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時分。

當所有人因為一天的膽戰心驚,都昏昏欲睡的時候,江辰的營帳中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只見白不悔臉上帶著笑容,提著一個籃子來到江辰面前。

由於東郊原距離上京還有些距離,於是只能將他們幾人找一個無人的營帳看管起來。

江辰自然是和楊立一起。

至於相化……

鬼知道。

那可是白子石的人,想來也是白不悔做做樣子。

“你來幹什麼?”

“當然是給你帶了好吃的,我的御史大人。”白不悔臉上熱情的笑容讓江辰渾身不舒服。

這傢伙笑的時候不是殺人,就是坑人。

求你,還是別笑了。

我怕。

“打住。”

“你也知道我目前的處境,白子石一直虎視眈眈的盯著我,若不是無奈之舉,我豈會出此下策。”

看著白不悔誠懇的眼神,倘若是第一次接觸他的人定然會被騙了去。

“不吃這套,你們白家的事,與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白不悔連忙補充道,“白芷那丫頭可是天天唸叨你呢。”

此時的白不悔哪裡還有帝王的樣子。

倒像是個陪笑的隨從。

使得旁邊的楊立看的一愣一愣。

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這兩人之間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秘密?

想到這裡,楊立不禁拉開了些與兩人的距離。

你們隨意,就當我不存在。

“少扯,有話快說。”

江辰也不客氣,接過他手中的食盒,便吃了起來。

折騰一晚上,不要說是晚宴了,一口熱湯都沒喝上。

“太學文課結束後,過幾日會有武學的課程,所以你……”

“我可不去,陛下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身為監天御史,這是你的職責。”

江辰停下咀嚼的動作,轉頭詫異的看著白不悔,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你幹什麼?”

“你沒病啊。”

“你才有病!”

此時的兩人像是街頭上鬥嘴的小混混。

“反正事情我已經與你講清楚了,做不做就看你的了。”白不悔站起身子,伸了一個懶腰,“至於你與小芷之間的事……”

“就你這樣還當皇帝呢。”

江辰忍不住說道。

他實在是沒有見過這樣的皇帝。

不對,他一共就見過白不悔這麼一個皇帝,還是如此的奇葩。

“你想當,我可以讓給你。”

“那個,我可不可以出去一下,透透氣。”

兩人緩緩轉過身子,看著有些侷促的楊立。

江辰還是第一次見他露出這幅表情。

點點頭。

“好嘞!”

楊立連忙掀開簾子走了出去,守在門外的侍衛沒有阻攔。

屋裡兩人的對話,他們也是聽的清清楚楚,此時的心情不會比楊立好到哪去。

都是些什麼人啊!

當皇位是過家家呢,說給就給!

早些時候消弭的風,在三更時分忽然變的凌冽起來。

大帳外傳來陣陣的呼嘯聲。

完全不像是盛夏,更有幾分隆冬寒風的意味。

各個大臣的營帳都點著燈火,還依稀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人在裡面不斷的踱步。

白天的事情,直到現在他們還心有餘悸。

眼下白不悔顯然是打算開始清算朝中一些陽奉陰違的傢伙,加之還有白子石這等不甘寂寞的人忽然回到上京,他們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盡皆在琢磨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其中一處大帳中。

相化靜靜的站在白子石的身後,一言不發。

晚宴時分,白不悔為了安撫一眾大臣,才將江辰三人關起來。

至於相化……

他想走,這裡還真沒幾個能攔得住他。

白子石一邊喝著茶水,一邊看著大營中匍匐在地上的龍弘。

不時的還瞥向正在為邊高譫捏肩的小妾。

見後者有些心疼的眼神,心中瞬間明白過來。

丞相大人。

沒想到一世英名,就毀在了這麼個人身上!

雖說龍弘有些蠢,但卻能不著痕跡的唬住邊高譫,甚至人盡皆知的事情,邊高譫就是不相信,這是任何人都辦不到的。

正如江辰留下他的目的一樣,白子石認為他還有利用的價值。

於是便開口道。

“丞相大人深夜邀我來帳中喝茶,不是為了看這出的吧。”

“自然不是。”

“這廢物辦事不力,受到些懲罰也是應該的。”

“龍大人可是您的姑爺,如此懲罰,被外人看了去,終歸是不好的,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看丞相的熱鬧呢。”

聽到白子石的話,龍弘在心中瘋狂的點頭。

是是是!

您這樣做是不對的。

我雖然錯了,但下次還敢!

邊高譫則是抬起眼皮,瞥了瞥白子石。

第一個看熱鬧的就是你吧,還好意思說別人!

都不是什麼好鳥,你就別在這裡裝清高了。

“這次看在禮王的面子上就暫且放過你。”

“是,岳父大人!”

龍弘向白子石投去感激的目光。

雖說他對白子石也沒什麼好感,可終究還是他出手幫忙,這才將此事糊弄過去。

不然的話,還真不好說。

這老傢伙雖然糊塗了些,可直覺卻敏銳的令人害怕。

與捏肩的小妾交換了一下眼神後,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話,禮王今日是想殺了江辰吧。”

白子石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拿起茶杯,向其示意後,才緩緩開口。

“難道丞相大人不想殺了他?”

“老夫一介文臣,打打殺殺顯然是不適合我的。”

“哦?”

“那之前在蘄州,北夏使團遭遇的山匪,不是丞相大人授意蘄州刺史裴顯龍去僱傭的嘛。”白子石毫不掩飾的說道。

他清楚,對付邊高譫這樣的老狐狸。

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讓他有絲毫狡辯的餘地。

“其實丞相大人我們可以合作。”

“合作?”

邊高譫摸著下巴。

白不悔在他眼中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娃娃,除掉江辰也不過是為自己多一層保障,可眼前的白子石不一樣,是真正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

誰知道在達成目的後,會不會轉過頭來對付自己。

長個心眼還是沒錯的。

“丞相大人不用擔心日後我會過河拆橋。”

“如果我想的話,就不會有這座橋。”

他的話音剛落。

身後的相化悄然消失,當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來到了邊高譫的面前。

劍鞘搭上了他的肩膀。

嚇得邊高譫的小妾踉蹌倒在地上。

龍弘雖然與他身邊的女人都有些亂七八糟的關係,但到了關鍵時刻,還是擋在了邊高譫的面前。

不過他與相化的實力差距實在是太大。

只一瞬間,便被打飛出去,半天起不來。

營帳中的溫度陡然冷下來。

彷彿要凝結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