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童子了,你要叫我老爺。”方鑑對燕纓說道。

燕纓當即跪在地上,叩首拜道:“燕纓拜見老爺。”

“好,起來吧。”方鑑說道。

燕纓應聲而起,方鑑抬手朝他眉心一點,道:“我現在傳你兩部道法,一部是《佑元本真雷法》,此道法內含諸般法術及‘佑元真雷’神通。第二部是《誅邪破業劍法》,此道法內含‘誅邪破業’神通及‘證道清心辟邪劍法’。這兩部都是上品道法,你要好生修習。”

黑蟒仙道:“只是他再怎麼修習,也不能在十五天內摘取真仙道果,更何況玄仙呢?”

方鑑道:“想要速成,走正仙之路是行不通的。”

方鑑身為大羅金仙,倒是可以直接以偉力將燕纓點化為仙,直接讓他摘取真仙道果,但方鑑現在是在人間歷練,再說他天庭帝君的身份也不容許他這麼做。

“可以入劫仙。”方鑑說道。

此言一出,黑蟒仙吃了一驚,“劫仙?是讓他信奉魔教,墮劫成仙?”

方鑑點頭道:“對,劫仙雖不受天庭承認,但也只是上不得檯面罷了,魔教落定現世已成定局,只要不怕他人冷嘲熱諷,這劫仙之道也是走得。”

在正仙看來,劫仙那就是邪魔外道,根本上不得檯面。

哪怕是黑蟒仙這樣的野仙,那也是正兒八經透過苦修摘取了真仙道果的,就連黑蟒仙都看不起的劫仙,可見有多見不得人。

但燕纓卻說道:“老爺,我不在乎世俗的目光,請告訴我如何成為劫仙?”

方鑑道:“這個倒是簡單,你直接找一位魔尊的名號向他發願,就言自願信奉魔教,化為劫仙就可以了。”

燕纓聞言卻道:“老爺,我並不知魔尊名號。”

方鑑道:“赤霄魔尊乃魔教掌教,你就給他立個牌子發願吧。”

燕纓聞言,當即躬身拜道:“是,老爺,燕纓這便去向魔尊發願入劫仙。”

說完,燕纓直接轉身朝自己屋內走去,黑蟒仙看著燕纓關上房門,搖頭說道:“才十五歲的孩子,可惜了。”

“不可惜。”方鑑笑道:“你沒發現他的性子,很適合入魔教嗎?”

“這難道是他的機緣?”黑蟒仙問道。

方鑑點頭道:“可以這麼說。”

說完,方鑑又對黑蟒仙道:“他入劫仙還要一些時間,我們去找個茶樓喝口靈茶吧。”

黑蟒仙驚訝地道:“你不是就賣茶的嗎?怎麼還要去茶樓喝茶?”

“茶賣完了呀。”方鑑笑道:“放心,我請客。”

黑蟒仙一聽方鑑請客,當即說道:“走走走,我要喝上品的靈茶。”

說話間二人便出了燕纓居院,來到了大瑢仙城內最大的茶樓‘酌月樓’中。

酌月樓內仙修滿座,氣機交織,霞光紛紜,方鑑放眼望去,基本都是玄仙境以上的修士在這裡喝茶,基本見不到真仙境的修士。

黑蟒仙感受著周圍那些都比自己強大的氣機,一時間也有些露怯,低聲朝方鑑說道:“要不我們還是找個小茶館喝吧?”

但黑蟒仙話音剛落,酌月樓的茶童子便迎了上來,“恭迎二位道友駕臨,不知二位道友是要上座、中座、還是下座?”

黑蟒仙連忙說道:“下座就好。”

方鑑卻道:“欸,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下座,來個中座。”

茶童子:“.是是是,二位道友請隨我來。”

隨後茶童子將方鑑二人領到了三樓一間廂房內,卻見這間廂房裡分隔出了十間單獨的茶室,除了沒有門以外,倒比下面三樓清靜多了。

茶童子將方鑑二人邀請落座,然後問道:“二位道友喝點什麼茶?”

方鑑問道:“你們這裡最好的茶是什麼?”

茶童子笑道:“我們這裡最好的茶是上品靈茶‘雲山仙霞’,一泡二錢,一萬劫玉。”

聽到這個價格,黑蟒仙的臉‘唰’一下就白了,二錢茶葉就要一萬劫玉,這是真比搶劫來錢啊。

方鑑哈哈大笑,“好,這個不要。”

茶童子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隨後方鑑又問道:“那雲山仙霞下面又是什麼茶?”

茶童子又露出了笑容,說道:“是上品靈茶‘飛廬望月’,一泡二錢,六千劫玉。”

方鑑點點頭,道:“那就來這個吧。”

茶童子道:“請先付劫玉。”

方鑑付了六千枚劫玉,茶童子便將一道標號木牌掛在了方鑑二人所在的茶室隔牆上。。

“好咧,二位道友稍待,茶很快就到。”茶童子恭身一禮,然後轉身快步離去。

黑蟒仙嘆了口氣,說道:“早知道就不叫你請我喝茶了,直接分我三千劫玉多好,太可惜了。”

方鑑微微一笑,這時旁邊的茶室傳來一聲嗤笑,道:“哪裡來的山野村夫,連茶都不會品,眼裡只有劫玉,太過俗氣。”

聽到這話,黑蟒仙頓時臉色漲紅,想要反駁,但一想到這裡面的仙修境界都比他高,心裡便是一慫,只能滿臉通紅,尷尬無比地坐在那裡。

方鑑則笑著說道:“奇怪,如此清幽的茶室,哪裡來的狗叫?”

‘噗’另一邊的茶室傳來一陣噗呲聲和水聲,很明顯是把剛喝進去的茶水給噴了出來。

而先前那個譏諷黑蟒仙的聲音則有些羞怒,只聽他高聲朗吟道:“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塵。無由持一碗,寄與愛茶人。如此高深清雅之事,那些俗夫豈能明白?”

“咦?這不是香山居士的詩嗎?”又一個聲音響起,似乎是個女聲。

方鑑劍眉一挑,香山居士白居易,儒門弟子,一直在閻浮大世界中修行,顥天大世界內的修士應該不會這麼快傳到閻浮大世界去。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這間廂房內有閻浮大世界的修士,那個譏諷黑蟒仙的人是,那個點出詩句由來的女修士也是。

“哦?道友也知道香山居士?莫非你也是”那個譏諷黑蟒仙的修士驚訝地道。

女修士淡淡地道:“道友,何必明知故問。”

那譏諷黑蟒仙的修士應了一聲,然後說道:“這顥天大世界內的修士在我看來,到底與我們那邊比不得,境界差的太多了。”

這話依舊是在明裡暗裡譏諷方鑑和黑蟒仙,但他這話卻引得另外一間茶室內的仙修的不滿。

“我說你這個人怎麼回事?你喝茶就喝茶,擺什麼架子?顥天大世界的修士怎麼你了?”一個渾厚不滿的聲音從左前方一間茶室內傳了出來。

那出言譏諷的修士聽到這話道:“道友你莫非是顥天大世界的修士?”

“不是。”那人說道:“這間廂房裡的諸位都互相心知肚明,閻浮大世界的道法氣機都很熟悉,這裡除了那位真仙境的道友外,身上的氣機都是閻浮大世界道法的氣機。”

方鑑朝黑蟒仙道:“說你呢。”

黑蟒仙臊眉耷目地道:“知道。”

那出言譏諷的修士聽到這話,當即說道:“道友既然也是閻浮大世界修士,那我說兩句顥天大世界的修士,似乎與道友無關吧。”

那修士道:“是與貧道無關,但貧道就是看不順眼。”

說完,只見一陣腳步聲響起,方鑑和黑蟒仙扭頭朝茶室外面的走廊看去,只見左前方一間茶室走出一個身著道袍,頭戴純陽巾,神采奕奕,揹負長劍,長鬚飄逸,俊朗超俗的玄仙境道人走了出來。

“好氣象!”先前那個女聲也傳了出來,“在下敖瑄,敢問道友尊姓大名?”

那道士拱手道:“貧道俗名姓呂,諸位道友有禮了。”

敖瑄也走出茶室還禮,果然是敖瑄,她是北海龍宮都尉敖仄之女,在平定南瞻部洲道、佛之爭時被徵召成為了天兵,現在奉九天玄女節度使政令來到了顥天大世界闖蕩。

這時周圍三間茶室裡的仙修也都出來行禮自報家門,就連方鑑和黑蟒仙都走出了茶室。

但出言譏諷的那個修士卻久久沒有出來,就在眾人疑惑之際,那呂道人卻面色微變,然後快步走上前,來到那間茶室面前朝裡面看去。

這一看之下呂道人不由發出一聲驚呼道:“這?”

周圍的敖瑄等人聽到呂道人那驚詫的聲音,立刻上前一同朝那茶室裡看去,然後也都紛紛發出一陣驚異的聲音。

就在黑蟒仙奇怪他們看到什麼時,卻聽那茶室中突然傳來一聲狗叫,然後便聽那呂道人大叫一聲,轉身便往後退。

隨後方鑑和黑蟒仙就看到一隻大狗從那茶室中竄了出來,一口咬在了呂道人的大腿上面。

“還真是狗!”黑蟒仙頓時對方鑑佩服不已。

方鑑道:“是法器傀儡,只不過煉製成了狗的模樣。”

只見那傀儡狗一口咬住呂道人就死不鬆口,呂道人又是踢腿、伸腳、又是摔、又是砸,就是甩不掉,很快呂道人右腿上便滲出一道道鮮血。

不得已之下,呂道人縱身一躍遠離眾人,然後抽出背上寶劍一劍斬落下去,劍光閃爍、劍氣凜冽之間,那傀儡狗瞬間被斬為兩半。

傀儡狗霎時失靈,‘啪嗒’一聲鬆開呂道人的大腿掉落在地,隨後從傀儡狗的身體裡飛出一道仙光,這道仙光在半空化作兩行仙篆大字:一隻好狗子,專咬牛鼻子。

呂道人瞬間臉色發青,他終於明白這隻傀儡狗嘲諷黑蟒仙只是為了引自己出來,它的目標是自己。

呂道人再次斬出一道劍氣,將那已經成了兩半的傀儡狗徹底斬碎,但這時敖瑄卻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呂道友,你看那個。”

呂道人聞言一怔,旋即低頭看去,隨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只見那傀儡狗破碎的一部分身體上面刻著一道佛門的法印。

“好個禿賊!敢戲弄我。”呂道人說完,直接縱步來到了廂房窗邊,然後腳下運起法力,縱身便飛了出去,然後朝著茶樓外面的街道落下。

但是很快又一陣叫聲傳來,這次就是慘叫聲了,敖瑄等人急忙趴到窗邊往下看去,方鑑和黑蟒仙也走到自己茶室的窗邊朝下面看去。

只見那呂道人落到街道上後,又有七八隻傀儡狗從大街小巷竄了出來,圍著呂道人就是一陣撲咬,呂道人猝不及防被咬的慘叫連連,而這時方鑑看到一個佛門修士出現在街道上,對著那呂道人就是一陣冷嘲熱諷。

“呂道人真慘。”

“那佛門修士真卑鄙。”

茶室內的眾人不由紛紛說道,但敖瑄卻道:“大家不要管,這是道、佛之爭,與我們無關。”

這時下方閃過幾道劍芒,眾人低頭看去,卻見那呂道人已經掙脫了的七八隻傀儡狗的圍攻,揮劍便將那些傀儡狗盡皆斬碎,然後直接朝那佛門修士殺去。

佛門修士看到這一幕,直接拔腿就跑,一邊跑還一邊繼續嘲笑,氣得那呂道人七竅生煙,很快兩人就消失在了大瑢仙城茫茫街道之中,再也看不到身影了。

這時兩名茶童子已經送來了方鑑二人的靈茶,看到地上破碎的傀儡狗以及地上的血跡,他們絲毫不慌,在將方鑑他們的靈茶放好後,便默默地將地上清理乾淨,然後退了出去。

眾人意猶未盡,但茶還沒喝完,他們也不捨得離去,只能各自返回茶室。

這時方鑑卻聽前面茶室的一名修士說道:“道、佛兩家修士都來到了顥天大世界,只怕和托塔天王出去避禍有關。”

“什麼?”另一個修士道:“托塔天王避禍?他可是天庭資歷最老的正神之一,他出了什麼事要去避禍?”

前面那個修士說道:“我也不太清楚,據說在三年前,玉帝一紙調令將托塔天王從混一諸天調回天庭,好像有意任命他去做一方天界的天帝。”

“不會吧。”另一個修士道:“九方天野的天帝不都是要大羅金仙才能做的嗎?托塔天王就算這些年道行有所長進,那也應該只是證道太乙金仙啊。”

前面那個修士道:“所以他出去避禍了。”

另一個修士說道:“這就更不對了,就算沒能力做天帝,也不是什麼禍事,為什麼要避禍?”

前面那個修士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據說玉帝一定要托塔天王出任一方天帝,但紫霄大帝君有意任命另外一人,所以玉帝和紫霄大帝君在這件事上有很大的分歧,所以托塔天王直接請奏並得到太素宮的允准,離開大羅天去別的大千世界鎮守避禍去了。”

紫霄大帝君,即九天玄女新的尊號:九天玄陽元女聖母天尊無極紫霄大帝君。

“真是個老狐狸。”另一個修士說道。

前面那個修士道:“這也沒辦法,這種漩渦一旦捲進去,大羅金仙都難全身而退,托塔天王這已經是明哲保身了。”

聽著這兩人的議論,黑蟒仙有些雲裡霧裡,聽不懂的他只能專心喝茶。

方鑑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憑几上面,左手端著茶盞,右手手指放在桌案上輕輕敲打著,單憑這兩個修士的對話,大羅天內的局勢在他心中已經梳理清楚了。

但這其中肯定還有這兩個修士不知道的隱情,因為玉帝不可能突然生出要任命托塔天王為一方天帝的心思,托塔天王資歷是很老,但他不是大羅金仙,根本不可能出任一方天帝,所以這其中肯定還有一股神秘的勢力在推動這件事。

方鑑心頭忽然一動,想起了剛才那一道一僧的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