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海棠和那胖子,趕過去和對方匯合。

只聽嘩的一聲,原本在岸邊漫天飛舞的飛頭獠,忽地炸開了鍋,在空中一個盤旋,撲通撲通墜入湖中。

只是瞬息之間,湖面上就已經恢復了平靜,只餘夜風習習,幾具殘缺不全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伏在地,飛濺的血跡觸目驚心。

整個捕蛇團除了那胖子之外,已經全軍覆沒,能留下這幾具殘骸,還是因為王進博父子倆突然趕到,那些飛頭獠還來不及把獵物啃完。

“真是活見鬼!”那王一俠抹了抹臉上的血汙,忍不住罵了一句。

他父親王進博也是臉色凝重,四下裡看了一眼,見已經沒有其他活口,迎上來問道,“兩位怎麼也在這裡?”

“我們來釣魚的。”海棠應了一聲,不過聲音卻是有些沙啞。

估計剛才這場面,也把她給嚇著了。

王進博衝她微微笑了笑,溫言問道,“沒嚇著吧?”

“有點。”海棠點了點頭。

“已經很了不起了!”王進博衝她豎了個大拇指,又向我解釋道,“我們父子倆是過來找一個朋友的,沒想到遇上了飛頭獠。”

說著看了一眼幽暗的湖面,臉上頗有憂色。

“那位朋友是來這裡釣魚的麼?”我問道。

“那倒不是。”王進博微微搖了搖頭,“我們也只是過來碰碰運氣。”

“原來如此。”我見他並沒有細說,顯然是不大方便,也就沒有再追問。

轉而踢了一腳那胖子,道,“裝什麼死?”

那胖子唉喲了一聲,悠悠地長出了一口氣,搞得他好像是才甦醒過來一樣,神色迷茫地看了看我們,“我……我這是在哪?”

演得還挺像。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拎到岸邊,就要給丟進湖裡去。

“別別別,我醒了,我醒了!”胖子嚇得連聲尖叫。

見我無動於衷,他又趕緊叫道,“您別生氣,我……我保證配合,絕對配合!”

“你們什麼人,來這裡幹什麼?”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我那個……”胖子遲疑了一下。

我手一鬆,那胖子慘叫一聲,立即掉了下去。

只不過別看這人長得肥頭大耳,卻是個靈活的胖子,生死關頭,居然硬是讓他抱住了岸邊伸出的半截樹枝。

我一腳踩到他腦門上。

“別別別,我叫龐大海,我是個掮客!”那胖子尖叫一聲,趕緊竹筒倒豆子,把底細說了出來。

“那些是捕蛇人,專門在各地捕獵大蛇的,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我只是……我只是給他們引路的!”

“掮客?”王進博皺眉問,“你是哪一派的?”

“青花。”胖子叫道。

那老王見我面有疑惑之色,就解釋道,“這掮客是老派的說法,其實也就是中間人,給兩邊牽線搭橋的。”

“拉皮條的是吧?”我腳下稍稍用力,踩了踩那胖子的腦門。

胖子嚇得又是一陣叫,忙道,“是是是,就是拉皮條的!”

王進博面露微笑,道,“這掮客又有分許多流派,他說是青花的,說明對這行的確是有些瞭解。”

“那是,我在掮客圈子裡那也是小有名氣,人稱胖爺。”那龐大海又趕緊道。

“胖爺是吧?”我似笑非笑地道。

“不不不!”龐大海嚇了一跳,“在別人面前是胖爺,在您幾位面前,那就是……就是小胖墩!”

邊上的王一俠嗤的一聲笑了出來,“這死胖子還挺逗!”

“是你給這群捕蛇人提供訊息,帶他們來這裡捕蛇?”王進博皺眉問。

“這個……”龐大海稍稍遲疑了一下,又趕緊衝我叫道,“您別急,您別急,我……我是在整理思路,我這剛才嚇得夠嗆,腦子還亂亂的。”

“這廢話還挺多,扔下去餵魚算了。”王一俠道。

“下面的魚可兇了,牙齒這麼長。”海棠冷不丁地接了一句,還比劃了一下。

我看了看她,見這小姑娘一臉實誠。

別人或許不瞭解,但以我跟海棠接觸的經驗來看,這小姑娘在別人說話的時候,並不會輕易插嘴。

她這會兒既然說話了,那就是幫著我們故意嚇唬那胖子的。

不得不說,這孩子學東西是真快,特別會舉一反三,現學現賣。

“別別別!”龐大海再也不敢耽擱,趕緊把知道的說出來,“是……是我介紹他們過來的,這些人一直在找金瞳大蟒,想著發一筆橫財,我就……我就騙了他們過來。”

“你跟他們有仇?”王進博問。

“沒有,沒有!”龐大海否認道。

王進博皺眉,“那就說不過去了吧?你既然是老掮客,那就應該清楚掮客的規矩,無冤無仇的,你騙他們到這裡來幹什麼,只為了坑一筆錢?不見得吧?”

“您真是慧眼如炬!”那龐大海連忙奉承道,“我胖爺……不不不,我小胖墩向來守規矩,做生意講信譽,在圈內有口皆碑,這次騙他們過來,也是實屬無奈。”

王一俠忍不住笑道,“小胖墩,你到底怎麼個無奈法?”

那龐大海臉色一緊,面露驚恐之色,道,“是有人給我在床頭壓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讓我找一批人,不留痕跡地帶去梅城郊外的老松水庫,報酬是我的一條命。”

“您幾位也應該知道,咱們在江湖上行走的,睡覺都是很警覺的,可那張紙條怎麼出現在我床頭,我是一點都沒察覺,對方要是想摘我的腦袋,那是輕而易舉!”

“當時我第一個反應是驚嚇,但第二個反應卻是激動!”

“你說驚嚇還正常,你激動個什麼?”王一俠疑惑。

龐大海嘆息了一聲,面露哀色,“我有個多年的好友,他也是個老掮客,要說起來,我還是他帶著入行的,就在前不久,他偷偷找到我,告訴我一件事。”

“說他在睡覺的時候,被人在床頭上放了一張紙條,但是他沒有跟我說紙條具體的內容,只說這件事十分蹊蹺,他感覺不太好,所以特意來找我,萬一他出了什麼事情,讓我照顧一下他的家裡人。”

“我那老友這一去,果然就音訊全無,我透過各種渠道查了很久,也沒查到半點眉目。”

“以我那老友的手段,想要不留痕跡地帶人去某個地方,自然是毫無問題。”

“我一直擔心我那位老友的安危,沒想到自己也突然接到了這樣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