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檢視那無頭屍的指甲時,海棠突然在後面拍了拍我。

回頭看去,就見兩點綠光朝著這邊緩緩靠近。

這應該是那兩個捕蛇人了。

我和海棠呆在底下沒動,就見那兩人越來越近,很快到了我們頭頂。

兩人身上揹著氧氣瓶,手裡分別拿著一顆閃爍著熒光的石頭,不過那石頭的光亮十分有限,只能隱約照出附近的範圍。

大概是由於湖水太冷,二人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其中一人遊著遊著,差點沉了下來。

顯然二人已經有些支撐不住,開始調頭往湖面游去。

就在這時,忽然一道長長的黑影快速地從他們附近掠過。

從那身影來看,倒真像是一條無比巨大的蟒蛇!

那兩人似乎也有所察覺,猛地回頭去看。

只是那黑影只是一閃,就消失不見了。

我帶著海棠,從湖底走了過去。

剛走到半路,就見那道黑影再度出現,在水中盤旋了一下,朝著那兩人掠去。

雙方忽地遭遇,在碧綠的熒光照耀下,那道黑影赫然露出了真容!

這哪是什麼大蟒,而是無數的人頭咬在一起,串聯成了一條詭異的“大蛇”!

眼看那兩人就要被吞沒,忽然間二人身後噴出一道水箭,身子急速地向著湖面衝去。

這應該是二人攜帶的逃生工具,只等大蟒出現,用來脫身的,此時在生死關頭,自然是立即用了出來。

只是沒等他們到達湖面,那道恐怖的黑影閃電般席捲而來,將二人吞沒。

無數人頭圍攻而上,湖水中爆出一團血霧,轉眼間二人就被吃了個一乾二淨。

也許是察覺到了我們身上的陽氣,那“大蛇”忽地調頭,向著我們俯衝而來。

只覺左臂一緊,海棠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小臉煞白。

我站著沒動。

那“大蛇”來勢極快,轉瞬間就來到了面前,甚至那一顆顆頭顱猙獰的表情和白森森的牙齒,都是清晰可見。

可就在即將撞上的時候,那些頭顱的頭髮突然根根豎起,露出滿臉驚駭的表情,猛地折向別處,擦著我們呼嘯而過。

我伸手一抓,揪住一把頭髮,拽了回來。

那顆人頭驚恐地左衝右突,被我在頭頂敲了一下,頓時眼皮一翻,安靜了下來。

這顆頭顱面板乾癟,但皮肉不腐不爛,栩栩如生。

捏開他的嘴,就發現裡面並沒有舌頭,只有一口鋒利的牙齒。

道家五獄中的拔舌獄!

眼見海棠小臉蒼白,狀態有些不太好,手指在那頭顱眉心一點,一道黑氣散出,那顆頭顱頓時化成了齏粉,散入水中。

我帶著海棠浮出水面。

海棠深吸了幾口氣,臉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畢竟只是個小姑娘,剛剛那場面沒嚇暈過去已經是不錯了。

“壽哥,那……那什麼東西?”海棠的聲音隱隱有些發抖。

也不只是害怕的,還是凍的。

“飛頭獠,一種非常陰毒的煉屍術。”我帶著她上岸,順便給她解釋了一句。

要是不說清楚,我怕她留下陰影,以後都不敢下水捉魚了。

“那個……那個頭還會飛麼?”海棠吃驚地問。

“會飛。”我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倒還好,並沒有被陰氣入體,“這東西煉成之後,其實已經不算是人的一部分了,而是變成了完全不同的東西。”

這飛頭獠,不算是正統的煉屍術,據說是三百多年前一個煉屍術士,從一種名叫“飛頭降”的邪降上得到了靈感,煉出了飛頭獠。

煉這飛頭獠的法子極為殘忍,是要將活人斬下首級,用首級煉飛頭獠,而身子部分則要養在陰地。

這哪怕是在煉屍術中也是屬於禁忌的存在。

只是誰也不會想到,居然會有人悄悄在這個老松水庫裡,養出瞭如此多的飛頭獠!

千屍湖,飛頭獠,造出了道家五獄之一的拔舌獄。

不過按照常理來說,這些飛頭獠應該是要蟄伏在湖底下才對的,之所以會冒出來掠食,只怕是跟寒冰獄和剮心獄被破有關,連帶著對這千屍湖也造成了影響。

“什麼鬼東西!”

突然遠處有人驚呼,緊接著就是一聲毛骨悚然的慘叫。

我抓起海棠,立即向著慘叫聲傳來的方向掠去,那裡正是之前那一群捕蛇人所在的方位。

等我們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無數的飛頭獠衝出水面,那絡腮鬍首當其衝,被飛頭獠一圍,轉瞬間就被吃成了一團血霧。

其他人嚇得屁滾尿流,四散奔逃,可哪裡逃得了。

不是被空中飛落的飛頭獠圍住啃光,就是掉入湖裡,被水中的飛頭獠一擁而上。

“去你媽的!”

一個胖墩墩的身影向著我們這邊疾奔而來,正是那夥人中的胖子,雖然身材看著笨拙,伸手卻是異常靈活,眼看一隻飛頭獠從空中俯衝下來,猛地操起手電筒砸在那飛頭獠腦門上。

趁著那飛頭獠被砸得晃了一下,胖子一個打滾,滾入草叢,爬起來繼續跑。

只可惜他這一砸,頓時吸引了大批飛頭獠,朝著他猛撲了過來。

“唉喲臥槽,你胖爺今天要死在這裡!”

胖子大叫一聲,忽地朝空中擲出一個東西,嘭的一聲炸出一團火光,連滾帶爬地往前亂竄。

他猛地一眼瞅到我和海棠,頓時大吼道,“有病呢,還不快跑!”

眼看著他就要從我們身邊衝過去,我伸手抓住他的脖子,把他給拎了回來。

此時在後緊追不捨的飛頭獠,呼嘯著直撲而下。

“你大爺……”胖子雙目圓睜。

就在這電光石火間,那些俯衝而下的飛頭獠,突地一震,向著別處四散逃去。

“誰有病?”我淡淡問了一句,拎著那胖子向前趕去。

此時那湖邊卻是多了兩道人影。

這兩人前不久還剛跟我們打過交道,正是王進博和王一俠那父子倆。

二人一攻一守,配合得十分默契,尤其是那位老王,無論是術法還是貼身搏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真要論起來,只怕風水協會那位白遠橋白大師,也未必就比他來得強。

“當心,這是飛頭獠!”王進博看到我們,立即高聲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