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親兵隊裡的哨官也沒啥其他的想法,人家就想著活命,在活命的基礎上如果能夠吃香的喝辣的那就更好了。

所以孫成立和羅志學的這一番話,可謂是說到他們心窩子裡。

如果有其他選擇,他們也不願意和官兵死磕拼命啊!

更何況現在還被官軍給包圍了,難不成還要和以前一樣傻乎乎的大張旗鼓啊!

保命時刻,可不就得低調一點啊。

這個時候,只聽孫成立繼續道:“以後啊,老孫我的打算是以前一樣,再編左右中三軍,這三軍啊,都還得三位兄弟幾個幫著管,羅先生以後就當咱們的軍師。”

“還有,現在軍中的錢財也還有些,這銀子放著它也不會生出個銀兒子出來,回頭就先給兄弟們每人發個五百兩,現在花錢是不方便,但是回頭等安穩下來,哥幾個喬裝去城裡,喝個酒聽個曲賞個花啊什麼的,可不就得花錢嘛!”

“五百兩也不多,就是個零花錢,兄弟們先拿著,畢竟現在條件是苦了些,但是啊,咱們也要有理想,這萬一以後混的好了,到時候那就不是吃香的喝辣的那麼簡單了,老孫我少不得要帶著兄弟幾個享榮華富貴嘍。”

給權,給錢,再許諾一番美好的未來,這是孫成立和羅志學敲定下來的基本套路。

而這套路在大多時候,其實沒啥卵用,畢竟大家都不傻,權或錢這些東西,你孫成立能給的,費秉才和刀疤都能給。

重要的是,在這些東西的基礎上,孫成立和羅志學還點出了他們如今被官軍包圍,面臨著極大的威脅。

同時又給出了具體的低調潛伏的解決方案,免的他們稀裡糊塗就被官軍給包圍殲滅了。

這樣一來,事情也就不一樣了。

此時,那三個親兵隊的三位哨官相互對視了一眼後,最後年長一些的林冬生道:“老孫你的為人我信得過,話不多說,以後老林我就跟著你幹了,發達了咱們一起吃香的喝辣的,這要是倒黴了遇上官兵,老哥我和你一起拼命。”

邊上稍微年輕的矮瘦王大壯也是道:“孫大哥的為人我大壯是服氣的,跟著你幹,靠譜!”

最後一副老農民模樣的許河則是帶著一副嚴肅臉,先是看了眼孫成立,又看了眼羅志學,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孫成立身上:“只要能帶著兄弟們活命,以後老孫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聽著就是。”

林、王、許三個哨官也都很清楚孫成立帶著羅志學過來說這麼一大片廢話的目的。

不就是為了拉攏他們三個人,繼而掌握親兵隊裡的四十多騎兵嘛。

既然這兩人的計劃聽著靠譜,那麼就順勢投了孫成立就是。

孫成立當即面露喜色:“好,兄弟們既然和我一起幹,那麼以後咱們就乾的漂漂亮亮的,就算不能大富大貴,也得吃香的喝辣的。”

投奔之事敲定下來後,眾人又覺得事不宜遲,打算立即點齊人馬打算和費秉才、刀疤兩夥人攤牌。

最好是能把這兩人直接拿下來,然後接管他們麾下的騎兵,他們兩人麾下也有將近二十人呢,那都是精銳騎兵,直接放棄了也可惜。

孫成立帶著幾人開始召集人手的時候,三個哨官落後一步,年紀稍微大一些的林冬生悄悄低語著:“這事還是有風險的,等會哥幾個還是要小心一些啊!”

矮瘦王大壯道:“事到如今,還怕這怕那做什麼,直接幹就是啊,這老孫我看還是靠譜的,而且他身邊還有羅先生幫忙呢,這不靠譜的話,羅先生能幫他嗎?”

老農民許河說則是瞄了眼前頭的羅志學道:“老孫靠不靠譜不好說,但是這個羅先生挺靠譜的,就和當年我老家裡的秀才老爺一樣……”

此時,許河想起了多年往事!

當年他還在老家的時候,老家裡唯一的秀才老爺說話做事就是這模樣,雖然聽不太懂他說話,但是總讓人覺得很厲害的樣子。

同時只聽他繼續低聲道:“那時候我老家裡沒秀才老爺主持,連祭祖都沒法搞呢……”

“可惜,最後那秀才老爺被我一刀砍了,也不知道後來族中祭祖的時候是誰來主持的。”

“唉,這麼久了,現在都忘記秀才老爺長什麼樣了!”

矮瘦王大壯也是點頭道:“還別說,這讀書人就是不一樣,說的話都讓人聽不太懂,但是吧,一聽就覺得特別厲害,和咱們這些泥腿子不一樣。”

年長林冬生道:“要是能聽得懂了,我還懶得聽呢,這當軍師的要是說話都和咱們一個樣,那有個屁用,這樣的人我們有好幾十號人呢,幹嘛讓他當軍師啊!”

老農民許河道:“而且光是讀書人也沒啥用,我老農民殺過的讀書人少說也有十個八個了,但是還真遇見和羅先生這樣的,懂得這麼多。”

林冬生道:“別的不敢說,但是這人當個軍師綽綽有餘了,老孫有羅先生幫忙,以後會不會大富大貴不敢說,但是大機率不會把我們帶進溝裡稀裡糊塗就死了。”

許河深以為同:“就是,其他的都不重要,現在保命要緊!”

他老農民年輕時候憤而殺族老、殺貪官,青年時候戍邊殺韃靼、殺東擄,人到中年殺流賊、殺官兵。

他殺了一輩子人,但是他卻不想被人殺死!

因為他之所以殺那麼多人,不就是為了能活著嘛!

許河的話更是引起了其他兩人的認同,林冬生道:“反正費秉才和刀疤都不靠譜,還是跟著老孫和羅先生活命的機會大一些!”

此時,王大壯露出一絲譏笑道:“費秉才那人不靠譜,路上的時候想要拉攏咱們只是派了個親兵過來不說,還說什麼等鑽出了大山就找個莊子幹一票,再挾裹幾千青壯去打城池,幹一番大事業之類的屁話。”

“當老子傻的,這都被官兵追著跑了,還出山就大幹一票,他找死我可不會跟著他一起去送死。”

林冬生則是道:“那刀疤也是靠不住的,偷偷摸摸過來淨說一堆廢話,還想著帶大夥繼續南下鄖陽去投奔南下大賊!”

“那人腦子燒壞了,不說我們能不能闖過汝州和南陽一路跑到鄖陽去,就算是真能過去我也不願意去投奔那些賊軍啊!”

“那些賊軍是什麼貨色大家又不是不清楚,咱們幾個月前還一路攆著那些流賊打呢,根本就不能打,而且現在他們還被官軍給包圍了,這時候投奔他們,嫌命長啊!”

“之前咱們譁變了也只是為了保命而已,犯不著為了口吃的就去投奔其他反賊啊,自己幹也是一樣的,還不用擔心被當成炮灰呢!”

當林冬生說到自己幹這話的時候,王大壯和許河都是若有所思。

還別說,自己幹這個想法他們還真有過。

不僅僅是不投奔張獻忠等大賊那麼簡單,也不是跟著孫成立或費秉才、刀疤他們幹。

而是乾脆自己當老大的那種……

只不過這三個人很默契的誰都沒說出口。

不是不想,而是他們有自知之明。

想要玩自立當老大,你得讓那些騎兵們聽你的才行的。

然而他們在半天前其實也就是一個小小的哨官,並且按李同林親兵隊裡的編制,這哨官手底下其實也就只管著九個人,說白了,也就是正式官軍裡的什長、小旗。

之所以叫哨官,純粹是為了好聽,自抬身份而已。

此外他們三人在李同林帶著他們譁變之前,其實也只是普通的大頭兵,連小旗、伍長這些都不是。

反觀李同林和孫成立他們呢。

已經戰死的李同林帶大家譁變之前,那可是正兒八經的百戶,同樣已經戰死的王三哥是總旗。

孫成立和費秉才之前在官軍的身份是小旗。

刀疤的身份倒是低一些,以前只是個伍長,不過刀疤敢打敢拼,譁變後深得李同林信任,後續幾個月上位非常快。

上面的這幾個人在威望、資歷上都是他們三個人無法比擬的,他們要是冒出來要當老大,說實話威望不夠,其他人不認。

並且以前的親兵隊乃是李同林直接掌控的嫡系力量,李同林可不會容忍手底下的這幾個哨官玩拉幫結派、培養心腹這種事。

平常時候他們這幾個哨官可以指揮的動麾下的幾個騎兵,真要幹什麼大事的時候,這幾個哨官其實也拉不出幾個心甘情願給他們拼命的心腹。。

在孫成立、費秉才和刀疤這些大頭目還在的時候,林冬生他們其中一個要是冒出來說我要當老大,以後你們跟著我幹了,那些親兵們估計都不會拿正眼瞧他們。

跟著你幹,你算老幾啊?

但凡條件許可,他們中的某人都不會搭理孫成立、費秉才、刀疤三人,早自己當老大去了。

問題是現實他不允許啊。

既然無法自立,又不願意脫離大隊伍當流民,那麼也只能選個大頭目跟著幹了。

對比選擇之下,他們還是覺得孫成立比較靠譜,尤其是孫成立身邊都還有羅志學這個讀書人幫忙出謀劃策,這提出來的後續行動計劃有理有據,讓他們看到了徹底擺脫官兵逃命的機會。

最終,這才出現了現在的這種狀況,林冬生、王大壯、許河三人認可了孫成立,打算跟著孫成立一起幹。

而當孫成立帶著羅志學、林、王、許三人收攏親兵隊殘部,準備點齊人馬和費秉才、刀疤兩夥人攤派的時候,費秉才和刀疤兩人也各自得到了訊息,當即召集麾下心腹。

一時間,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