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身驗證了重蓮的批言精準無比,薛夫人的好友倒抽了一口涼氣,臉色都變了。

她一把攥住薛夫人的手:“你只說她在太后娘娘宮裡裝神弄鬼嚇到了小皇孫,娘娘便讓你教訓她,娘娘就沒提醒你點兒別的?”

薛夫人咬牙:“沒有!”

她深呼吸:“我讓丫鬟先回去,試試還來不來得及攔著。……咱們去見見那重蓮!”

好友轉頭看看假山處的血跡,越看越覺得邪門,身上穿得再厚都覺得冷颼颼的:“對對,趕緊去!”

兩人搶先往正堂去,其他人見了,也都議論紛紛地跟了上去。

此時,正堂裡,秦倩然呆滯地盯著自己的手指,被大夫清理傷口都沒有叫一聲。

直到聽見重蓮安撫秦太妃,她才僵硬抬頭看向重蓮:“我……你……”

重蓮坐在秦太妃身邊,聽見聲音就轉頭看了她一眼:“把那趙捷的八字報來。”

秦倩然張開嘴,又狠狠閉上。

初見的時候,她只覺得重蓮美得晃花了她的眼,想著這是姑姑的義女,自己天然就能跟她親近,到時候定然好好呵護她,跟她相處。

如今……

她害怕。

這美人兒瞧著嬌滴滴軟乎乎,一戳就倒似的,可那張花瓣兒小嘴兒跟開了光似的。

她真怕她害了趙郎!

秦倩然性子舒朗,並不擅長做戲,臉上的情緒一覽無遺。

重蓮伸手拿向桌子上的桂花酥,頓了頓,又轉向梅花酥,吃完了一塊兒,才不緊不慢地看向她:

“我算命有個規矩,不給戀愛腦算命。但你是義母愛侄,今天我才破了個例,等事情了了之後,得付錢了結咱們之間的因果。”

免費的秦倩然都不想說,更不要說還要掏錢了。

她一言難盡地看著重蓮,怎麼都覺得神棍死要錢,跟這張閉月羞花的矜貴美臉不匹配。

可讓她大聲拒絕她又不敢,小聲道:“我不算了。”

秦太妃瞪了她一眼,轉過頭對著重蓮輕聲細語:“是該給!親姐妹也得明算賬,更何況這事兒你點撥她,是她佔了大便宜。”

秦倩然裝死,就是不吭聲。

姑姑越是給重蓮拔高,她就越不敢說出趙郎相關,萬一真讓重蓮給咒死了呢?!

秦太妃桀桀冷笑:“你再不配合,本宮現在就去讓人宰了趙捷。

你想尋死也行,等你死了,再給你配個陰魂,你若有不滿,託夢來跟本宮鬧!”

臥槽這也太毒了!秦倩然簡直不能相信這是自家溫柔姑姑說出來的話。

她猶猶豫豫地報了一個八字。

重蓮神色淡淡:“要麼你報了個假的,要麼你被他騙了。義母,您這就叫人去查吧。”

秦太妃一巴掌掃飛了桌子上的茶杯:“秦倩然!”

秦倩然一個哆嗦:“八月十八!這回是真的!比珍珠還真!”

重蓮抬手掐指算了算,矜貴漂亮的臉蛋兒上多了一絲悲憫:“你們倆這事兒,之前還有可能,現在,不成。”

秦倩然騰地站起來,急切詢問:“為什麼之前行現在就不行?你說說怎麼才能行,我給錢!你要多少我給多少!”

重蓮有一秒心動,但極低的做人底線勉強攔住了她:“這不是錢的事兒。”

秦倩然著急:“您要別的也成啊!只要能讓我們倆成,我把私房錢全部給您,再加上中心街上的一座大酒樓,怎麼樣?!”

重蓮捏了一塊梅花糕。嘶……

秦太妃冷笑搶白:“你的私房錢還不是你爹給的?我讓他全部收回,你能給一個子兒算我輸!”

說著看重蓮。

重蓮眼神古井無波:“真不是錢的事兒。”

秦倩然覺得就是錢的事兒,可她不敢說,只能退而求其次想死個明白:“那求您告訴我為什麼不成,成不成?”

秦太妃冷笑:“你說怎麼不成?你要嫁個醜逼也就算了,今天竟然還因為他見了血,還危及性命。

索性自殺是個死,嫁了也是個死,你死家裡頭,你爹你哥哥至少還能給你選個好貴的棺材,他們能讓你死外頭?”

秦倩然:“姑姑!”

她眼淚都下來了。

一直沒出聲的金秋霜忽然開了口:“你這孃的嘴巴好歹毒,當年我但凡要有她一半兒,也不至於被夫君婆婆欺負了。”

重蓮一邊看姑侄倆掰頭,一邊私聊:“你從剛才起就一直沒吭聲,怎麼了這是?”

金秋霜鬼鬼祟祟:“那位來了,就是剛剛你說不給戀愛腦算卦那會兒來的。”

說罷,又不吭聲了。

能讓她一個鬼還這麼忌憚的,重蓮也就認識一個——霍殤。

她臉皮抽了抽。

不是他真有病吧?

來都來了躲起來幹什麼?

要早知道她來了,她能把不給戀愛腦算命的新規矩這麼說出口?

然而左右看看,倒是看見了薛夫人擠著笑臉靠近,其他的夫人小姐們她都不熟,壓根兒就是沒見著霍殤人在哪兒。

已知金秋霜對龍氣的感應距離最大十米,受壓迫的距離為五米……

所以這狗皇帝是藏在他家大廳裡的密室裡?

這人什麼毛病啊!

他有偷窺癖?

這麼一雙晃神的功夫,就聽見秦倩然啊了一聲,衝過來抱住她大腿就開始嚎啕大哭。

“你們根本不知道他對我多好!他一個大男人竟肯給我煮粥吃,我胃口不好,他哄小孩兒似的求著我吃飯!”

“我爹和哥哥總是在忙,只有他才會在乎我的每一個小情緒!為了哄我笑,什麼好話都肯說給我聽!”

“他只是好看得不明顯,仔細看看也是挺好看的!”

“他一個人來京城,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只為了讓我能找得到他,就花光了所有的錢買了房子,說要給我一個家!”

重蓮聽著這熟悉的話,前世被殭屍咬的方位就已經開始疼了。

她白嫩纖細的手指勾住秦倩然的下巴,微微用力往上那一提,身體緩緩前傾湊近她,軟甜的聲音裡沁出情緒穩定的瘋癲:

“再說,我就跟義母說你沒救了,建議她直接把你拉出去埋了。”

秦倩然:“……”

她起了兩胳膊的雞皮疙瘩,僵在原地不敢動。

重蓮仗著她剛剛說得低,別人沒聽見,笑著摸摸她的臉蛋兒:“真乖。”

對秦太妃道:“我已近算出來了,她放著好好的白富美不當,非要去喜歡一頭豬,是被人下了降頭了。”

密室裡,邊聽戲邊批奏摺的霍殤筆尖微頓。

下降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