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白石上升紫瑞,金雲落在玉屏山。”

十息之後,諦聽將自己聽辨的結果告知了方鑑,方鑑聽完後卻是一臉疑惑,問道:“道友能不能說詳細一點?”

諦聽合十拜道:“鴻清真君見諒,小僧只能聽辨到這一重,再詳細的小僧也不知道了。”

“.”方鑑有些懷疑地看著諦聽,當初真假美猴王的時候這傢伙就沒敢說真話,難道他聽出了幕後主使是誰,但卻不敢說?

方鑑想了想,說道:“此人來頭很大?”

諦聽搖頭道:“小僧不清楚。”

方鑑又問道:“此人背景很強?”

諦聽繼續搖頭道:“小僧不清楚。”

方鑑:“.”

就在這時,天庭神霄玉府的符詔文書下來了,是太玄都省的傳詔使送下來的。

諦聽立刻向方鑑告罪一聲,然後去接了神霄玉府的符詔文書,那傳詔使遙遙朝方鑑躬身一拜,未敢前來打攪,傳完詔書之後便返回天庭去了。

“鴻清真君,小僧駐守輪迴臺的符詔文書已經下達,這便向鴻清真君拜辭,祝鴻清真君一路順風。”諦聽說完,朝著方鑑恭身一禮,然後用符詔開啟黃泉通道,進入地府去了。

看著諦聽離去,黑孩兒在方鑑身後說道:“老爺,我總感覺他沒有說真話。”

方鑑淡淡地道:“人有顧慮,何必強求,況且凡是‘證道’的大神通者,你只要一說他的名字、道號,就會被其感應,明說反而會壞事。不要想那麼多了,走吧。”

黑孩兒聞言一呆,道:“可是我們去哪裡?那兩句話不清不楚的”

方鑑道:“王白石上升紫瑞,金雲落在玉屏山。這兩句裡面有一個明確的地名,玉屏山。”

玉屏山,位於南瞻部洲大唐國東南方,一條主脈,橫亙千里,上有千峰,如列屏風,仙靈毓茂,錦繡玉翠,故而名為玉屏山。

玉屏山也是道門洞天福地之一,有許多道門仙人在此開府修行。

“這麼大的玉屏山,光是仙人氣機我就感應到了不下二三十個,難道要一家一家找嗎?”黑孩兒疑惑地道。

方鑑呵呵一笑,將身後吃靈食的白白提到了面前,說道:“小傢伙,你帶路。”

“哦。”白白應了一聲,然後問道:“上山嗎?”

“對,上山。”方鑑說道。

想了想,方鑑又道:“等等,容我變個身,不然會打草驚蛇。”

說完,方鑑立刻施展神通‘如意化相’,變成了大方道人的模樣,如果不變化就入山,那神秘人若是察覺到方鑑來了,第一個反應肯定是跑路,畢竟方鑑無緣無故來玉屏山,用腳想都知道是來查他的。

“不好看啦。”白白看著方鑑又變成了老神仙的模樣,當即仰頭叫道。

方鑑伸手捏了捏白白的臉蛋,笑道:“記住了,只叫我老爺就行,不許暴露我的身份,上山。”

隨後一行人便往玉屏山中登去,與黑孩兒感應的籠統氣機不同,方鑑感應到這玉屏山內有三道玄門正法的太乙金仙氣機。

當方鑑一行登上玉屏山主山脈時,正好看到一個道人踩著罡步,長髮披散如鋼針,手執拂塵,仙風道骨,大步流星而來。

那道人看到方鑑,當即停下腳步,行禮拜道:“這位道友,貧道稽首了。”

方鑑亦稽首還禮道:“道友有禮。”

那道人仔細看了看方鑑和黑孩兒、白白,訝異道:“我觀道友一身玄法正氣,是何方仙修?”

方鑑道:“貧道乃北俱蘆洲紫虛山烏由洞修士,道號大方,敢問道友尊號?”

那道人微微頷首,然後笑道:“原來是大方道友,貧道乃是這玉屏山太丘峰修士,諢號‘霹靂’。”

方鑑聞言微微一驚,道:“原來是霹靂大仙,久仰久仰。”

霹靂大仙微微一笑,然後朝方鑑問道:“道友從北俱蘆洲遠道而來玉屏山,是為訪友嗎?”

方鑑搖頭道:“正要請教大仙,不知這玉屏山中可有‘王白石’?”

“王白石?”霹靂大仙聽到這話眉頭一皺,道:“貧道我在這玉屏山中修行百萬年,從未聽說過什麼王白石,道友是否記錯了?”

“這”方鑑怔了一下,但霹靂大仙緊接著又道:“王白石沒有,但是陽元石到有一個。”

方鑑聽到這話,暗道陽元石還從未見過,難道是陽氣極重的石頭嗎?會不會和王白石有什麼聯絡?於是問道:“請大仙指教,那陽元石在何處?”

霹靂大仙笑著指向東北方一座山峰道:“就在那女婆峰下,道友自去便是。”

方鑑聞言,當即稽首道:“多謝大仙告知。”

霹靂大仙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繼續大步流星下山去了,只幾步邁出,便已去出百餘丈。

“這個霹靂大仙真沒禮貌,帶我們去那女婆峰又怎樣?”黑孩兒牢騷道。

方鑑笑道:“這才是大德仙家之氣象,修行之人本就好慕逍遙自在,來去由己。偏你生來尊貴,人家放著自己的事不做給你帶路。”

“我倒不怎麼尊貴,但老爺您乃是天庭司法天神,足夠尊貴了吧?讓他帶個路怎了?”黑孩兒說道。

“我有腿有眼,何須勞煩人家?你休要再發牢騷,快走吧。”方鑑笑著說道。

說罷,方鑑將白白抱在懷中,雙腳調運法力,與黑孩兒一同快速朝那女婆峰而去。

黑孩兒有些疑惑,問道:“老爺,為什麼不直接飛?偏要走路?”

方鑑說道:“四方行走亦是一種修行,而且這玉屏山乃是洞天福地,到處都是仙家洞府,落地步行是對這些有道修士的尊敬,‘敬人者人恆敬之,辱人者人恆辱之’,再說,你看這裡天上有人飛嗎?”

“老爺境界真高。”黑孩兒說道。

方鑑笑道:“少拍馬屁,快走路吧。”

六十息之後,方鑑與黑孩兒來到了女婆峰下,隨後他們放眼望去,只見這裡懸崖陡峭,樹木蔥鬱,卻不見有什麼陽元石。

“老爺,這裡哪有陽元石啊?”黑孩兒疑惑地道:“不會是那霹靂大仙消遣我們吧?”

方鑑沒有回話,而是抬眼一掃,最後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個聳立在女婆峰懸崖邊上的小石峰上。

“那就是陽元石。”方鑑臉色怪異地說道。

黑孩兒頓時朝方鑑所指的方向看去,然後詫異地道:“那不是一個光禿禿的小石峰嗎?怎麼就陽元石了?陽元石不應該是一個圓形的石頭嗎?”

方鑑拍了拍黑孩兒的腦袋,說道:“你仔細看。”

黑孩兒眉頭緊皺,目光朝那小石峰細細看去,隨後他就發現這個小石峰的形狀有些眼熟

半晌之後,黑孩兒終於反應過來,黑臉一紅,驚叫道:“啊!這就是陽元石?原來是這個意思?!”

“嘿嘿,山神爺的小弟弟。”被方鑑抱在懷裡的白白看到那陽元石當即嘿嘿一笑說道。

這句話把方鑑都給逗笑了,但緊接著方鑑收斂笑意,然後朝那陽元石頂上看去。

因為他察覺到了那陽元石頂上有一座精舍,精舍內有一個太乙金仙氣機的修士。

方鑑立刻縱起仙光飛上了陽元石,黑孩兒也緊隨其後。

當方鑑在陽元石頂上落下之時,那精舍中忽然飛出一道幽光,直朝方鑑打來。

方鑑見狀直接施展神通‘八景神光’,只見他眉心一開,八景神光瞬間射出,照在那幽光之上,立時將其照破。

但那幽光被破除後,方鑑卻面色一凝道:“好濃郁的陰氣。”

說話間,方鑑只看到一個身穿玉霞槿香道袍,束髮結簪,頭戴素雲玉紗,腳蹬雲紋繡金履,豔如春華,國色天香的女仙從精舍中走了出來。

“你們是什麼人?”女仙面若冰霜地朝方鑑問道。

方鑑稽首道:“貧道北俱蘆洲.”

但還不等方鑑介紹完自己,女仙直接揮袖說道:“我不想知道你是誰,趕緊離開我的道場,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這下黑孩兒不高興了,“你這道姑真沒禮貌,怎麼和我家老爺說話呢?”說著,黑孩兒忽然話鋒一轉,道:“只是你這麼一位仙女,怎麼把道場設在這陽元石上?而且還在石頂正中央,真是奇怪呀!”

女仙聞言毫不生氣,氣質依舊冷淡如霜雪,“我將道場設在何處,與你有何相關?”

“老爺,在這上面好舒服啊。”這時懷中的白白忽然朝方鑑說道。

方鑑聽到這話微微一愣,隨後立刻明白了過來,這陽元石上的確陽氣極為濃郁,而眼前這個女仙法力至陰至純,應該是純陰之體,但修行講究陰陽平衡,所以這女仙便在這陽元石上開闢洞府修行。

想到這裡,方鑑當即朝女仙笑道:“道友勿驚,貧道只是路過,這便離去。”

說完,方鑑抱著白白,帶著黑孩兒離開了陽元石,而白白卻捨不得離開這裡,掙扎著從方鑑身上跳了下來,然後一屁股坐在陽元石上道:“老爺我不想走了。”

“你”黑孩兒上前拍了白白腦袋一巴掌,道:“你敢忤逆老爺?”

白白仰起頭來,瞪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方鑑道:“老爺,可不可以多留一會兒,讓我在這裡睡一覺,睡一覺就好,求求您了,老爺。”

前面已經說過,白白根骨被抽走,所以體內有至陰的逆寒髓,現在在這陽氣充足的陽元石上,自然會感覺舒服無比。

方鑑有些無奈,但也不好將白白強行帶走,於是朝那女仙道:“道友見諒,我這童兒自小被人抽走了根骨,體內有逆寒髓,所以.”

那女仙聞言,臉上的寒冰似乎融化了一點點,她淡淡地點頭道:“半個時辰。”

方鑑聞言,當即拱手拜道:“多謝道友。”

那女仙沒有任何回應,轉身便走回精舍中,也不封閉精舍結界,而是就在精舍之中盤坐下來,雙手掐訣置於膝上,目光直直地盯著方鑑三人。

方鑑和黑孩兒也就地盤坐下來,這時白白終於舒舒服服地躺在光潔的石頭上來呼呼大睡起來。

黑孩兒百無聊賴,也只能躺在石頭上睡起覺來,方鑑則掐訣持坐,雙目微閉。

不知過了多久,黑孩兒和白白都發出了細細的鼾聲,陽元石上忽悠一陣清風吹來。

方鑑神念感應之下立刻睜開雙目,便將天邊處有一道金雲以極快的速度朝著玉屏山飛來,眨眼間就落入玉屏山中,直接落到了陽元石上。

而陽元石道場的主人,也就是那個女仙也立刻起身走出了精舍。

這時金雲還未散去,一個滄桑沉重的聲音率先響起:“虹陰道友,我有十萬年純陽仙草的訊息了。”

隨後金雲散去,一個身穿淡灰色道袍,頭戴玉紗斗笠的修士現出身形,開口朝那女仙說道。

只可惜此人身上道行氣機完全一片朦朧,就連方鑑也看不出來,應該是她那頭頂上的玉紗斗笠有遮蔽道行天機之功。

待他說完,方才轉身看著躺在地上睡覺的黑孩兒與白白道:“虹陰道友,他們是誰?”

那名叫‘虹陰’的女仙看著眼前的太乙金仙道:“他們只是路過的道友,在這裡休息片刻。”

虹陰女仙說完卻發現沒了方鑑的蹤影,她玉眉一簇,道:“還有一個道友,他剛剛還在這裡.”

那斗笠修士問道:“眼熟否?”

虹陰女仙搖頭道:“應是別處修士,從未見過。”

那斗笠修士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且不管他,我們去你精舍說罷。”

隨後兩人便轉身往精舍中走去,但剛走到精舍門口,突然一道雷光從天而降,朝著陽元石直射下來。

眨眼間斗笠修士和那虹陰女仙便看到一個身穿彌羅金闕道袍,頭戴上清蓮花冠,手持一根正黑色長杵,丰神俊朗、神威凜凜的男子出現在他們面前,正是已經恢復原身的方鑑。

“鴻清真君!!!”

那斗笠修士直接驚撥出聲,然後二話不說,一把推開虹陰女仙,身上金光一閃瞬間直衝天際遁逃而去。

方鑑見狀目光一凝,此人能以如此快的速度施展遁術,絕對是證道太乙金仙的道行。

旋即陽元石上雷聲轟隆一起,方鑑霎時化作一道雷光直衝天霄,朝著那斗笠修士直追上去。

而虹陰女仙自然也是認識方鑑的,她此前並沒有面對面見過方鑑,但那斗笠修士卻給她看過方鑑的靈光照影。

所以在斗笠修士和方鑑都遁走後,虹陰女仙也面露焦急、糾結之色,但在短暫的猶疑之後,虹陰女仙也縱起金光飛天而起,朝著斗笠修士與方鑑離開的方向追去。

“快起來,快起來。”黑孩兒方才已被驚醒,正好看到斗笠修士遁逃而去和方鑑追上去的那一幕,於是立刻伸出雙手去推白白。

白白睡得正舒服,被這麼一推頓時有些不悅地抬起小短腿蹬了黑孩兒一腳。

黑孩兒臉色一黑,也不打算叫醒他了,直接一把揪起白白衣領,把他提在手中就縱雲而起,此時他正好看到那虹陰女仙身後還未消失的仙光,於是緊隨其後追趕上去。

南瞻部洲,玉屏山東南方九萬里處,群山萬壑,河流蜿蜒,交錯縱橫。

許許多多的妖修聚集於這巍巍群山、幽幽河湖之中,從天上往下看去,仍能看見不少妖修或於泉林中行走,或於江河上飛凌,自由自在,好不快樂。

突然,一道金光以極快的速度掠過群山河湖上空,那強大的力量直接在下方群山河湖間掀起一股罡風,霎時間吹得山崩石裂,吹得河水漫天。

而在那金光後面,一道灼目的雷光以更快的速度逼近,只見那雷光過處,竟有寸寸虛空崩裂。

方鑑只用了十息便追上了斗笠修士,而這短短十息間他們便已飛躍了九萬里雲空。

眼看方鑑越來越近,那斗笠修士知道難以擺脫方鑑,於是身形突然一止,轉身祭出萬丈法相。

只見那法相一出,霎時搬起下方連綿萬里的巍巍山脈,直朝方鑑丟砸過來。

那山脈之上無數妖修生靈慘叫呼嚎,有些甚至從那山脈之上掉落下來,朝著下方地陸墜去,還有的藏於洞府之中,祭發了洞府外面的大陣結界。

方鑑見此一幕,當即抬手丟擲神青彩翡玉如意,只見那神青彩翡玉如意放出萬丈彩翡神光,立時便將那山脈鎮壓下去,重新按回了地陸之上。

而這時那斗笠修士直接丟下法相,再次施展遁法遁逃而去。

這時方鑑很想使用混沌鍾,因為一旦使用混沌鍾,此人縱有通天本領也難以施展。

但他不能用,因為混沌鍾是先天靈寶,哪怕只是一絲偉力落下都將摧毀大半個南瞻部洲,方鑑在現世內也只敢用混沌鍾來防禦,而不敢用來攻殺,就是這個原因。

但是,不能用混沌鍾,就不代表方鑑沒有辦法,只見他抬手打出一道‘太初水雷’,剎那間天地間萬流傾湧,化作一道通天徹地的太初水雷轟然落下,直接將那斗笠修士的法相打碎。

這一切僅僅發生在三息之內,方鑑打碎斗笠修士法相後,腳下雷光一閃,再次緊隨那斗笠修士之後追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