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沈珏都沒有找白玉安過去,白玉安倒是無所謂,下了值就回屋子裡待著,溫長清叫他出去走也不去。

白玉安也知道沈珏這兩日忙的很。

上次革職了許多官員,連戶部的尚書都讓人抄了家。

一級級查下去,每處都要看沈珏那邊的意思。

且年初事多,沈珏常要在內閣呆很晚才回。

白玉安都不知道上次沈珏是怎麼抽出時間,那麼早等著他一起下值的。

阿桃看著靠在椅子上看書的白玉安,將桌子上的信拿過去:“家裡來信了,公子開啟看看。”

白玉安聽了就將手上的書放在膝蓋上,將阿桃手上的信接了過來開啟。

信上沒有其他話,只有一副藥方子。

白玉安知道這是母親怕被別人看了去,才只寫了個方子在上頭。

她將信遞給阿桃:“你照著這個方子,明日去拿藥吧。”

阿桃看向白玉安:“公子那裡現在還疼不疼?”

白玉安點頭:“還是在疼,許太久未喝藥了,這月裡那裡總不舒服。”

阿桃有些擔心:“要不這藥還是停了吧,畢竟藥喝多了也傷身子。”

”之前公子喝這藥就常病,夫人後面也給公子減了次數。”

“奴婢看公子要是胸處不疼了就不喝了。”

白玉安淡然擺擺手:“不礙事。”

阿桃看白玉安這滿不在乎的態度,一跺腳氣道:“那公子往後可別後悔。”

白玉安看著阿桃忍不住笑了下:“有何後悔的,我巴不得永遠不被人發現身份。”

說著她又靠在椅背上側頭看著窗外苦笑:“要是哪一天沒隱瞞下去,單說父親那裡,我便是也要成罪人。”

“到時候鬧起來,恐怕家都垮了。”

阿桃一愣,正想要說話,外頭的陳媽媽卻來說高寒來了。

白玉安算起來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到高寒了,聽了就坐起身讓陳媽媽請人進來。

走到外面的小廳裡,白玉安懷裡揣著手爐,站在門外的廊下看著已走到庭院裡的高寒笑道:“高兄。”

高寒看白玉安還揣著手爐,廳房內又擺了兩盆炭火;

這時節正是立春時候,不至於冷到這地步,不由看向白玉安問道:“你可是病了?”

白玉安自小就怕冷,聞言笑了下道:“生來怕冷,高兄笑話了。”

高寒這才記起去年的下雪天,除了去上值,白玉安幾乎都是不出院子的。

偶爾休沐叫他去賞雪,次次也推,要硬拉著人去才行。

他不由嘆了一下,走到廊下看向白玉安那張被風吹的微紅的臉頰道:“既怕冷,又何必站在廊下迎我。”

白玉安笑了笑,露出一排貝齒:“高兄是我知己,自然要來迎接。”

高寒一愣,隨即眼裡泛了笑意,低頭看著他道:“既視我為知己,另找宅子這樣的事,為何不告訴我?”

白玉安沒想到高寒竟知道這事,便揣著手爐往屋子裡走。

看著仍舊站在廊下看她的高寒,白玉安覺得自己像是做錯了事。

她坐在椅上笑了笑道:“不過是問問,也未當真要換的,這才沒有去麻煩高兄。”

說著白玉安又道:“高兄進來坐吧,嚐嚐點心。”

點心是顧君九日日一早就送來的。

自那次阿桃心軟收下後,每日都不落下。

後頭白玉安撞見了,冷著臉不願收,結果第二日那張鳳就帶著一身傷的又送了來。

送來的時候白玉安已去上值,阿桃看張鳳那一身傷,可憐兮兮的樣子不忍心,還是給收下了。

白玉安回來後聽了緣由倒是生氣,不過是氣那顧君九心狠手辣,臉比牆厚。

碟子裡的點心本想扔了的,到底又糟蹋東西,阿桃給護著才罷了。

高寒看了眼放在白玉安旁邊的碟子,碟子裡的點心精緻,一看就知是上好酒樓裡才有的東西。

他將視線又放在白玉安的身上,走到她身邊坐下道:“清溪不願找我幫忙,還是不信任我。”

白玉安不知高寒怎麼能將這麼小的事理解成這樣了,忙正了神色道:“高兄想多了,只是這事還未定下,想著等定下後再說的。”

正了臉色的白玉安不似平日裡的懶散清高,多了幾分清正。

那眼角眉梢都如旁觀者一樣淡淡與人保持著距離,好似任何人都接近不了。

高寒沒有再說這件事,只是看向白玉安道:“最近我聽說沈首輔要施行新法,還是你去建議的?”

阿桃這時過來給兩人添茶,聽了高寒的話就往白玉安身上一瞪。

白玉安愣了愣,看向高寒:“高兄從哪處聽說的?”

高寒就道:“現在朝野裡上下都在議論著,說是你去內閣找沈首輔上的奏,你竟不知道?”

“還說你連著上了好幾次摺子,還在內閣還鬧了一場。”

白玉安沒成想事情竟被傳成了這樣,忙道:“我是建議了不假,可用不用,施不施行下去,那全是沈首輔的意思。”

“更沒有在內閣鬧一場的說法。”

高寒深深看向白玉安:“我雖不知這樣的說法從何而來,但你最近還是最好小心一些。”

“新法下來,若是管束的更加嚴苛,眾人只會把矛頭轉向你這兒,可不敢對著沈首輔。。”

白玉安也知這些厲害,又想到那日沈珏特地叫她過去,說不定就是想讓她來擔著新法下去的影響。

白玉安氣的咬牙切齒,這沈珏好一招棋,既按著他的意願變法下去,又能讓她來擔著後果。

白玉安是真氣的,氣的恨不得現在去找沈珏說清楚。

原來今日同僚看她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白玉安還沒想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沒成想竟事因著這事。

她對著高寒道:“今日多謝高兄提醒,不然我還矇在鼓裡。”

高寒就皺眉問:“那這件事怎麼會扯到你?”

白玉安心裡頭將沈珏罵了八百遍,聽著這話整了神色道:“上次沈首輔叫我去了趟內閣,說起了這事,許是那次傳出來的。”

高寒若有所思點點頭,又看向白玉安道:“沈首輔這人不簡單,往後你最好離他遠些。”

白玉安捧著茶杯吹了吹上頭白氣,這話也不用高寒說,她早就打算離他遠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