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國河間府,商洛山。

方鑑從金雲之上落下,鄭虛靈早已候在山巒之上,當方鑑看到鄭虛靈時不禁面色微訝,只見此時的鄭虛靈滿臉傷痕,身上的陽神級法寶道袍也多了幾處破洞,看上去有些狼狽。

「鄭道友,這才不過十天,你怎麼變得如此狼狽?」方鑑一臉驚詫地問道。

「嗨!」鄭虛靈擺了擺手,輕描淡寫地道:「遇到一個陽神境的入魔修士,我勸他隨我去南天府投案接受度化,他不聽,於是就打起來了。不過那人也著實厲害,我與他交手十餘次都未佔上風,不過他也沒佔到什麼便宜。」

說到這裡,鄭虛靈朝方鑑道:「道友且借我幾百枚劫玉,待我買一些闢魔符和驅魔散,定能一舉將其拿下。」

闢魔符、驅魔散是天庭煉製的符散,和鎮魔符一樣,是專門用來剋制一切魔物、魔氣的法寶,煉製闢魔符、驅魔散、鎮魔符並不容易,因為需要在煉製之時往其中度入「十雷上法」法力。

十雷上法,位列五雷之下,三十六雷之上,分別是:玉樞雷、神霄雷、大洞雷、仙都雷、北極雷、太乙雷、紫府雷、玉晨雷、太霄雷、太極雷。

先天五雷演化十雷,而十雷又演化三十六雷,但三界之中能完全掌握三十六雷的神仙修士都很少,更別說完全掌握十雷上法了。

所以除了一些道佛大能之外,也只有天庭能批次大規模煉製這些剋制邪魔的法寶寶物了。

方鑑聽完鄭虛靈的話卻是笑道:「借劫玉的事先不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先做了。」

「哦?」鄭虛靈聽到方鑑的話並沒有懷疑他是不是不想借自己劫玉,畢竟人都親自過來了,借劫玉並不是什麼大事。

「什麼重要的事?」鄭虛靈問道。

方鑑看著鄭虛靈道:「實不相瞞,鄭道友,其實我也是一個仙官。」

鄭虛靈聽到這話微微一怔,隨後滿臉驚訝地道:「這我倒沒看出來,道友怎麼沒穿官服?」

「這就是我的官袍。」方鑑指了指身上的凌霄玉帶袍說道。

鄭虛靈聞言一笑,然後說道:「道友這就說笑了,天庭的超品仙官我也是見過的,但從沒見過這樣的官袍。」

方鑑淡淡一笑,也不解釋,而是直接朝商洛山山巔之上的山神廟而去,鄭虛靈見狀也緊隨方鑑身後,一同來到了山神廟外。

二人進入山神廟,來到大殿內,看著神壇之上的山神神像,然後點了三炷香,手掐喚神法訣。

很快那三炷香的煙雲嫋嫋升起,下一刻商洛山神便在青煙之中顯化出來,只見他凌空盤坐,看著下方的方鑑和鄭虛靈道:「爾等召喚本神,所謂何事?」

方鑑說道:「買闢魔符、驅魔散。」

商洛山神淡淡地道:「闢魔符十五枚劫玉一張,驅魔散三十枚劫玉一瓶。」

「錯了吧。」方鑑說道:「我在東勝神州買的闢魔符一枚劫玉十丈,驅魔散一枚劫玉一瓶。」

「什麼?這不可能吧?」

方鑑話音剛落,商洛山神還沒說話,一旁的鄭虛靈便驚呼了出來,道:「這怎麼可能?這不比白菜還便宜了嗎?」

商洛山神也說道:「這是不可能的,天庭煉製闢魔符和驅魔散的成本就不止一枚劫玉,你休要誆騙本神。」

方鑑看著商洛山神問道:「這闢魔符和驅魔散的價格是山君定的?」

商洛山神搖頭道:「價格非是我所定,是南嶽府所定,天庭所有派發給南瞻部洲的闢魔符、驅魔散先運送到南天府,然後南天府再運到南嶽府,由南嶽府向整個南瞻部洲所有的仙官神府,而每賣一張闢魔符,南瞻部洲各大小神府都要向南嶽府上繳五枚劫玉。每賣一瓶

驅魔散,都要上繳十枚劫玉。」

方鑑聽到這話,神情倒是對商洛山神緩和了許多,接著他又問道:「那這些闢魔符和驅魔散的定價有南嶽大帝的法旨嗎?」

「...」商洛山神聽到這話不由疑惑地看了方鑑一眼,然後搖頭說道:「沒有,但是有加蓋南嶽府尚書印的法旨。」

方鑑道:「拿來我看。」

商洛山神聞言面色一沉,目光凝視方鑑道:「道友是來買符散的?」

方鑑點頭道:「且先給我看看南嶽府尚書法旨。」

商洛山神淡淡地道:「道友身為散修,無權檢視天庭公文,道友如果是來買符散的,就請說出數量,如果是來找事的,本神這山神府只怕不是道友撒野的地方。」

商洛山神說完,大殿周圍神光一閃,巡山將軍、御山將軍、分山將軍立刻手持法寶出現在殿內。

一旁的鄭虛靈連忙說道:「大方道友,我們只是來買符散的,我看還是不要問別的事情了吧。而且符散價格整個南瞻部洲都是一樣的,沒什麼問題。」

方鑑扭頭朝周圍的巡山將軍、分山將軍、御山將軍看了一眼,然後又朝盤坐在半空的商洛山神看去,接著他從袖中取出一道七彩玉卷說道:「我這裡也有一道法旨,道友不妨看看。」

商洛山神看到方鑑手中的七彩玉卷眉頭一皺,這玉卷呈七彩色,規格可不低啊!於是說道:「呈上來。」

「呵。」方鑑冷笑一聲道:「你是說讓我把「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祇」大帝君的法旨呈給你嗎?」

聽到這話的商洛山神臉色鉅變,立刻散去身下雲光落到了大殿內,雙腳踏地走到方鑑面前道:「你說什麼?這是后土大帝君的法旨?」

方鑑直接將玉卷送到商洛山神面前,商洛山神沒有直接接過來,而是看著方鑑道:「你知不知道偽冒天庭帝君法命、誆騙神靈是死罪?」

方鑑沒有說話,目光平淡地看著商洛山神,商洛山神見方鑑臉上毫無異色,心中也不由信了大半。

隨後他躬身拜道:「臣商洛山神,恭領后土大帝君法旨。」隨後他舉起雙手,從方鑑手中接過法旨。

當他開啟玉卷後,霎時一片七彩祥瑞神光飛射出來,直接將整個山神廟都映成了七彩色。

而商洛山神的目光直接落到了玉卷法旨上那一道極為顯眼的印章上面,那正是刻有「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祇」仙篆大字的法印。

這一刻商洛山神心中再無任何懷疑,因為這種法印無論神仙還是凡人,都是無法偽造的,或者說,如果你沒有得到天庭「敕印」的權柄,是無法在任何印章上面完整地刻出所有天庭帝君的名諱、名號的,這是因為有天庭偉力干擾,以防別有用心之徒偽造天庭帝君法旨禍害人間。

除非偽造的人和后土大帝君是同樣的道行,但那種道行的人會去做這種事嗎?

隨後商洛山神滿臉嚴肅地看著玉卷法旨上的內容,看完後直接汗如雨下,渾身開始發顫。

方鑑這玉卷法旨正是那日大朝會上后土大帝君關於闢魔符、驅魔散定價的話,五御大帝君所發出的任何敕令都是無上旨意,都會被太玄都省製成法旨,所有超品仙官皆要隨身攜帶。

商洛山神擦了擦額頭上汗水,十分緊張地吞嚥了一口唾液,然後恭恭敬敬地朝方鑑稽首一拜,接著將玉卷法旨遞還給方鑑。

方鑑收回法旨後,商洛山神這才拜問道:「小神無禮,敢問上神尊諱?」

一旁的鄭虛靈頓時瞪大了眼睛看著方鑑,合著你真是仙官啊?而且品級還不低?

這時方鑑才朝商洛山神淡聲說道:「姓方名鑑,道號鴻清。」

「不是大方嗎

?」鄭虛靈聽到後詫異地問道,然後他猛地一呆,「等等,鴻清?哪個鴻清?」

方鑑朝鄭虛靈笑問道:「天庭有第二個道號鴻清的神仙嗎?」

「鴻清真君?!」鄭虛靈駭然驚呼道。

隨後整個山神廟大殿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商洛山神和分山、巡山、御山三位將軍更是直接僵立在了原地。

直到數十息後,商洛山神才反應過來,然後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只見他第一時間俯身拜道:「小神拜見鴻清真君,小神冒價售寶,罪該萬死,請鴻清真君處置。」

而巡山、分山、御山三位將軍也在這一刻伏拜下去,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

方鑑伸出手去朝下拜的商洛山神道:「把南嶽府尚書法旨給我。」

商洛山神再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取出了那道加蓋了南嶽府尚書大印的法旨取了出來呈遞給了方鑑。

商洛山神已經看過了后土大帝君的法旨,也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問題就在闢魔符和驅魔散的價格上,后土大帝君法旨上清清楚楚地寫著一枚劫玉十張闢魔符,一枚劫玉一瓶驅魔散。

而他們卻買出了將近三十多倍的價格,這已經嚴重觸犯了天條,所以他剛才才會說自己罪該萬死。

但商洛山神心裡頭卻冤枉的不得了,因為這價格並不是他們定的,而是南嶽府定的,他一個小小的山神也不可能左右整個南瞻部洲的符散定價啊。

想到這裡,商洛山神又滿心的悲哀和苦澀,和南嶽府比,他這個小小的山神又算得了什麼呢?不過是大人物們的替罪羊、替死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