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帝君。」眾人朝東方鬼帝蔡鬱壘行禮參拜,蔡鬱壘面帶微笑,特意多看了方鑑一眼,然後說道:「諸位免禮。」

「謝帝君。」

待眾人平身後,蔡鬱壘問道:「諸位道友此來何故?」

方鑑指著一旁的郭式說道:「我等此次前來拜見帝君,是因遇到了一件奇事,郭道友,你來說吧。」

郭式攝於東方鬼帝神威,不敢抬頭冒視,聞言微微一震,然後鼓起勇氣,開始將那三十名錦衣衛喪魂失魄的事情緩緩道來。

蔡鬱壘聽完後不禁滿臉詫異道:「哦?竟有此等奇事?」

他奇怪的不是那三十名錦衣衛喪魂失魄的事情,他奇怪的是竟然連方鑑也找不到那些錦衣衛的魂魄去了哪裡。

方鑑的本事在天庭是公認的不在二郎真君之下,故而蔡鬱壘朝方鑑調侃道:「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事竟能難倒大方道友嗎?」

方鑑:「...」

蔡鬱壘見方鑑無語,當即撫須一笑,然後說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讓本帝來幫你們找一找。」

說罷,只見蔡鬱壘右手一招,一道金光須臾閃過,東方鬼書立時出現在了蔡鬱壘的手中。

只聽蔡鬱壘言道:「此乃東方鬼書,只要在這東勝神州境內,無論什麼神通法術,只要魂魄尚在,便能叫它無所遁形。」

然後蔡鬱壘翻開東方鬼書,並不需問那三十名錦衣衛的名諱,便直接查了起來。

大殿內只聽到一陣陣「嘩啦嘩啦」的翻書聲,不知過了多久,蔡鬱壘忽然面色嚴肅了起來,「找到了。」

方鑑看著蔡鬱壘嚴肅的面容,還以為他沒有找到,但他卻說找到了,難道是...

方鑑問道:「帝君,可知那藏魂攝魄之人是誰嗎?」

蔡鬱壘沒有回答,而是收起東方鬼書,然後敕出一道神符送到方鑑面前說道:「你將此符拿到登雲鎮土地廟內,以真火焚燒,便能知曉一切。」

「敢問鬼帝。」郭式連忙問道:「不知他們的魂魄被藏於何處?」

東方鬼帝抬手一指方鑑手中的神符說道:「盡在此中。」

說完,東方鬼帝又朝方鑑說道:「大方道友,這件事背後還有蹊蹺,就要看你的了。」

聽到這話,方鑑明白這後面還有人作妖,於是點頭說道:「小道明白了。」

隨後,方鑑一行人便辭別了東方鬼帝,離開桃止山,返回了津州登雲鎮土地廟。

土地神姜縹看到方鑑一行人回來,當即上前問道:「怎麼樣?城隍老爺可查出來了?」

黑孩兒說道:「城隍老爺沒有查出來,但東方鬼帝查出來了。」

「竟然找到東方鬼帝那裡去了?!」姜縹頓時驚訝不已。

而這時方鑑已經取出了那道神符,在眾人的目光下用真火點燃了神符,只聽得「哄」地一聲,那神符頓時一燃而盡。

但燃盡的神府之上的符畫卻閃爍出璀璨的金光,「譁」地一聲隨著金光擴大,直接將整個土地廟籠罩了進來。

然後眾人便發現在這金光籠罩下的土地廟周圍突然變得漆黑一片,姜縹驚愕地道:「天怎麼黑了?」

「不是天黑。」方鑑說道:「這是逆光溯流之法。」

「逆光溯流之法?」郭式茫然地問道。

黑孩兒看著郭式,解釋道:「簡單來說,就是一種回溯時空的法術,可以再現某一時間的歷史。」

「原來如此。」郭式恍然大悟道。

「有人來了。」土地神姜縹突然盯著土地廟前方喊道。

眾人扭頭看去,只見一個蒼老佝僂的身影由遠及近,提著燈籠緩緩

來到了土地廟前。

當郭式看清這個人的模樣時驚呼道:「垛子村村正。」

「但他是個凡人啊。」黑孩兒疑惑地道。

方鑑道:「先看看他要做什麼。」

眾人在一旁看著,只見那垛子村村正來到土地廟前,既沒有點香也沒有燒紙,而是將燈籠掛在一旁,然後從懷裡取出了一疊又薄又小的紙包。

他捧著那疊紙包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後,便走到土地神面前,反蒙土地神像的眼睛,然後抬起土地神像,並將那一疊小紙包全部擺在了土地神神像下面。

將那些小紙包擺好之後,那村正便將土地神像放回原處,用土地神像將那些小紙包全部鎮壓在了下面。

然後那村正便旁若無人地提起燈籠走人了,隨著村正離去,那神符的力量也消耗一空,金光消散,眾人從那逆光溯流之法中脫離了出來。

郭式和黑孩兒看得一頭霧水,他們只知道那垛子村的村正似乎往土地神像底下放了一些東西。

但他們抬起頭來看向方鑑和土地神姜縹時,卻見他們的面色嚴肅無比。

「老爺。」黑孩兒說道:「那垛子村村正好像是往土地神的神像下面壓了一些東西。」

方鑑嘆了口氣,道:「那些東西就是魂魄。」

「什麼?!」郭式和黑孩兒大驚,而方鑑繼續說道:「那些小紙包裡包著的就是那三十名錦衣衛小旗的魂魄根腳,垛子村村正用抄紙將他們的魂魄根腳包了起來,然後壓在了土地神神像下面,所以我們明知道他們魂魄尚在陽世,但就是找不到,原因就在這裡。」

「可他只是一個凡人啊。」黑孩兒一臉不可置信地道。

土地神姜縹說道:「做這種事並不需要法力,那些錦衣衛就駐紮在垛子村,平日裡也在垛子村中來來去去,村正想要抓到他們的根腳並不難。」

「怎麼抓?」黑孩兒頓時來了興趣,一臉好奇地問道。

姜縹看了一眼黑孩兒,沒有回答,方鑑抬手拍了黑孩兒後腦勺一下,說道:「要學好,這種術法與我們常用的法術不同,是《天條》嚴厲禁止的法術,你只要用一次就嚴重觸犯天條,不要學。」

「哦。」黑孩兒摸著後腦勺應了一聲。

這時姜縹對郭式說道:「郭道友,麻煩你,把我神像下面那些根腳拿出來吧。」

「我來吧。」方鑑對姜縹說道。

姜縹看了方鑑一眼,點了點頭,然後方鑑走上前去,將土地神像抬起,果然出現了一堆已經被壓平的紙包。

方鑑揮手將那些紙包全部收了起來,然後走到土地廟側旁,揹著黑孩兒和郭式將那些紙包一一開啟,黑孩兒只看到方鑑好似把紙包裡的什麼東西倒了出來,然後便有一道靈光飛向了松江府城。

當方鑑將那些紙包全部開啟釋放之後,黑孩兒只看到地下多了一堆方形的紙片。

「好了,郭道友,現在你可以回松江府城去,你的那些手下已經無事了。」方鑑朝郭式說道。

郭式聞言,當即朝方鑑拱手一禮,道:「多謝道友相助,還請道友往松江府城少住幾日,容郭某好生答謝道友一番。」

方鑑擺手說道:「答謝就不必了,我還要往垛子村一行。」

郭式聽到這話,道:「哦?郭某回去松江府城後也會趕往垛子村,既然如此,那便請道友在垛子村稍待,郭某隨後便至。」

方鑑笑了笑,然後郭式便告辭離去,而方鑑也告別了土地神姜縹,然後便帶著黑孩兒一路往垛子村去了。

來到垛子村後,方鑑與黑孩兒隱去身形,直接去到了村正家中。

此時正值中午,村正一家正在吃午飯,看

上去還挺豐盛。

方鑑抬手一指正在給自己孫子夾肉的村正道:「去,查查他的記憶。」

黑孩兒唱喏一聲,然後飛身上前來到村正身後,直接抬手便按在了村正的頭頂上面。

隨著黑孩兒法力施展,那村正陡然身體一僵,然後整個人雙眼翻白,渾身顫慄,一家人頓時大驚失色。

攝取一個凡人的記憶再簡單不過,僅僅三息之後黑孩兒就拿到了村正的記憶,「老爺找出來了。」

「嗯。」方鑑點點頭,然後對黑孩兒說道:「先離開這裡。」

隨著方鑑與黑孩兒離去,那村正又突然恢復了正常,急成一團的村正家人看著村正恢復正常,這才鬆了口氣,立馬又七嘴八舌地開始詢問村正剛才怎麼了。

村正也很疑惑,剛才他一瞬間什麼都不知道了,但身體並沒有不適之處,所以看著家人們的關心,村正笑了笑正要說話,但突然間腳底下開始劇烈震顫起來,耳中也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

就在村正一家人驚慌失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吊兒山塌了。」

村正一家大驚失色,急忙跑出家門口往吊兒山看去,只見大半個吊兒山轟然傾倒下來,而最先灑落到垛子村的反而不是倒塌的吊兒山山石、泥土,是那幾千具懸棺,以及那密密麻麻的骨頭山。

這些崩塌下來的懸棺和屍骨當場砸死了一半吊兒村的人,然後便是半座吊兒的山石、泥土如同狂飆的海嘯一般,直接將整個吊兒村掩埋。

立於半空中的黑孩兒看到這一切,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而方鑑則朝剩下的那半座吊兒山看去,只見那邊神光隱隱,很明顯,吊兒山的倒塌是管轄松江府這片山川的山神廟的分山將軍做的。

分山將軍是受了山神的法旨,而山神,自然是受了東嶽大帝的法旨。

「時候已到,惡有惡報。」方鑑看著連同那些死嬰懸棺一同掩埋的厚厚泥土,緩緩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