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易查驗完畢後,兩人回到刑部已經過了午時。

考慮到兩人都沒有云評事的魅力,便決定去路邊的食攤先吃一點墊墊肚子。

安影要了一份漿水飯,小易要了份冷淘,又點了幾個嘎飯的煎豆腐、辣瓜兒和醋姜。

小易問道:“你現在從八品的司直可是有三兩銀子了?”

安影點頭:“三兩銀子加一貫銅錢,還有兩斗的糧食。”安影算過,若是她頓頓都在刑部吃,又不需要買衣服,兩套制服換著穿就行了,基本就不花錢。這樣存下來一年是一筆不小的錢財。

她原本打算給小弟小妹交學費,或者買衣裳零食。可老爹不許,讓她自己攢著,說以後就是她自己的嫁妝。

小易吃了塊豆腐,嘆氣道:“還是你們文官月錢多一些。對了,我最近在相親了。”

安影吃了塊豆腐,蔥油煎的,很香,才一個銅子兒,“怎麼,看你表情不順利?”

“倒也沒說不順利。”小易扭扭捏捏,“哎,跟你說吧,我相得是甜水巷口劉秀才家的女兒,小柳兒。人家一眼就瞧中我了。”

“那你這表情什麼意思?”安影喝了一個漿水飯,清清涼涼,夏日開胃好利器。

“你都不好奇她怎麼一眼就相中我的嗎?”小易看安影淡定地吃喝,沒好氣地問道。

“小易大哥,你這麼年輕有為,長得英俊,被看中是應該的啦。姑娘眼睛沒瞎都會看上你。”安影頭也沒抬,馬屁這玩意兒,她擅長!

小易臉紅地點點頭,“你有眼光。哎,可我愁啊。你猜我愁什麼?”

安影吃完最後幾口漿水飯,拍拍手道:“愁錢。不然你一坐下來就問我月錢。平常你都愛吃個冰酪,剛剛你看了一會卻什麼都沒買。”

老百姓結婚第一大難題就是錢啊。小夥子,哪裡都一樣啊。

小易嘆了口氣,“這麼明顯嗎?”

安影點點頭,“怎麼?對方要的彩禮高?”

“彩禮就還好了,我娘給我存好了。小柳兒家也不是貪心的,要了二十兩銀子,比周圍還便宜些。”小易吃了塊醋姜,嚼吧嚼吧。

“哦,那就是房子?”安影頭也沒抬。

小易一拍桌子,“小安,我發現你真是和蘇大人一樣,就是推案子的天才。你怎麼知道我在愁房子?”

小夥子,你太年輕了。

“不是之前聽你說你爹孃在修房子了麼。怎麼了?”

“哎。我爹老早給我計劃好了。我家院子東面新砌了三間大瓦房就是我成親的新房,小柳兒也滿意。可,可我嫂子鬧起來,非要我這東面的三間瓦房,說是長兄就該住東面。”

安影頓了頓,看著小易道:“那你哥呢,你哥怎麼說?”

“哎,我哥也為難。我嫂子撒潑起來,誰也降不住。”

無非是放媳婦出去丟臉,實惠自己揀。

安影敲了敲碗,“你快點吃,你的冷淘都要焐熱了。”

小易苦著臉幾口吃完了,“然後劉秀才一家不幹了,他們當初相親的時候,就看過這三間瓦房,如今又不給住,說我家騙人。”

安影想了想說道:“我記得你以前就說這三間瓦房的錢有一部分是你出的?”

“哎,是我攢的月錢。二十兩銀子,我爹也搭了二十兩。一共四十兩銀子起的屋子。地是我家的,不用買。”

“那你大哥的屋子呢?”

“我大哥成親早,那時候西邊的屋子不用整,現成的清水瓦房。”

這家務事就是一團亂麻。

安影看著發愁的小易,拍了拍他肩膀,愛莫能助。

回到刑部衙門。

小易打起精神說道:“朱仵作已經出了檢驗報告。王青彥死於昨夜,死因是失血過多,脖頸處有明顯利器割傷。我推測兇手是從圍牆那堆柴火翻入院中刺殺,那裡附近的腳印明顯是個男子的腳印。以楊捕快的經驗來看,這個兇手應該有五尺四寸左右,應該是個練家子,下手幹脆利落,一刀斃命,所以王青彥沒來得及掙扎和反抗。我覺得重點排查最近進入京城的江洋大盜。這種武藝......”

蘇黃哲按了按太陽穴,看了一下午的檔還有亂七八糟的材料,他要死了。

再聽到這小子的彙報,他可能要死的早一點。

他朝安影指了指,“你來說一下。”

安影說道:“我走之前讓楊捕快留人了。他們家有問題。等大人出手令,把人都提來刑部問問。”一進官府,很多話就主動撂了。

雲攀瞧了她一眼,“呦,安司直,最近案子辦多了,氣度都不一樣了。一上來就拿人。”

蘇黃哲刷刷簽了手書扔過去,“你說說什麼問題。聽聽你這裡的進展,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安影拿了條子,叫門口守著的捕快趕緊過去抓人。

小易不明所以,問道:“抓誰啊?他們家那群女眷有問題?有什麼問題?她們中有武林高手?”

“你家出了人命叫家裡腿腳最不好的老太婆跑二里路去報案?”

安影眼皮都懶得抬,“那個魏婆子差點把命都跑沒了。家裡有個現成的年輕丫頭放著不用?”

小易沒忍住問道,“她為什麼讓老婆子報案?拖延時間嗎?可人都死了?”

“秦曼雲是最早發現王青彥屍體,她讓紅玉去叫大夫,其實那時候她已經知道王青彥人都涼了,用不上大夫了。又把魏婆子支去報案。為的就是給她和黃玉留出單獨的空間。”

“難道是她和黃玉殺了王青彥?不可能啊,這兩個弱女子要殺王青彥還是做不到吧?柴堆那裡的腳印呢?”小易想不通。

“誰殺的現在不知道。但秦曼雲第一時間支開了兩人,只留下黃玉。必定是特意有事和黃玉說,或者有事要做。她倆單獨在現場待了一刻鐘。至於做什麼等人捉來問問。”

蘇黃哲敲了敲桌子,“她們應該在書房找什麼東西?書房現場裡,我發現血跡裡的紙張有兩種形態。一種是浸溼在新鮮的血液裡後凝固,一種則是飄落在已經凝固的血液之上。”

郭熙點點頭道:“我也注意到了,應該是殺人之後有人翻動過,另一種就是血凝之後有人翻找過。按時間來推算,後面一種應是秦曼雲發現屍體後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