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不群是有家室的人,非你良配,本小姐念在一時衝動饒了你這次,好好回去養著嫁人吧。」

「是,謝過表姐。」

待人被拖下去,無憂才察覺到下首有一對兒夫婦狠狠鬆了一口氣,更是對著她下拜。

想必是那柳月的爹孃使計,故意讓她吼了那麼一嗓子,無礙……事因她起,又因她落,剛好。

待宴會結束,已是月上西樓,無憂再次回到了竹屋,柳家給她備了院子,只是她覺得竹屋住著舒坦,所以又由白虎馱著,回到了這裡。

剛進門,無憂便說道:「崔大,我渴了。」

「好,小主等著,我去準備。」崔不群提起茶壺就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待他回來,房中的地上便多出了兩個巨大的箱子。

「剛才人多也不方便,這會兒我想讓你幫我把這箱子送到柳家去,交給父親。」希望這些可以幫到他們。

「好,那小主先看會兒書,我一會兒就回來。」崔不群說完,廣袖一拂,箱子就被他收進了空間袋中。

崔不群前腳剛走,無憂就感覺到渾身悶疼,她的身體也在一霎時恢復了原樣。

「藥效好像弱了……」

她轉身去找床,「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待躺到床上,疼痛才慢慢退散,隨之睏乏感也驟然襲來。

待崔不群回來時,無憂已經睡著了。

「徒兒,她最近吃的可好?」突然,崔不群的神海中響起了一道聲音,如崑崙碎玉。

那是主子!

他出現了!

一時間,崔不群看了看床上毫無聲息的無憂,喉嚨發澀道:「不太好……小主吃不了東西。」話落,他心如擂鼓,不停震響。

「為何?」

「小主說……說她的內臟沒了。」直到崔不群話音落地,他的神海中就再未出現過任何的動靜,宛如石沉大海一般,杳無音信。

城主府,「爹,聽說崔兄來過?」柳容璟神色匆匆走進書房。

「嗯,地上的箱子,你先看看吧。」

柳容璟雖困惑,卻還是照做了,「啪嗒」一聲,紫色的滿瑩光徹底將他整個淹沒。

「嘭!」

他一把按下心底奔湧的波濤,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柳承修也不催,良久,他才問道:「你老實說,無憂的身份,你可清楚?」

「不……她是唐羽的娘子。」僅此而已!.z.br>

「糊塗!這可是一品晶石,一顆售價萬萬金,她直接給了兩大箱。你……你讓為父收還是不收?」

「父親,無憂現在是你的女兒,她給什麼都是為了柳家,為何不收?」柳容璟反問道。

聽到自家兒子的話,柳承修皺起的眉頭緩緩舒展開:「吾兒說的對,對了,憂丫頭還留了一張紙條,其中一箱,是要送往唐家堡的。」

「嗯,父親交給我好了,母親為憂妹妹煲了參湯,我現在要去竹屋一趟。」他現在要出門,很急!

「嗯,去吧,如果崔少爺願意說,為父希望你能開口問一問。」柳承修叮囑道。

「是,孩兒記下了。」

待柳容璟來到竹屋時,恰好看到崔不群正在門前仰望發呆。

「崔兄,你看什麼呢?」

「原來是柳兄來了,閒著無事,看看……」突然,他雙眼睜大,望向了滿天夜幕。

一道身影驟然撕破長空,一身月華錦袍,攬星而下。

「拜見主子!」待崔不群看清來人,他猛然下跪行禮。

柳容璟踏步走來,「崔兄,他進去了

,他是誰?」

「快走!」崔不群音剛落,一道磅礴的氣浪從屋內驟掀過來。

「嘭!」

兩人被掀砸在了地上,隨後,裡面傳來了一聲暴怒:「崔不群,你找死!」

崔不群顧不得嚥下口中猩鹹,直愣愣的跪在地上:「不群知錯,不群罪該萬死,不過請主子饒柳容璟一命,小主已認柳家為親,他……他萬萬不能殺……」

這時,千塵從竹屋走了出來,他如神邸一般冷冷的睨了一眼下首跪著的人:「憂兒也是你叫的?嗯?」聲音冷冽空靈,崔不群卻聽出了濃濃的殺意。

「不群該死,請主子懲處。」

「你的確該死。」他湛藍的眸色,沉寂如冰,好似一把橫空出世的冷厲寶劍。

柳容璟半跪在地上,看著身前早已粉碎的食盒,氣不打一處來:「你是誰?憑什麼打撒我的參湯?」

千塵眸光掃過,崔不群連忙擋住他的視線,「請主子息怒!」

「息怒?你莫不是認為你的靈尊境能護得住他?」說著,他刻意釋放靈力,不過眨眼之間,那凜然的氣勢就將崔不群剮得遍體鱗傷,一旁的所有建築頓時灰飛煙滅。

「不群萬死!求主子莫傷他的性命……」這時的崔不群口咳鮮血,形同槁木。

看到崔不群的境況,柳容璟再也忍不了了:「在下柳容璟,請賜教!」

他站起身取下腰間的豎笛,頂著威壓進行,只是剛踏出第一步,兩條腿就被壓跪在了地上。

「柳容璟!你不為自己考慮,難道中立之地的百姓,你也不顧了嗎!」崔不群大聲斥喝道。

「可是他……」

「沒有可是!」漫海囚籠也困不住主子,只會為中立之地召來殺身之禍。

許是回到了無憂的身邊,對於他們的冒犯對話,千塵明顯淡漠了許多,「崔不群,如果我說我當初救你只是為了煉化你救她,你可還會如此這般,心甘情願領死?」

實際上,那鄂的純善之魂,才是他為無憂備下的「補品」。

「煉化……」

看他神色忐忑,千塵失望搖頭,剛轉身邁步,身後就傳來了崔不群的聲音:「主子,自不群跟著你之後,一直在做一些很小的事情,若這次能為主子真正分憂,那就是不群的榮幸,請主子動手。」

吾願以命,侍奉吾主!

聽到他心底的話,千塵嘴邊才牽強扯出一抹笑來:「怎麼?你媳婦兒不要了?」

「鄂兒……她能找到更好的,請主子動手。」如今他才明白,他對那鄂,更多的是親情。

「你走吧,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為她打造的世界也已完工。

「主子,我……」

「咳咳好吵……」聽到動靜,千塵大步流星走了進去。

「夫人醒了,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無憂睜開惺忪的雙眸,被身前的人狠狠晃了神,「你是誰?」心底卻又不由一嘆,她不會又失憶了吧?

又……

怎麼會?

「傻夫人,我是藍,你的夫君啊,怎麼吃了些小酒就又開始說胡話了。」柔聲說完,他俯下身將無憂扶了起來。

跪在門外的崔不群與柳容璟自是將這話聽的一清二楚,頓時,兩人面如死灰。

「我……我的手……」

「手?夫人的手怎麼了?」千塵故作詫異,捧起無憂的纖纖玉指看了又看。

無憂抬眸悶悶說道:「我的手……不是變成骷髏了嗎?」

聞聲,對方一笑,喜觸眼底,驚心動魄:「我的傻夫人,你又做噩夢了?嗯?你乖乖睡覺,夫君陪著你

,好不好?」

「嗯,好。」話音剛落,無憂便又沉沉瞌上了雙眼。

西襄雲家,「哥,有幾成勝算?」流雲宸撅著小嘴氣呼呼道。

「流雲」,摘自流年與雲染的第一字,按照他爹爹的說法,就先這麼叫著吧,你孃親若是不喜歡我們再換。

流雲鈺將桌前的畫影盡數揮散:「沒有勝算。」對方與父帝一般,同為星主,他們兩個哪裡有什麼勝算。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把孃親奪走嗎?」流雲宸咬牙切齒道。

「等,等孃親自己醒悟。」只是,何其困難。

「哥,不若我們告訴爹爹吧,讓他試一試,說不定……」

「不行!這個緯度空間本就根基不穩,若爹爹的最後一魄貿然現身,造成殺戮,他與孃親之間又多了許多阻力,走吧,你可別搗亂,爹爹昨晚又是噩夢連連……」

「又不怪我,是爹爹自己愧疚傷了孃親。」

「宸兒,你記住,前塵往事的錯,只是因為爹爹當時不懂,不懂蒼生就是孃親,孃親亦是眾生,更何況,他世世都在贖罪。」

「宸兒知道……我是怕萬一……」

「你要相信孃親。」

「嗯,我知道了。」話音一落,他們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靠近。

不一會兒,只聽門「吱呀」一聲,「爹爹你回來了。」

「嗯,你們怎麼還不睡?」雲染一襲青色煙雨長袍入得門來。

「當然是在等爹爹,爹爹快快躺下,累不累?宸兒給你捏捏腿。」說著,蘿蔔小腿兒就領著雲染就躺上了床。

他笨拙的跨坐在雲染的小腿上為其錘腿:「爹爹,若是孃親被人撿走了怎麼辦?」

小傢伙背對著自己,雲染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微微一嘆道:「那爹爹就去求那人,讓他把我的妻子還回來。」

「求……萬一不行呢?」以那星主的星辰之力,若他不願放手,恐怕……他的孃親是回不來了。

「那便殺了。」

星主隕世,萬道蒼生怎麼辦?他雖然素來諢慣了,可也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

唯有等了。

這時,流雲鈺也走了過來:「爹爹放心,我們一定能找到孃親。」

已入死局,只待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