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動,動則誅滅,永不超生!”

隨著方鑑這句冷漠凜冽的聲音傳來,那一千名想要逃跑的軍士立刻站在原地,儘管渾身顫慄、汗流浹背,但卻再不敢動彈分毫。

方鑑揮手將那被菩提神光打落在地的八件先天靈寶收起,這時下方震駭無比的蘇狂、法真等十一名上卿立刻快步走上點兵臺,來到了方鑑身邊。

現在的他們也沒有了此前的輕視和輕慢,有的只是震驚和恐懼,上到點兵臺後甚至都不敢和方鑑對視,只是低著頭站在那裡躬身揖拜道:“校尉。”

方鑑看著這十一位卿士,不禁冷笑道:“你們說,我能不能活過這個月?”

十一位卿士頓時汗流浹背,蘇狂立刻站出來說道:“校尉神通廣大,偉力無邊,定能萬劫不滅,永生無量。”

“呵呵。”方鑑淡淡一笑,道:“說我活不過這個月的是你們,說我永生不滅的也是你們。如此反覆無常,左右橫跳,讓我怎麼放心?”

聽到方鑑語氣中洩露出來的殺意,蘇狂等十一人嚇得渾身一顫,立刻不斷揖手拜道:“校尉恕罪,校尉恕罪。”

方鑑看著不斷求饒的十一位卿士,抬手朝下方一指道:“站下去。”

聽到這話,這十一位卿士立刻領命,然後飛快縱身飛下點兵臺,落到了校場之上並排站立。

接著方鑑又朝那一千名軍士說道:“你們也站回來。”

那一千名軍士聞言,立刻轉身回來,重新整齊地站到了那十一位卿士的後面。

方鑑看著蘇狂等十一位卿士和那一千名軍士說道:“我要你們起誓,用道心向先天無極界起誓,自今日起唯我之命是遵,若有陰奉陽違及忤逆之舉,當受先天無極界‘大劫而死’,神形俱滅。”

聽到這話,蘇狂等人瞬間猶豫了,這等於是把自己和方鑑繫結了,哪怕今後方鑑讓他們全部去死,他們也無法違逆。

方鑑看到蘇狂等人的猶疑,當即說道:“你們起誓效忠於我,今後就是我的人,我亦不會虧待你們。但若不起誓,現在我就把你們全部誅殺!”

這時玉涔雙站出來說道:“我家公子乃是‘玄鑑道國’太元道尊之子,今後亦是玄鑑道國世子!”

聽到玉涔雙的話,蘇狂、法真等人驚訝不已,隨後他們看了一眼頭頂的混沌鍾以及方鑑手中的上清真雷菩提妙樹,在又過了十息之後,蘇狂和法真率先以道心起誓,發誓效忠方鑑。

隨著二人起誓完畢,一道先天無極界的玄機立刻落到了二人身上,這說明他們的誓言已經得到了先天無極界規則之力的承認。

看到蘇狂、法真起誓,剩下的九名卿士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實力,方鑑能輕易滅殺八個混元無極大羅金仙,那麼想來滅殺十一個也不是什麼難事。

所以剩下九名卿士也再不猶豫,紛紛開始以道心起誓,接著便是那一千名軍士,既然混元無極大羅金仙都無法反抗,那他們就更沒有辦法了。

隨著一千零九道玄機落下,校場上所有人都完成了起誓,並且誓言得到了先天無極界的承認。

這代表著,今後他們如果敢違誓,就會立刻應誓而亡,神形俱滅。

看到眾人起誓完畢,方鑑終於收起了臉上的殺意,同時也收起了混沌鍾和上清真雷菩提妙樹。

玉涔雙站在方鑑身後,目光中神采奕奕,眼中滿是敬佩和自豪,從這一刻起,她算是真正對方鑑心服口服,再無絲毫懷疑。

一個必死的局,就這樣被方鑑化解,接下來危機消失,就只剩下夜巡校尉府的權柄了。

“不愧是國主的兒子,不愧是我玄鑑道國的世子!”玉涔雙心中無比自豪地想著。

雖然大道庭並沒有冊封方鑑為玄鑑道國世子,但在玉涔雙心中,方鑑就是世子,唯一的世子。

“好了,既然已經起誓,現在就是自己人了,都平身吧。”方鑑說道。

下一刻蘇狂等人和一千軍士紛紛站起身來,他們臉上帶著小心翼翼、臣服敬畏的笑容,然後在不經意間擦掉自己額頭和臉上的冷汗。

接著便聽方鑑叫道:“蘇狂卿士。”

蘇狂立刻走了出來,躬身拜道:“屬下在。”

方鑑問道:“夜巡校尉府有多久沒有如常執行玉京城夜間巡邏值守的任務了?”

聽到這話,蘇狂連忙說道:“回校尉,夜巡校尉府的職責運轉已經暫停快八個月了。”

“這也就是說,在這八個月裡,玉京城夜間都沒有夜巡軍士巡邏?”方鑑問道。

蘇狂稟道:“是的,這幾個月來玉京城夜間發生了許多事情,玉京城內國人報案的卷宗已經堆滿了一間殿閣。”

方鑑道:“現在我命令,夜巡校尉府所有職責必須全部恢復,今晚就要恢復城內巡邏,蘇狂。”

蘇狂趕緊應道:“屬下在。”

方鑑道:“我命你統率四百五十名夜巡府軍士,負責值守夜巡府內外,護衛夜巡府府衙。”

蘇狂聞言,當即唱喏領命道:“屬下遵命。”

接著方鑑又朝剩下十名卿士叫道:“法真、越溪、劉廉、諏舉、延犴、逐韞、狻栩、檮昱、崆惟、欒笑。”

這些卿士的姓名方鑑昨天就透過夜巡校尉府的花名冊得知了,所以很輕鬆就叫出了他們的名字。

這些卿士們也是心頭一驚,沒想到這位校尉居然這麼快就檢視了他們的花名冊,而他僅僅才上任一天,看來這是一位非常盡職盡責的校尉。

被叫到名字的十名卿士立刻邁步走出,躬身朝方鑑拜道:“屬下在。”

方鑑說道:“命你們每人率領五十名軍士,從今天晚上開始履行夜巡校尉府職責,維持玉京城夜間秩序,不得有誤。”

十名卿士聞言,紛紛揖手拜道:“謹遵校尉法旨。”

方鑑目光掃過校場,隨後抬袖一揮道:“散了,各做各的事,各司各的職去。但是,你們都記住,今日校場上發生的一切,儘量不要外傳。”

眾人聞言心頭一凜,是了,校尉大人是怎麼一次性全部消除那些人身上的十七道赦令的,這其中肯定有不得了的大秘密。

所以在場無論是卿士還是那一千多名軍士,都齊聲朝方鑑拜道:“謹遵法旨。”

在歷經將近八個月的動盪和停擺之後,玉京城夜巡校尉府終於恢復了運轉。

當看著佩戴者夜巡令牌的軍士重新出現在玉京城燈火輝煌,繁華如夢的街道上時,無論是玉京城內的‘卿貴’,還是國士、庶民,眼中都露出了驚訝至極的神情。

在朱雀大街邊的一座金碧輝煌的高樓中,無數的目光從層層閣樓的窗戶中看了出來,這其中有一雙疑惑的眼神,而這雙眼神屬於一個長著虯髯鬍須的男子。

這虯髯男子道行是混元無極大羅金仙,而他周圍也坐著二十名混元無極大羅金仙修士。

虯髯男子正是玉京城‘日巡校尉府’的校尉‘顧震清’,而他周圍的那二十名混元無極大羅金仙,則是日巡校尉府的二十名卿士。

今日本是日巡校尉府一眾主官例行聚會的日子,沒想到正好碰上了夜巡校尉府恢復運轉。

“奇了怪了。”顧震清疑惑地道:“夜巡校尉府已經停轉有八個月了吧?今天怎麼突然恢復運轉了?高再道那群人呢?”

這時一名卿士起身說道:“我去問問。”

隨後這名卿士便出了閣樓,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後,那名卿士返了回來,臉上帶著一絲驚詫。

顧震清看著這名卿士道:“怎麼回事?”

周圍的那十九名日巡府卿士也都看了過來,眼中寫滿了好奇。

那卿士沉吟片刻,隨後說道:“校尉大人,剛剛過去的率隊巡邏的夜巡府卿士是延犴,我問了他,他說高再道那群人被夜巡校尉鎮壓了。”

“鎮壓?!”顧震清和另外十九名日巡府卿士都驚撥出聲,“怎麼鎮壓的?”

要知道只要有‘大勢’在身,哪怕是三清境大能的鎮壓也不是萬份保險的,只要你有足夠的大勢,就連三清境大能的鎮壓也能找出破綻逃脫。

雖然逃脫鎮壓需要一些時間,也需要消耗大量的大勢,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一切鎮壓手段都是可以逃脫的,區別只是越強大的鎮壓,逃脫所需要花費的時間和大勢也就越多。

所以在先天無極界,殺死一個修士是比鎮壓一個修士還要容易的,所以在先天無極界內,想要長久地關押或者鎮壓一個人,必須先把他的大勢清空。

如果是一般的罪人,只需動用‘道尊’權柄就可以將一個人身上的大勢清空。

但高再道那群人可不是一般的罪人,他們身上有赦令,只要有赦令就無法‘定罪’,無法定罪就不能動用權柄抽走或清空他們身上的大勢。

沒有人回答顧震清的問題,因為沒有人知道方鑑怎麼鎮壓高再道那群人的。

這時有一名日巡府卿士說道:“我看這鎮壓只是暫時的,高再道等人身上有大勢,遲早會逃離鎮壓繼續鬧事。”

眾人聽到這話紛紛點頭,就連顧震清都頷首說道:“再看看吧。”

說完,顧震清又問道:“你們誰知道這位新任夜巡府校尉的來歷?”

眾人聞言紛紛搖頭,方鑑當上夜巡府校尉才一天,來到玉京的時間也不超過十天,所以根本沒幾個人知道方鑑的來歷

玉京城,京兆衙,令尹府內。

禪葉子是京兆衙令尹,是三等‘上卿’爵位。

所謂京兆衙,便是治理玉京城的最高部司,所以禪葉子是治理、掌管整個玉京城和京兆事務的最高官員。

此刻的禪葉子正在自己的書房內持坐修煉,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老爺。”

禪葉子睜開雙目,神念一動便知道外面的人是自己的親信,京兆衙門的‘主簿’宸宣。

“什麼事?”禪葉子問道。

宸宣稟道:“老爺,方才得到訊息,夜巡校尉府恢復運轉了。”

禪葉子眉頭猛地一動,夜巡校尉府是他手下的一個府衙,現在是什麼情況他最瞭解。

將近八個月的混亂的停轉,他都看在眼裡,但他沒有管,哪怕玉京城在這八個月裡晚上出現了很多罪案。

因為太初道尊的法旨就在那裡,要用夜巡校尉府來消除那些惠聖之變留下來的餘孽身上的赦令。

“新任的夜巡校尉就是那個玄鑑道國的質子吧?”禪葉子問道。

宸宣回道:“是的,他是罪領夜巡校尉府。”

禪葉子聽到‘罪領’兩個字,便知道了這其中的貓膩,於是問道:“他得罪了誰?”

宸宣道:“得罪了鴻臚臺篆錄閣執事靈夕子。”

禪葉子淡淡地道:“嗯,那個方鑑才上任一天,夜巡校尉府為何就恢復了運轉?沒有出亂子嗎?”

宸宣稟道:“回老爺,沒有出亂子,屬下已經派人問過了,據夜巡校尉府的人說,是這位方鑑校尉鎮壓了高再道那群人。”

禪葉子聽到這話搖了搖頭,淡淡地道:“如果是這麼好鎮壓的,那群人早就被鎮壓到死了。”

說完,禪葉子朝宸宣說道:“不必管他,不出十日,高再道那群人必將突破鎮壓而出,到時候再起混亂,這個方鑑又是個冤死鬼。”

“是。”宸宣躬身一拜,然後說道:“屬下告退。”

禪葉子重新閉上眼睛持坐,不再說話,外面的宸宣則轉身離去。

這一夜註定是玉京城中特殊的一夜,停轉了八個月的夜巡校尉府恢復運轉,成為了玉京城內所有人的談資。

但所有大道庭‘卿貴’們都做出了一樣的判斷,那就是被方鑑‘鎮壓’的高再道等人,必將很快憑藉‘大勢’脫困而出,然後再次鬧出大亂子,讓方鑑成為第十四個被處死的夜巡府校尉。

所以在這些卿貴們看來,方鑑這樣的做法不過是絕望前的掙扎罷了。

就連得到訊息的靈夕子等人也沒有太過吃驚,因為她們很快也做出了和前面那些人一樣的判斷。

而就在玉京城的卿貴們吃驚於夜巡府恢復運轉,但依舊對新任夜巡校尉的前景不看好時,正在玄武大街巡邏的夜巡府卿士欒笑卻抓到了恢復運轉後的第一個罪犯。

這人是一個卿士,道行僅有大羅金仙,但被抓的時候正帶著另外十名大羅金仙國士圍毆一個庶民,而這個庶民僅僅是走在路上多看了他一眼,就遭到了暴打,被打得渾身是傷,卻也不敢反抗。

“你們敢抓我?”那卿士朝欒笑吼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廷律司守正殿判官‘列遺上卿’之子‘列橫’!”

聽到這話的欒笑吃了一驚,居然是上卿之子,而是還是廷律司負責刑律的列遺上卿的兒子。

隨著列橫報出自己的來頭,那個被列橫等人毆打得口吐精血的大羅金仙庶民嚇得從地上爬起來就跑,眨眼間就逃得無影無蹤了。

列橫看到這一幕頓時猖狂大笑,然後看著欒笑說道:“你們現在就滾,我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欒笑聽到這話眉頭一皺,但一想到對面的背景,還是忍下了這口氣,說道:“既然受害者已經逃走”

但欒笑話還沒有說完,他周圍那五十名軍士便結成戰陣衝了上去,直接把列橫和他身邊的那十個大羅金仙衝的七零八落,然後又依靠陣勢將列橫等人打翻在地並捉拿起來。

欒笑大吃一驚,連忙說道:“你們幹什麼?還不放了列橫道友?”

而列橫也在最開始的驚慌中回過神來,接著便厲聲喝道:“你們這些不長眼的混賬東西,還不快放了小爺。”

跟隨列橫的那十名大羅金仙也紛紛喊道:“我家公子可是列遺上卿之子,你們竟敢以下犯上!”

“大膽!還不快放了公子。”

就連欒笑也再次呵斥那五十多名夜巡府軍士,讓他們立刻放了列橫等人。

但那五十名軍士卻道:“我們只聽校尉大人的命令,校尉大人讓我們巡邏時秉公執法。”

說到這裡,其中一名軍士一腳踹在罵罵咧咧叫嚷不止的列橫嘴上,然後罵道:“畜生,別人怕你,老子不怕你,有種讓你那個上卿老爹來殺了我?”

聽到這話欒笑瞬間從被這些夜巡府軍士頂撞的憤怒中清醒過來,第一,這些軍士本來就不是他的屬下。第二,這些軍士身上依舊有那十七道赦令,方鑑沒有消除他們身上的赦令。

所以,他們既不用給自己這個卿士面子,也不用給列遺上卿面子,他們只需要聽從方鑑的命令就行。

欒笑無話可說,只能無奈地看著這五十名軍士將列橫等人抓了起來,然後結成戰陣,用陣勢將列橫等人圍在中間,然後直接抓回了夜巡校尉府,並稟報了方鑑。

當方鑑收到稟報,說巡邏的軍士在玄武大街抓到了正在犯罪的列遺上卿之子列橫時,方鑑不禁露出了一絲驚訝的表情。

但隨後這驚訝的表情就變成了耐人尋味的笑容,只聽方鑑笑著說道:“沒想到,這才上任第一天,就是他的兒子犯到了我手裡,這就是緣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