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仙台下,古元武、萬勝、連琮、江石、王儔五人個個眼眶通紅地看著斬仙台上的那五個少年,眼淚撲簌,倒似個人間疼惜兒女的老父親,不像了天庭的天將。

方鑑立在斬仙台上,周圍是一百多名雷兵,北帝雷霆司上相霍乙站在古縉五人面前,只等方鑑敕令一下便開始行刑。

古縉、萬覃、連遐、江經、王緯五人求饒都已經喊虛脫了,此刻五人也明白他們終究難逃一死,一個個面容蒼白,心如死灰地跪在斬仙台上。

他們抬起頭來看著天穹之上的流雲,這才意識到這個世界的美好,他們還有很多奇妙之事沒有經歷過,沒有見識過,而現在他們永遠都沒機會了,因為等待他們的將是那十八重地獄中無盡的折磨與痛苦。

「行刑。」方鑑冷漠無情的聲音在斬仙台上響起,瞬間驚動了古縉、萬覃、連遐、江經、王緯五人。

下一刻古縉五人連忙朝下方的古元武五人喊道:「爹,救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爹,救救我吧,求你了。」

「爹,孩兒不孝...」

「轟隆」

五道神雷下品天劫法雷轟然落下,瞬間打在了古縉五人的身上,然後只見到古縉五人慘叫一聲,渾身霎時騰起一片熾烈的雷火。

「兒啊!」

古元武、萬勝、連琮、江石、王儔五位天將悲呼一聲,然後直接控制不住情緒縱身朝斬仙台上飛去。

但還不等他們飛上斬仙台,就見到一百多名雷兵結成陣勢擋在了斬仙台外圍,為首的雷將厲聲喝道:「膽敢擅闖斬仙台,難道你們要劫法場嗎?」

這一聲厲喝直接將古元武等人給驚醒,然後他們猛地止住身形,抬頭朝前方看去,卻見方鑑的目光已經看了過來,黑孩兒也已經祭出了手中的盤龍斧。

五人立刻飛落下去,然後便在斬仙台外看著斬仙台上自己的兒子在那熾烈的雷火中不斷地慘叫著,然後盡數被燒沒肉身,燒化仙根,燒滅道行法力,只剩下魂魄被雷兵鎖了出來。

「將罪犯魂魄押送地府,打入十八重地獄。」方鑑朝一名雷將說道,然後將自己司法天神的敕令交給了這名雷將。

「遵法旨。」雷將接過敕令躬身唱喏,然後領著雷兵拘押著古縉五人魂魄向地府去了。

方鑑則向北帝雷霆司上相霍乙說道:「霍乙上相,此案已結,辛苦了。」

霍乙則連忙朝方鑑稽首一禮道:「鴻清真君言重了,即已結案,那貧道也要返回雷部去了。」

「好。」方鑑笑著說道。

隨著霍乙帶著雷兵返回雷部,整個斬仙台四周就只剩下了方鑑和古元武五人,這時方鑑來到正傷心欲絕的古元武五人面前道:「想必此刻你們心中很恨我,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吧?」

五人抬起頭來看著方鑑沒有說話,但五人此刻卻很好地收斂了自己的情緒,並未表現出分毫的怨怒與仇恨。

方鑑淡淡一笑,看著五人說道:「我方鑑的名聲你們也不是第一次了吧?從我成為仙官開始,有哪個犯了天條的人能在我手裡逃脫懲罰?嗯?」

「其實你們要怨恨我也是對的,因為那畢竟是你們的骨肉,但天法無情!」說到最後方鑑震喝一聲:「你們最應該恨的恰恰不是我,而是你們自己!如果你們教子有方,又怎能發生今天的這種事情?」

方鑑看著面容悲傷複雜的五人說道:「害死你們兒子的正是你們自己。」

說完,方鑑雙目微凝,用冷漠的目光看著五人道:「真可惜,若無功德贖罪這一條,你們全家都得去十八重地獄受那煉獄之苦!」

最後,說了一句讓古元武五人渾身發冷且毛骨悚然的話,「說實

話,今日沒殺夠,卻是有些不過癮。你們這些人,我恨不得一日之間斬盡殺絕!」

這一刻,古元武五人內心再也生不出絲毫的恨意,有的只是恐懼,這一瞬間他們全都恍惚地看著方鑑,看著方鑑身上的仙光似乎變成了滔天魔氣,而方鑑就是那無惡不作,兇殘暴戾的大魔頭。

除了古元武、連琮、江石、王儔四個金仙外,唯一的太乙玄仙萬勝此刻直接呆愣在了原地,目光看著方鑑,瞳孔逐漸向著四周散開。

「鴻清真君。」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一聲輕呼,方鑑扭頭看去,只見三名超品仙官正站在斬仙台右側看向這邊。

這三名超品仙官其中兩人方鑑認識,一個是凌霄殿右天君周曇,另一個是天樞司局武林司命佑德真人,第三個人身著道袍,身形如鶴,仙風道骨,方鑑卻不認識了。

只見三人來到方鑑面前,為首的周曇朝方鑑稽首一禮道:「鴻清真君,我是奉紫微大帝君法旨,前來領天將古元武、江石、王儔三人往天樞都省閉門思過的。」

天樞都省執掌天庭所有天兵天將,所以周曇此來便將要帶這三人前往天樞都省閉門思過。

而佑德真人則朝方鑑說道:「鴻清真君,我也是來領萬勝迴天樞司局閉門思過的。」

方鑑點點頭,這些都算是直屬部門的領導來領自己犯錯的屬下回去受罰了,雖然他們用功德贖罪免去了天條懲罰,但上司的斥責和懲罰是不可能逃得了的。

這時方鑑看向第三個仙風道骨的道人問道:「這位是?」

那道人連忙上前稽首一禮道:「貧道東嶽泰山府中樞天將黃石公,特奉天齊仁聖大帝法旨,領天將連琮回去受罰。」

方鑑聞言目光一亮,隨即稽首還禮道:「原來是黃石公,失敬失敬。」

「哪裡哪裡,鴻清真君躬行天律,維護天條,貧道甚是敬佩。」黃石公笑著說道。

方鑑笑言道:「黃石公過獎了,維護天條,人人有責,我也不過是履行司法天神職責罷了。」

隨後,三人便準備領人回去,然而這時卻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那就是天樞司局第二錄事司判官萬勝,道心崩潰,瘋了!

一個太乙玄仙,竟然瘋了?說出去可能都沒人相信。

但這種事確確實實地發生了,原因就是萬勝今天先是失去了愛子,然後妻子也被關進了雷澤大獄,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則是方鑑最後說的那番話,直接嚇破了他最後的心理防線,然後道心崩潰,瘋了。

不過萬勝畢竟是天庭的二品仙官,天樞司局武林司命佑德真人上奏天樞都省,請將萬勝送往百草院治療休養。

然後天樞都省批准了這道請奏,就這樣,瘋了的萬勝被送到了百草院進行治療,他的官品依舊是二品,不過職司卻要別人來代替了。

...

周曇忙了一天,終於回到了自己的道場府邸之中,他身為天庭超品八等神,道場開於二十八重天皓庭霄度天,道場名為「明霆府」。

一回到府中,妻子姜蓁便帶著兩名真仙境的女仙迎了上來,「夫君,你回來了?」

「嗯。」周曇道:「未來七日由於臻道友值守凌霄寶殿。」

隨後周曇朝妻子姜蓁問道:「瑤兒呢?」

姜蓁聞言笑道:「那丫頭不知道又去哪瘋了,整天尋不到人,你也該管管她了。」

如果是以前,姜蓁說這話之後周曇肯定會說「孩子嘛,調皮一點也沒關係,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不用管。」

但是現在親眼目睹了方鑑處死古縉五人,萬勝直接被方鑑嚇瘋的那一幕後,他卻說不出這種話了。

「嗯,你說的對,是應該管管了

。」周曇點頭說道。

聽到這話的姜蓁秀眉微挑,然後朝周曇問道:「咦?平日裡你那麼疼愛她,我連說她兩句你都捨不得,現在怎麼轉性子了?」

周曇聞言微微一嘆,先將身上的神袍甲冑脫下來,姜蓁再幫他將神袍甲冑掛好,然後二人來到了後府花廳中的八仙桌前坐了下來。

一旁的仙女立刻奉上靈茶、仙果,周曇飲了一口靈茶,然後朝姜蓁問道:「你知道古縉、萬覃、連遐、江經、王緯這五人嗎?」

聽到周曇的話,姜蓁道:「古縉、萬覃、江經、王緯這五人我倒是知道,而且還見過,至於那些連遐就不認識了。」

姜蓁話音剛落,廳外便傳來了一個空靈清脆的聲音:「爹,你回來了?娘,你在說什麼呢?古縉他們怎麼了?」

說話間一個青春活潑,明豔靚麗的少女穿著碧色瑤裙仙衣蹦蹦跳跳地走進了花廳,然後直接來到八仙桌前坐下,伸手拿起了一顆兩千年的「青胭果」便咬了一口。

姜蓁笑眯眯地看著周瑤道:「你看你,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周瑤嘿嘿一笑,然後又朝姜蓁問道:「娘,你剛剛提到了古縉他們,他們怎麼了?」

姜蓁目光落到了周曇身上,說道:「這就要問你爹了。」

周瑤聞言又將目光看向了周曇,周曇在遲疑了片刻後,向周瑤問道:「瑤兒,你和古縉他們很熟嗎?」

周瑤笑道:「還好,比較熟識。」

周曇眉頭頓時緊皺在一起,然後他一臉擔憂地朝周瑤問道:「瑤兒,你跟爹說實話,你沒和他們在一起做過事吧?」

「做事?」周瑤愣了一下,道:「他們一天只知道飛鷹走馬,吃喝玩樂,能做什麼事?而且我也只是和他們比較熟,並沒有在一起做過什麼事。」

周曇聞言頓時鬆了口氣,這時周瑤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朝周曇問道:「爹,古縉他們怎麼了嗎?」

就連姜蓁也關切地看向了周曇,周曇看了看眼前的母女二人,然後說道:「古縉、萬覃、連遐、江經、王緯五人被處死了。」

「什麼?!」姜蓁聞言頓時愣住,而周瑤更是直接悚然一驚,手中的青胭果不知不覺地「啪嗒」一聲從手中掉落在了地上。

青胭果落地的聲音直接驚動了周曇和姜蓁,二人連忙朝周瑤看去。

周瑤猛地驚醒過來,然後連忙朝周曇問道:「爹,你說的是真的嗎?」

周曇道:「難道爹還會拿這種事騙人嗎?爹親眼所見,古縉五人被雷火滅形,然後魂魄打入十八重地府受永世煉獄之苦。唉,還有他們的父母也被連累了,歷妲,菡瑄、盧瀾、餘玖、李嫻五位道友因包庇之罪,又無足夠功德贖清罪業,最後被判雷澤大獄服刑一萬年。至於古元武、萬勝、連琮、江石、王儔五位道友雖然用功德贖清了罪業,但想來也不好受,尤其是萬勝道友最可憐,他因造重大打擊,又被嚇得道心崩潰,瘋了。」

姜蓁聽著這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尤其是,歷妲、菡瑄、盧瀾、餘玖、李嫻五女,更是與姜蓁相識,她們還曾在一起品茶論道。

但當週曇說道萬勝被嚇瘋時,還是忍不住驚聲道:「嚇瘋?萬勝道友可是太乙玄仙道行,他被嚇瘋了?」

「對。」周曇說道:「是鴻清真君親自審理、監斬的,最後鴻清真君還對萬勝道友他們說了一番話。」

說著,周曇模仿著方鑑的語氣將方鑑的話重複了一遍,姜蓁看到周曇模仿的方鑑模樣和他說的話,整個人直接一股寒氣直衝天靈蓋。

「這...」姜蓁愣愣地看著周曇,她還是無法接受前不久還在見過面的友人一眨眼就家破人亡,處死的處死,進獄的進獄,瘋魔的瘋魔,她一時

間完全無法接受。

但一想到方鑑的兇名,姜蓁對這種事的發生卻又並不怎麼驚訝,只是覺得無法接受。

而一旁的周瑤就更不堪了,她直接呆呆地看著桌上的那些仙果,無法想象不久前她還通風報信的古縉五人,就這麼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被處死,還被打入了十八重地獄之中。

「他們幾個孩子,能犯什麼樣的滔天大罪?鴻清真君未免也太狠厲了。」姜蓁喃喃說道。

周曇聽到這話卻道:「這卻不怪鴻清真君狠厲,就連我也想不到幾個少年能作出那種事情,唉,只能說是古元武道友他們教子無方,罪有應得罷了。」

姜蓁聽到這話不由更加好奇了,「他們到底犯了什麼罪?」

周曇正要開口說話,一旁的被驚呆的周瑤忽然鬼使神差地開口問道:「是不是因為《反天寶策》和焚燒東天殿存檔之事?」

周曇聞言點頭說道:「這兩件的確是他們被定罪的主要罪案,當然還有另外...」

說到一半周曇突然愣住了,緊接著他目露驚恐之色,然後脖子僵硬地轉向了周瑤,隨後周曇語氣驚悚,駭然驚聲朝周瑤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周曇此言一出,姜蓁也是神情劇變,一瞬間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刻目光震駭,面色驚惶地看向了周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