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方道宮,道方殿。

太元道尊面帶笑意,靜靜地聽著方鑑把話說完後,便扭頭朝玉涔雙問道:“玉卿士,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玉涔雙立刻躬身拜道:“國主,臣想在您身邊輔佐您,盡我的努力讓玄鑑道國提升國力,早日晉升二等國位。”

太元道尊點點頭,然後笑著朝方鑑說道:“鑑兒,你先去‘玉書殿’等我。”

方鑑眉頭微皺,目光朝一旁的玉涔雙看了一眼,心中覺得有些不妙,不過他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點頭道:“好。”

隨後太元道尊朝旁邊靜立的侍女說道說道:“你帶公子去玉書殿奉茶稍坐。”

侍女當即躬身拜道:“是。”

隨後侍女邁著小碎步走下殿階,帶著一陣瑤奇香風來到方鑑面前拜道:“公子,請隨奴婢來。”

方鑑朝太元道尊拱手一禮,然後轉身跟著侍女離開了道方殿,往玉書殿去了。

而方鑑離開之後,太元道尊臉上的笑意立刻消失,變得淡漠而平靜,“玉涔雙卿士。”

玉涔雙聞言,立刻躬拜道:“臣在。”

太元道尊說道:“稍後我會給你一道敕書,你離開玄鑑道國,去他國另謀高就吧。”

“啊?!!”聽到這話,玉涔雙臉色大變,隨後連忙跪倒在地,滿臉惶恐地拜道:“國主,臣無罪。”

太元道尊淡淡地道:“貧道知你無罪,所以不會褫奪你卿士的爵位,你拿著我的敕書,以卿士的爵位去到別的道國,也能謀得一個職位。”

“國主,您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對國主您忠心耿耿,我不走!”玉涔雙一邊說著一邊叩首,淚水滑落出眼眶,低落到了大殿之上。

然而太元道尊卻搖頭道:“你不走我也不會再用你了。”

“為什麼?”玉涔雙泣聲道:“國主,您為什麼要趕我走?”

太元道尊淡淡地道:“鑑兒是我兒子,他在我心中比任何事物還要重要。我讓你去照顧他,你竟然不願意?”

聽到這話,玉涔雙猛地一怔,然後解釋道:“國主,我只是想幫助您治理道國,從來沒有別的想法!”

太元道尊說道:“你照顧好鑑兒,今後只要有我的尊位就有你的爵位,哪怕你一直在照顧鑑兒,未曾在道國晉升之路上出任何力,將來我也不吝惜給你一個上卿之位。可你既然不願意,那我也不會再用你了,你的卿士之位我會保留,算是對你這些年來對道國貢獻的酬報。”

說完,太元道尊面色淡漠地揮手道:“你走吧,我只用我能用的人。”

玉涔雙從未在太元道尊身上見到這樣的氣質,一直以來太元道尊對她們這些臣子都是十分寬容溫和的,從未表現出這般無情、淡漠的情緒。

玉涔雙渾身都在顫抖,好似天塌了一般,恍惚間她反應過來,急忙說道:“國主息怒,臣願意去照顧公子,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臣絕不願離開玄鑑道國。”

但太元道尊卻站起身來,身形瞬息出現在了玉涔雙身邊,“你心裡有怨氣。”

玉涔雙仰頭看著太元道尊,哭著說道:“是國主把我從一個庶民擢升到了卿士之位,否則涔雙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一場戰事之中了,涔雙絕不會離開國主、離開玄鑑道國。”

“你內心怎麼想我不在乎。”太元道尊說道:“我只在乎鑑兒,如果你不願意去照顧他,我不勉強,但我還是那句話,不會再用你了。”

玉涔雙聞言迅速調整了自己心態和情緒,只見他抬起右手說道:“玉涔雙在此向‘天地’起誓,願意去照顧鴻清公子,心中絕無怨言,若有虛言,天誅地滅。”

發完誓後,玉涔雙又匍匐在地拜道:“國主。”

太元道尊看著玉涔雙起誓,又聽到她哀求的聲音,面色稍緩,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去玉書殿吧。”

聽到這話,玉涔雙頓時大喜,這代表太元道尊已經收回成命,於是叩首拜謝然後擦掉眼淚站起身來。

隨後太元道尊便帶著玉涔雙來到了玉書殿,方鑑正在這裡面一邊喝著仙茶,一邊從周圍的書架上拿起書冊觀看。

“鑑兒。”太元道尊喚道。

方鑑轉過身來,看到太元道尊帶著玉涔雙走了進來,而玉涔雙雙眼有些發紅,一看就是剛才哭過。

方鑑站起身來,太元道尊笑道:“鑑兒,玉涔雙卿士改變了主意,她今後會跟在你身邊照顧你,你要習慣一下。”

太元道尊話音落下,玉涔雙立刻走上前來,正式參拜道:“玉涔雙拜見公子。”

方鑑嘆了口氣,朝太元道尊說道:“你怎麼為難人家一個女孩子?她不願意就算了,況且我也不需要別人照顧,你這樣何必呢?”

聽到方鑑指責太元道尊的話,玉涔雙嚇得渾身一顫,趕緊解釋道:“公子誤會了,是我自己意識到了此前的錯誤想法,所以改變了主意,和國主無關。”

不過面對方鑑的指責,太元道尊卻是笑道:“好好好,是我不對,玉涔雙卿士,貧道向你道歉了。”

玉涔雙這下直接嚇得跪倒在地,大道庭的等級是極為森嚴的,一個道尊國主哪怕真的錯了,也不應該向一個卿士道歉。

玉涔雙直接跪倒在地,一個勁地朝太元道尊叩首。

方鑑眉頭緊皺,目光有些不悅地看著太元道尊,太元道尊滿臉無奈,只說了句‘這是先天無極界的成規’,然後便將袖袍一揮,一道偉力立刻將地上的玉涔雙扶了起來。

“你不要怕。”太元道尊柔聲朝玉涔雙說道。

旋即太元道尊又朝方鑑問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玉卿士這件事嗎?”

方鑑點頭道:“對,不過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問。”

太元道尊立刻明白方鑑要問的是什麼事,於是對玉涔雙說道:“玉卿士,你去殿外守著。”

玉涔雙立刻躬身領命,隨即轉身走出了玉書殿。

隨著玉涔雙離開玉書殿並關閉殿門,太元道尊指著一旁的檀椅說道:“坐。”然後自己便坐了下來。

方鑑也在檀椅上落座,隨後太元道尊說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你想問昊天道友在哪裡,是嗎?”

方鑑道:“是的。”

太元道尊聞言沉吟了片刻,然後說道:“你知道先天無極界中,所有的道國都是由大道庭分封的吧?”

“知道。”方鑑點頭說道:“是因為先天無極界內的大勢有‘先天元始寶印’鎮壓,想要攝取大勢,就必須要有大道庭的爵位權柄。”

太元道尊說道:“對,但昊天道友他們進入先天無極界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自立‘大天庭’。”

方鑑聽到這話,頓時肅然起敬,然後問道:“但是這樣一來,他們豈不是無法攝取先天無極界內的大勢?”

“是的。”太元道尊說道:“不僅無法攝取大勢,還面臨著大道庭的討伐、圍剿,大道庭對‘大天庭’的討伐持續了三百年,期間有很多次‘大天庭’都被攻破了國都,昊天道友他們不得不多次四處流動作戰。但隨著兩千多年前九天玄女進入先天無極界後,局勢發生了變化,經過那日和唐令所率領的大羅金仙戰陣作戰,你應該明白‘戰陣’在先天無極界的作用了吧?”

方鑑點頭道:“是的,但是為什麼戰陣這麼厲害?在現世三界都沒有這樣的威力?”

太元道尊解釋道:“那是因為先天無極界不一樣,先天無極界中無論你道行神通再厲害,也沒有‘大勢’厲害。但‘大勢’之下還有‘小勢’,不過一般叫做‘勢’。‘勢’僅次於‘大勢’,存於萬物之間。流水有勢、山川有勢、狂風有勢.就連你走路、奔跑都有‘勢’,而戰陣就是將這種‘勢’集中起來用以攻殺、防禦。”

方鑑恍然大悟,難怪一群大羅金仙組成的戰陣連自己的先天靈寶都無法打破,原來如此。

太元道尊說道:“所以自九天玄女去到大天庭後,大天庭在和大道庭的戰爭中不斷獲勝。九天玄女確實是這方面的天才,她創造了很多‘戰陣’,在這兩千多年裡戰無不勝,為大天庭在先天無極界站穩腳跟立下了滔天之功。”

方鑑又問道:“既然戰無不勝,那大天庭現在應該很強了?”

“不。”太元道尊說道:“恰恰相反,因為不能攝取大勢,所以大天庭的軍隊雖然在九天玄女的率領下戰無不勝,但並沒有什麼發展。沒有大勢,就沒有人來投靠你,而昊天道友他們從下界帶上來的大勢,在這兩千多年裡已經消耗的所剩無幾了。”

方鑑聞言不禁有些擔心地道:“那現在他們如何了?”

太元道尊說道:“五百年前,大天庭與大道庭達成了協議,大天庭改為‘天庭’,接受大道庭的分封,而大道庭則分封天庭為‘三等國’,並承認昊天道友他們的道尊之位。”

說到這裡,太元道尊補充道:“現在天庭屬於大道庭分封下的三等道國,昊天道尊為天庭國主。釋迦牟尼道尊和無量道尊為‘輔國’。”

“當然。”太元道尊笑意盈盈地看著方鑑道:“九天玄女因有蓋世之功,所以她現在是天庭道國的‘世子’。”

“世子?”方鑑愣了一下,道:“她難道”

世子都是國主的子女,九天玄女成為世子,除非她認昊天道尊當義父

然而太元道尊卻似乎看出了方鑑的想法,搖頭說道:“九天玄女並未認昊天道尊為義父,而是拜昊天道尊為師,所以昊天道尊便將九天玄女冊立為天庭世子,統領天庭道國所有軍隊。”

“原來如此。”方鑑恍然大悟。

太元道尊說道:“不過,現在的天庭日子也不好過,僅有‘西朔州’十萬裡之地,人口不過十餘萬,而且還被另外三個‘二等道國’環繞,這三個二等道國經常會輪番進攻天庭,消耗天庭實力,這也是大道庭的策略。並且天庭現在處於被大道庭封鎖的處境,別說人了,外面的一縷仙氣都進不去,你想去找昊天道尊,還需要另尋他法,急不得。”

方鑑明白了,說到底是天庭和大道庭打了兩千多年,大道庭無法徹底滅了天庭,天庭也需要儘快立足先天無極界發展,所以兩家就各退一步。一個表面臣服,一個表面接納,但實際上大道庭始終想制天庭於死地。

這時方鑑又問道:“只是,他們一直是軍隊交戰嗎?上境大能呢?”

太元道尊笑道:“昊天道尊、釋迦牟尼道尊、無量道尊他們現在都已經是‘二清境’大能了,而整個先天無極界只有四位‘三清境’大能,他們坐鎮大道庭都城‘玉京’,聽說他們因為某些原因不能離開玉京。所以外面的上境大能最高便是二清境道尊,而他們早就與昊天道尊他們交過手了,雙方誰也奈何不得誰。”

“昊天道尊二清境了?”方鑑聽到這個訊息非常開心。

太元道尊看到方鑑臉上的表情不禁心中酸澀,說道:“你看到我都沒有聽到這個訊息開心。”

“呃”方鑑愣了一下,然後訕訕一笑,但很快就轉移話題道:“為何他們這麼快就二清境了?”

太元道尊白了方鑑一眼,旋即說道:“這不奇怪,昊天道尊他們在進入先天無極界前就已經晉升一清境無數個歲月了,進入先天無極界後參悟了先天無極界一些玄機,又與先天無極界內的一些上境道尊交手,參悟更是不少,所以晉升二清境不過是水到渠成罷了。”

方鑑點頭表示明白,但很快他又發現了一個問題,“等等,太上道祖呢?怎麼不見太上道祖?”

釋迦牟尼道尊自不必說是誰,無量道尊應該就是無量祖魔,那麼太上道祖呢?

太元道尊面色微凝,旋即搖頭說道:“不知,據昊天道友傳來的訊息,太上道友一入先天無極界就消失了,不知其所往。而且整個先天無極界,都不知道‘太上’其人,哪怕大道庭也不知道有這號人物。”

“所以有兩個猜測。”太元道尊繼續說道:“一是太上道友隕落了,二是他有玄妙莫測的隱匿之法,使人無法發現他的存在。”

方鑑聽到這話也沉默了下來,半晌之後他抬頭說道:“我不相信太上道祖會隕落,他應該是隱匿起來,不知道有什麼動作和目的。”

“嗯。”太元道尊笑道:“果然是母子連心,你和我想的一樣。”

至於太上隱匿起來是為了什麼,有什麼目的,那就無法得知了。

說完,太元道尊又朝方鑑問道:“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方鑑說道,天庭被大道庭封鎖,正常的途徑無法前往天庭,說明他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去到昊天道尊那裡,這讓方鑑有些失望。

太元道尊笑了笑,起身說道:“好,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我還有一些政務要處理。冊封你為世子的表冊已經送往玉京了,相信很快就會有詔書的。”

方鑑聞言站起身來拜辭了太元道尊,至於冊封世子什麼的,他並不是很在意。

不過正如太元道尊所說,關於請求冊封方鑑為世子的詔書,大道庭很快就派出使者持著大道庭詔書來到了玄鑑道國都城雁城。

但結果卻讓太元道尊猝不及防,非常意外,對於冊封方鑑為玄鑑道國世子的請求,大道庭法旨: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