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在外面商量了一陣,等回到院子裡,見海棠已經把碗筷都給刷洗好了,正從屋裡抱了一床被子出來。

原來是怕我們沒地方睡,給我們收拾了一個房間。

“你看,這樣貼心的妹妹哪裡找!”邵子龍感慨地道。

“是是是,咱們也不含糊。”我笑道。

邵子龍點頭道,“這還差不多!”

在院子裡坐到九點左右,邵子龍就讓海棠先回屋睡覺,他要跟我去外面再轉轉。

“好。”海棠看著我們的眼神雖然有些好奇,但沒有追問,很是乖巧地點點頭,就回了自己屋子。

我和邵子龍從院子裡出來。

“收網咯。”邵子龍搓著手笑道,“你說那幫癟犢子有收穫沒?”

“有兩幫人呢,你是說哪幫?”我問他。

邵子龍樂道,“你把小瑤也當成癟犢子啊,要被她聽到了非氣死不可!我是說衛東亭那幫人,故意把咱們哥倆丟在村子裡打蠟,等咱們把魚網住了,不知道他們那些癟犢子什麼臉色?”

“那就先網魚吧。”我看了一眼四周,“你東我西?”

“行!”邵子龍說罷,身形一閃,就消失在了原地。

只見一道人影在黑暗中穿梭,一溜煙就翻上了前面一棟房子的屋頂。

我轉身往西走去,在那座白骨塔邊上,找了一棟最高的房子,悄然登了上去,坐在屋頂上。

石門村並不大,兩個人佔據了東西兩個方向,互為犄角,基本上可以把整個村子的動靜盡收眼底。

夜沉如水。

白天的石門村已經是非常清靜了,到了深夜,尤其冷清,四下裡黑漆漆一片,基本上已經看不到什麼燈光。

而且村裡也見不到貓貓狗狗的,連一聲犬吠都沒有。

一片死寂。

這一等,就等到了凌晨時分。

大概是兩點鐘左右,天上的月光被雲層遮掩了一下,突然間我瞥見守在東邊屋頂的邵子龍衝我打了個手勢,就縱身而下,朝著東南方疾掠而去。

我見狀,掃了四周一圈,隨後也跟了過去。

“分頭追!”

途中突然聽到邵子龍大喝了一聲。

只見一條尾巴橫掃而過,隨後一道黑影呼地從草叢中躥出,赫然是那隻人首蛇身的怪物。

邵子龍在後面緊追不捨。

雙方的速度都是極快,轉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一轉眼,見地上躺著個人,雙目圓睜,身體乾癟,已經被吸乾了。

另外一道身影正朝著村子裡急遁而去。

我立即尾隨了上去。

那人身材瘦小,動作極為靈活,跟個猴子似的,東跳西竄,忽左忽右,花樣多得很,奔跑間,不時地回頭看上一眼。

直到確定沒被人跟蹤,這才悄然翻身進了一棟房子。

我來到那房子前,緊閉的大門兩旁,蹲著兩隻怪異的猛獸石雕。

在白天看來,這兩尊石雕的眼睛,一紅一藍。

不過此時在深夜中,卻是泛著一層幽幽的綠光。

漆黑的屋中突然傳來“啊”的一聲悶響,聲音極低,而且十分短促。

之後就沒了任何動靜。

我心知裡面已經出了變故,也就沒有再隱匿身形,上前咣咣咣敲了幾下門。

裡面沒有任何反應。

我只好踹了一腳,房門應聲而開。

“大半夜的,誰在那?”一個沙啞又刺耳的聲音從屋裡飄了出來,就跟有人用鏟子在撓著鐵鍋一樣。

嘎嘎嘎的,難聽得緊。

“剛才有賊進來了,我抓賊呢。”我說著,就往屋裡走。

一進門,就覺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房子裡挺空的,只是擺了幾張木桌木椅,另外靠著牆壁的方位擺著一張供桌。

上面沒有擺放神像,只是供了一面鏡子。

在另外一側的牆壁上,開了一道門,門上垂著簾子。

我衝著那門簾走了過去,忽聽“呼”的一聲響,屋中光明大作,那供桌上本來插著的兩根紅色蠟燭,居然自己點燃了!

燭火拉長,從那面鏡子裡映照到我臉上。

這一幕,著實是有些陰森詭異。

“還不出去!”沙啞的聲音從門簾後傳來。

我過去供桌上拿起那面鏡子看了看,又丟了回去,隨後拿了一蠟燭,轉身回來掀開布簾。

“你找死!”一陣刺耳的尖叫聲,伴隨著一陣陰風呼嘯而出。

我放下簾子,用手護了一下燭火,進了裡屋。

只見這房間比外面還要大一些,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無數的黑色細繩,繩子的一頭繫著一個用布縫製的娃娃,大約手掌大小,面目各不相同。

大概有數十隻,被剛才那一陣陰風吹得在半空中晃晃蕩蕩。

在正對著門簾的位置,擺放著一張大椅子,一個身穿黑衣的老太太,蜷縮在椅子上。

這老太太身子乾癟,臉上佈滿了皺紋,如同橘皮似的,一雙眼睛在燭光中泛著灰白色的光芒,惡狠狠地盯著我,露出一口焦黃的牙齒。

在她左邊,還蹲著一隻大黑狗,體型巨大,甚至比起這老太太也差不了多少,眼冒綠光,嘴裡還在嘎嘣嘎嘣咀嚼著。

我看了一眼,隱約看到了一截類似手指頭的東西。

在這一人一狗面前的地上,還有一大灘血跡,混合著碎布和一些疑似肉屑和骨頭渣子的東西。

散發出一股難聞的血腥味。

“莽撞了,我現在走還來得及麼?”我往後退了一步。

只聽砰的一聲,後面的房門自動關上!

“那算了。”我拿著蠟燭走到那灘血跡前,仔細看了一眼,皺眉問,“這怎麼弄的?”

抬起頭,就見那老太太和那隻黑狗,都直勾勾地盯著我。

“讓你別進來,你非得進來,那就別出去了。”老太太陰森森地道。

我見邊上還有把椅子,就拖過坐了下來,把蠟燭放到桌上,“我抓賊的,剛才賊進來了。”

“賊在哪?”老太太問。

我指了一下地上,搖搖頭道,“估計就是這個。”又指了指那條大狗,“它嘴裡的估計也是。”

那老太太目中精光一閃,聲音尖銳地道,“你什麼人?”

我見桌上擺著一把小刀,就隨手拿在了手裡,試了一下還挺鋒利的,割下一塊桌角,說道,“這人是來你這裡拿孩子的吧?”

“去!”老太太呵斥一聲。

那條大狗立即騰地站了起來,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同時房間內懸掛著的那些個布娃娃,無風自動,緩緩地轉了過來,目中泛起詭異的紅芒,直勾勾地盯著我。

“你不是想知道,那人去哪了麼?”老太太陰惻惻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