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

楊玉君趕緊回到床邊,手忙腳亂地給他擦嘴邊的穢物。

算了,搏一把。

“阿禹,把藥給我。”林晚喬朝沈少禹伸手。

“喬喬,你不能試。”沈少禹知道她怎麼想的。

“阿禹,阿爺等不起。沒事的,我相信何家肯定是有一定把握才給你的。”

沈少禹搖頭:“你不能試藥。”

楊玉君這時走上前打斷他們:“我來吧。”

沈少禹仍舊不為所動。

楊玉君著急:“我一把年紀了,死就死了,你們還年輕,而且事關你阿爺,我是他妻子,這藥只能我來。”

“阿奶,你瞎說什麼死不死的,我們一家人都要好好的,我身體素質好,而且還懂藥理,我來最合適。”

“不,正因為你懂藥理,萬一我……你留下照看你阿爺我也放心。”

就在兩人爭執之際。

“別爭了,你們倆誰都不能冒這個險。”沈少禹開口,聲音篤定,“而且,也不必再試。”

“什麼?”

林晚喬一時間聽懵了,不是說藥效不明麼。

再轉念一想,驚出她一身冷汗。

她忘了,沈少禹只帶回來三隻藥,何家怎麼會只給三隻。

“阿禹,你……?”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楊玉君也一臉懵。

沈少禹抿唇露出溫柔清淺的笑。

“我已經試過了。”

“阿禹!”楊玉君大驚。

“在何家的時候就已經注射進去了,但是還要觀察22小時才行。”沈少禹說得雲淡風輕,彷彿一個搞不好要出人命的人不是他一般。

林晚喬抿唇不語。

半晌,她嘆了口氣,過去執起沈少禹的手,坐下。

他的手有點冰冷,林晚喬能感受到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

說不害怕是假的。

“還剩下22小時對吧,阿禹,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嗯,我相信你。”

楊玉君見事已成定局,便也不再說話,只回到劉建安床邊抹眼淚:“建安,為了你阿禹這孩子都豁出去性命了,你自己也要爭氣啊。”

回應她的只有劉建安粗重滾燙的喘息。

沈少禹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看不出任何異樣。

兩個小時後,天色大亮。

基地大喇叭聲音再次從外面經過。

“各位居民,疫情期間禁止外出,在家關好門窗,一日兩次消毒。如果有發現家人咳嗽、氣喘以及身上出現紅色膿包一類症狀,請立即通知基地疾控部門。若親人不幸感染逝世,請立即通知基地疾控部門,萬不可隱瞞不報或自行處理!再說一遍,若親人不幸感染逝世,請立即通知基地疾控部門,萬不可隱瞞不報或自行處理!”

“阿禹,吃碗麵吧。”楊玉君給每個人的碗裡都臥了兩個雞蛋,尤其是沈少禹的那份,配料明顯豐盛許多。

林晚喬擔心劉建安和沈少禹,沒有胃口,但是想到自己可能也已經感染,萬一自己也倒下了,那一家人就真的完了,強行嚥了幾口。

劉建安的體溫更高了,昨晚還偶爾能清醒幾分鐘,現在已經沒反應了。

吃了退燒藥並不好使。

他身上的疙瘩已經蔓延至全身。

林晚喬用消毒過的針,將一個個疙瘩刺破,放出裡面的膿血,再給創口處塗抹上消毒殺菌的藥膏。

怕劉建安脫水,又給他掛上葡萄糖、生理鹽水進行水分和營養的補充。

林晚喬忙完這些,又去照看沈少禹。

“咳咳,阿禹,咳咳,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沈少禹搖頭,表面上,她看不出任何異樣。

實際上,沈少禹縮在衣服裡的手已經握緊了拳頭。

藥劑的藥效非常衝,他感覺整個人就像被放進蒸鍋裡蒸煮一般,渾身都覺得熱,但是此刻你若是摸他的面板,又會覺得冰冷。

他隱藏在桌下的腳都在微微顫抖。

如果林晚喬夠仔細,會發現沈少禹的脖頸處已經出現小紅點。

廚房忽然傳來碗筷落地碎裂的聲音。

“阿奶!”林晚喬三步並作兩步。

楊玉君躺在地上,捂著胸口咳嗽不止。

林晚喬將她扶到劉建安身邊躺下。

體溫計一測:38.4℃。

“喬喬,我沒事,咳咳咳,你去照顧你阿爺。”楊玉君邊說邊喘大氣,她感覺自己喉嚨有腫物,嗓子眼都快被堵住了。

林晚喬給她餵了兩顆藥,讓她躺下休息。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六點。離試藥結束還有12小時。

沈少禹有些扛不住,怕林晚喬發現,一直強撐著。

“咳咳咳。”林晚喬感覺自己也有點輕微的頭暈,這病毒太快了。

她給自己喝下了布洛芬,繼續坐在床邊給二老測體溫,用冰毛巾敷額頭降溫。

林晚喬渾渾噩噩熬到凌晨12點,劉建安忽然吐了一大口鮮血,一下子讓她清醒過來。

39.2℃。

劉建安本身就有心臟病,林晚喬聽診器聽著已經出現早搏,心律不齊。

再這樣下去不行。

“阿禹,把藥給我。”林晚喬等不下去了。

沒人回應。

她站起身子,頭昏昏脹脹,腳步虛浮。

扶著桌子,她走到沈少禹跟前。

他此時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麼?”林晚喬喃喃道。

“阿禹,醒醒。”林晚喬輕推沈少禹,沒想到沈少禹趴著的上半身直接癱軟在桌上,露出來的半張臉,面色潮紅。

林晚喬努力拍打自己的臉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能急不能慌。

她用體溫計給沈少禹測量,還好,38℃不到,脖子上有一些紅斑。

沈少禹一直沒有症狀,沒想到服了藥,發病卻來得比林晚喬還快。

只是不確定是否是藥劑的原因。

林晚喬咬牙,再等等。

拖著病體,一人照顧三人,奈何意志力再強,林晚喬也撐不住了。

在一次去換水的途中,她眼前驟然一黑,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