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生打電話來和她解釋嗎?

那一瞬間,喬惜的心裡閃過許多念頭。她鼓足勇氣,準備將心底的那些疑惑都問清楚。

於是。

喬惜按下接通鍵,聲線正常地說道:“喂,霍先生。”

“少夫人您好,我是陳尋。”

電話對面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喬惜心裡說不出的失落。

不是他。

“你好。”

“最近霍總將與鍾家秘密會談,鍾家做事謹慎,會在酒店用訊號遮蔽器。霍總應該沒有多少機會聯絡您,有什麼事就等霍總回家再說吧。”

陳尋公式化地說道。

“哦,我知道了。”喬惜垂下眼眸,陳尋的意思很明顯,這段時間都別打電話給他。

那他知道網上關於星月基金會的採訪嗎?

那頭的陳尋將電話結束通話,刪除通話記錄。

喬惜看著黑屏的手機,她以為能等到一個解釋的。

如果他承認真的放不下許星落,那她就……罷手吧。

此時。

別墅外傳來一陣喧鬧聲。

“這位女士,您不能進去!”

“您沒有預約,不能擅自進入!”

喬惜抬眸望去便看到了衣著樸素的趙玉珍,她懷裡還抱著一個孩子。

“惜惜!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隔著護欄的趙玉珍素面朝天,臉上的膠原蛋白流失,多了幾條皺紋。

“霍少夫人,這女人非要進來。霍總離開的時候吩咐過,要特別注意您家的安全。”保安解釋道。

喬惜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讓她進來吧,我認識她。”

“哎,好的。”

“惜惜。”

趙玉珍抱著哇哇大哭的小嬰兒,跟在喬惜後面進了客廳。

喬惜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坐在沙發上說道:“錢嬸不在,招待不了你。你找我,有什麼事?”

她的視線落在趙玉珍的身上,她溫柔地哄著小嬰兒。

這孩子,應該是蘇衡的私生子吧。她對丈夫的私生子都這麼體貼,卻將她視若洪水猛獸。

原來她也能做一個溫柔大度的好母親。

“惜惜,我……我是來和你道別的。”趙玉珍苦笑著說道,“臨走之前,想找你說說話。”

喬惜聞言,神情淡淡的。

“惜惜,我知道你怨恨我。作為母親,我確實對不起你。”

趙玉珍從包裡拿出了一枚黃玉吊墜,塞到了喬惜的手裡。喬惜低頭看了一眼,整塊黃玉色澤純正,瑩潤如脂。

她在霍家薰陶這麼久,也知道這是價值連城的東西。

“你是什麼意思?補償嗎?”喬惜問道。

“這原本是屬於你的東西。”趙玉珍緩緩說道,“留個念想吧。”

喬惜握緊那塊黃玉,原本以為趙玉珍是來要錢的。

沒想到……是給她送東西的。

“你如今是霍少夫人了,我不該說這些話的。但是……”趙玉珍眼含熱淚地說道,“霍行舟和許星落糾纏多年,我怕你會吃虧。”

“女人該靠自己,依附男人沒有好下場。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是國醫程寒的徒弟,有一技之長!女人不該只有愛情,也要有事業!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趙玉珍言辭懇切,句句肺腑,分明就是慈母的模樣。

喬惜喉嚨發緊,啞著聲問道:“你早做什麼去了?”

“對不起,惜惜。”

喬惜等了二十多年,終於等到了這句真心實意的“對不起”,可太遲了。

遲到她心裡已經泛不起多少波瀾。

趙玉珍又和她殷殷切切叮囑了好幾句話,最後依依不捨抱著孩子要離開。

喬惜在小孩的襁褓裡塞了一張銀行卡。

裡面是她這段時間外出治病的積蓄,上次錢嬸和她提了蘇家破產的事,她便準備好了。

就當是給趙玉珍的贍養費吧,從此山高路遠,再無瓜葛。

趙玉珍走後,客廳很快就冷清了下來。

喬惜身體僵硬坐了很久,最終才拿起手機往醫院打了一個電話:“您好,我想參加義診。”

……

兩日後。

海城市人民醫院義診隊伍,集結完畢。兩輛大巴車前後開往海城下屬的偏僻鄉鎮,而喬惜被分派去了最窮苦的龍潭鄉。

車子開了四五個小時,喬惜才到地方。一下車,她的手機訊號就若隱若現的,傳送的訊息也是在轉圈圈。

同行年輕的男醫生哀嘆了幾聲:“這地方網路訊號真差呀,我想給女朋友報個平安都發不出資訊。”

迎接的村主任不好意思地說道:“最近連下大雨,基站被沖垮了。等天晴,移動公司就派人來維修了。各位醫生先委屈委屈,我帶你們去安頓。”

這地方雖窮,但村裡給他們安排的住處都是乾淨的平房,每人一間。還專門安排了村民給他們做飯,洗碗。

看診和放儀器的地方,選在了附近的學校。

喬惜下車就聽到廣播裡播放著明日免費體檢的通知,請各村民都按時到場。

男醫生笑說道:“你們還挺重視的!”

“我們鄉下沒什麼條件,也不敢上大醫院看病。這回好了,你們來了!”村主任憨厚地笑了笑,“真是天大的好事呀!”

喬惜彎著唇,笑了笑。她心裡的那些情情愛愛的陰霾和悶氣,被驅散了。

進則救世,退則救民。不能為良相,亦當為良醫。

這或許就是行醫的意義吧。

“喬醫生,過來吃飯了!”

“來了!”

……

第二天。

帝都大酒店,一行人走了出來。為首的男人身高頎長,矜貴傲然。

“陳尋,手機。”霍行舟伸出手,陳尋將手機放到了他的手裡。

霍行舟翻看著通話記錄,皺起了眉頭問道:“家裡沒打電話過來?”他想問的是喬惜。

這幾天,鍾傢俬生子在酒店放了訊號遮蔽儀,生怕出什麼問題。他們霍家想要拓展地盤,只能遵循對方的規則。

“沒有。”陳尋低頭,掩蓋住心虛。

男人直接翻到喬惜的號碼,打了過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使用者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聽到電話裡的忙音,霍行舟面沉如水。

他又將電話撥到了周煜那裡,問道:“喬惜人在哪?”

周煜在一片燈紅酒綠,醉生夢死中驚醒:“你不知道?喬惜去鄉下義診了,要去三四天呢。她沒有和你這個老公報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