出什麼理由,白玉安索性不答話。
阿桃看白玉安又不說話,愣了一下也沒有追問。
這兩天公子感覺比之前沉默了些。
又聽白玉安問:“長景的風寒可好了?”
阿桃點點頭:“早上起來就不燙了,又能玩了,應該是好了的。”
白玉安點點頭,又問道:“堂兄又出去了麼?”
阿桃嗯著幫白玉安綁襪子上的帶子:“午後就走了,就在公子回來前沒多久。”
白玉安垂眼看著炭火點頭。
阿桃又去給白玉安擦頭髮:“沈首輔知道公子是女子,是什麼態度?”
“真的不會為難公子麼?”
白玉安微有些不耐煩的撐著額頭,嘆息一聲:“阿桃,別再說他了。”
阿桃一愣,只好沉默的替白玉安擦頭髮。
這時候外頭忽然傳來一道婆子的聲音:“阿桃姑娘,白大人平日裡可有喜歡的菜?”
阿桃一聽這聲音這才想起來,連忙對著白玉安小聲道:“這婆子是中午來的,說是沈首輔叫來專給公子做飯的。”
“來了去廚房看了一圈還不滿意,去提了籃子就要出去集市上買菜。”
“還攔著不讓我給銀子,說開支都算在沈府的。”
白玉安抬頭看著阿桃皺眉:“你怎將人給留下來了?”
阿桃連連喊冤枉:“奴婢哪敢私下留人,可那婆子雷厲風行,說話氣勢也大,光在廚房站了那麼會兒,便處處是嫌棄,怪我沒將公子伺候好。”
“先入為主的就說晚上要給公子做一桌好的,奴婢連插話都插不進去,眼睜睜看著那婆子提著籃子出去。”
白玉安頭痛,揉了揉眉頭,煩心事一樁接著一樁。
阿桃小心看了白玉安一眼,小聲道:“要不公子見見?”
白玉安嘆息,只能見了,最好能叫人回去。
阿桃看白玉安這態度,就叫那嬤嬤進來。
那嬤嬤聽到阿桃的聲音就一把掀開了簾子進來,卻一眼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白玉安。
她也沒想直接就見著主子了,也是第一次見,只覺得那一身白衣雅如仙鶴,漫漫看過來的眼神溫和,那搭在扶手上的指尖秀氣,一如風光霽月的貴公子。
她連忙上前兩步走到白玉安面前,滿臉堆笑:“老奴見過白大人。”
“老奴從沈府來的,我家大人特意叫老奴過來給白大人的廚房幫忙。”
“往後白大人叫老奴王嬤嬤就是。”
白玉安看著站在面前的王嬤嬤,雖是微微弓著腰,但臉上笑意隨和,一舉一動不扭捏,看起來性子是麻利爽朗的。
她臉上帶了溫和的笑意:“王嬤嬤的手藝我自然信得過,只是到底阿桃在我身邊十幾年,可能口味更合適些。”
那王嬤嬤一聽白玉安這麼說,就上前一步道:“白大人可放心,今夜我為您做幾樣菜,您要覺得不合胃口,老奴自回去就去,不為難大人。”
白玉安倒沒想這王嬤嬤說的這樣灑脫,又問:“嬤嬤回去,可會被怪罪?”
王嬤嬤笑道:“白大人心腸好,關心起老奴來了,大人不必擔心我,老奴本就在廚房,我的菜不合大人的心意,我家大人還會換人來的。”
白玉安聽到這處手指就一頓,頓時沒了說話的興致。
她知道關鍵處在於沈珏,與這位王嬤嬤多說也沒沒什麼用。
白玉安稍落了些笑意點頭,腳尖無意識的點在凳子腿上出神。
王嬤嬤看白玉安不說話,一雙眼低垂著,忍不住多瞧了兩眼,越瞧越覺得雅正。
她又道:“白大人要是沒什麼吩咐,老奴先去廚房收拾了。”
白玉安才嗯了一聲,看著王嬤嬤已轉了身,又道:“待會我要出去一趟,也不知何時回,嬤嬤倒不必先忙碌,在外頭廳裡坐坐休息也好。”
王嬤嬤忙笑道:“沒事,老奴先去準備著,等大人回來了老奴再做。”
說著王嬤嬤就又掀了簾子出去了。
阿桃看著王嬤嬤的背影,對著白玉安道:“沈首輔忽然叫個婆子過來做什麼?”
白玉安將手裡的茶盞一扣,就垂眼一句:“有病。”
阿桃一愣,看著白玉安眼底的不快,有心想要多問,竟有些猶豫了。
白玉安看向阿桃,見著人臉上欲言又止,一頓之下眼裡露出笑意:“你不必擔心太多,等堂兄科考完了,我們就與堂兄一起回沭陽。”
阿桃看了眼四周,臉上驚疑不定的湊向白玉安的耳邊,輕聲問:“公子真打算那樣?”
“到時候老爺夫人怎麼辦?”
白玉安靠在椅背上,微微半閤眼看著阿桃:“你覺得是讓父親知道他寄予厚望,養了十幾年的兒子忽然變成了女兒,同時也被自己的妻子騙了十幾年更讓父親難以接受,還是讓父親知道我死了更讓他難受?”
阿桃愣住,張著唇半晌不知道該怎麼答。
老爺的性子倔犟古怪,做事一板一眼,家族裡的榮譽看的重,對待子女的管教更是嚴苛,出了這樣的事情,族親裡就是一場笑話了,老爺這年紀,可能真受不住。
她愣了半晌看向白玉安:“萬一沈首輔不會說出去呢。”
白玉安閉眼嘆息:“阿桃,沒有不付代價的幫忙。”
“一旦漏了風,也沒有永遠捂不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