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我來負全部責任

“真人，何必還給他們三日期限？”方鑑來到落雁嶺，進入蘆篷之後，先向微聲真人與文琳娘娘行禮，然後才向微聲真人問道。

微聲真人說道：“此必是有人在背後攪亂因果，想要挑起我天軍與西華州妖族的衝突！所以給他們三日期限，讓他們自行解決。”

方鑑聞言，立刻說道：“真人此言差矣，三日足夠他們找一個替罪羊來交差了。眼下正是我等一鼓作氣，拿下西華州一部九洞妖族的絕好時機！”

微聲真人聽到這話，卻搖頭說道：“如此勢必興起巨大殺伐，非我心中所願，此事還需緩緩圖之。”

方鑑愣住了，他目光看了看微聲真人，又看向了文琳娘娘，道：“娘娘也是這般想的嗎？”

文琳娘娘道：“貧道此行並無決策之權，一切聽大都護決斷即可。”

方鑑聞言收回目光，朝伐壇將軍、五童君及五大天將軍看去，問道：“諸位天將也是這麼想的嗎？”

眾天將軍互相對視一眼，隨後坐在那裡默然不語，只有伐壇將軍張了張口，但最後卻還是說道：“吾等皆從大都護法旨！”

方鑑聽完，不由重重地嘆了口氣，隨後扭頭朝微聲真人道：“大都護當真慈悲心腸，如此憐憫西華州妖族。”

微聲真人只覺得這話很怪，像是在恭維，卻又像是諷刺，想了想，他還是開口回道：“貧道在凡間歷劫三十六，修道三千年，積聚善德十萬六千，方才成就仙位。我等身為天庭仙官，自當養上善，行大德為全功。”

方鑑點頭道：“大都護說的是，只是大都護如此憐憫西華州妖族，那置‘魚幼卿’真人，前任斷界山神‘王寅’，以及今日斃命的一千名天兵於何地呢？”

“嗯？”微聲真人聽到這話，終於變了臉色。

就連一旁的天將們也也是瞪大了眼睛，微聲真人抬手一指，朝方鑑喝道：“方鑑，你一個小小的五品山神，竟敢冷嘲熱諷與我？來人！”

“真人息怒！”伐壇將軍與五童君急忙走了出來，朝微聲真人拜道：“真人，鎮撫使只不過是心憂為天庭大事而殞命的同僚，一時衝動，還請真人息怒。”

微聲真人面色冷淡地道：“貧道成仙已有萬載，自不會因此等小事便動怒。只不過方鑑竟敢在貧道座前放肆，毫無尊卑之分，此舉已觸犯《天條·仙官律》：‘以下犯上’之條律，當以石鞭笞一百，以儆效尤。”

石鞭，就是用天底下嘴硬的石頭煉製的鞭子，而且有堅石之術勒敕其上，別說煉虛境，陽神境修士挨一百下也得皮開肉綻。

這一下就連文琳娘娘都動容，開口說道：“真人，如此是不是太重了？”

說完，她又朝方鑑道：“方鑑，念你是初犯，立刻向真人賠罪，真人寬宏大量，定不會再責難於你。”

方鑑淡淡一笑，心中並不害怕，只是指了指身上的青霞玉斗麒麟袍，又從元神中喚出了九龍節杖道：“真人，文琳娘娘，還有伐壇將軍、五童君及諸位天將軍，我方鑑並未冒犯誰，只不過是在負起一個作為天庭仙官的責任罷了。司命院的魚幼卿真人被妖修埋伏殺害，萬年修行一朝盡喪，注生簿也被奪去。真人奉命率三十萬天兵天將入駐落雁嶺，至今已過去半年有餘，除了四目妖君的同夥之外，還拿住了誰？上任山神王寅莫名被殺，只是被一部九洞推出一個傀儡抵罪，如今又有一千天兵被殺，真人難道就不想想，這是否是有人認為這三十萬天兵天將軟弱可欺呢？”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莫不驚愕，這話已經不是在頂撞微聲真人了，而是直接在指著微聲真人的臉罵：“你太慫了。”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微聲真人看去，微聲真人作為一位玄仙，涵養那是極高的，就算此刻方鑑這麼說，他臉上也依舊看不到絲毫怒氣。

反而微聲真人朝方鑑說道：“那以你之意，你待如何？”

方鑑說道：“我有陛下所賜九龍節杖，又蒙大主使欽命為西華州都護府鎮撫使，全權負責‘北風捲地白草折’計劃。”

說完，方鑑朝微聲真人抱拳道：“請真人安坐落雁嶺上，只需看住靈墟上人，其他的一切由屬下來全權負責。”

微聲真人道：“如果出現嚴重後果，造成西華州生靈塗炭，誰承擔？”

“我承擔！”方鑑語氣鏗鏘道。

微聲真人笑了，他要的就是這個回答，於是他非常乾脆地道：“好，就這麼說定了。前面你的確是就事論事，並非以下犯上，是老夫誤會你了。”

“...”直到這一刻，伐壇將軍這些人才明白過來，微聲真人這哪裡是想要緩緩圖之，他根本是不想承擔仙妖大戰的責任。

如果方鑑今天不這麼說，他一定還會繼續‘緩緩圖之’下去，反正就是跟一部九洞耗，我天庭跟你耗十年幾十年都沒關係，耗得起，但你一部九洞耗得起嗎？

文琳娘娘嘆了口氣，目光朝方鑑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只是覺得方鑑還太年輕了。

在文琳娘娘看來，方鑑的確年輕，因為他加上做仙官之前的年齡也才不過二十歲，而在座最少的也已經修煉數千年了。

這樣一比，方鑑的年齡就和小娃娃一樣。

“道友，這般有些不厚道了。”文琳娘娘傳音對微聲真人說道。

微聲真人面帶微笑，心裡卻有些無語，這位文琳娘娘不愧為‘文德’化身，書生氣簡直足足的。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這事確實不厚道，於是開口道：“方才只是戲言罷了，西華州都護府本為一體，若有責任，也是一同承擔，豈能讓你一人擔責。”

“...”這話一出口，伐壇將軍等人頓時無語了。

原本是你最大，出了大事你要負最大的責任，所以你一直‘緩圖’。現在方鑑來了，願意主動扛起這個責任，但你覺得過意不去，於是一句話改成群體負責了。

這受傷的不還是我們這些跑腿的嗎？眾位天將軍心裡苦。

可是方鑑卻並不贊同，而是直接開口道：“斷界山神兼西華州都護府鎮撫使方鑑，在此向陛下、大主使立誓，此番勢必一舉掃除妖霾，抓獲四目妖君，由此引發的一切後果，都由我方鑑承擔。但若在執行之間，有陰奉陽違不奉我命者，當誅！”

“準！”一道雷聲從九天落下，直接在蘆篷之內炸響，這是九天玄女娘孃的聲音。

這一下，所有人都沒有了意見，包括微聲真人都一齊起身，紛紛拱手道：“謹遵大主使諭旨，但憑鎮撫使決斷。”

此事無關品級大小，也無關修為高低，僅僅是因為方鑑願意擔下所有責任，僅此而已！

只要你願意擔責，那你叫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大家都修煉這麼久了，不在乎誰來指揮誰，只在乎平平穩穩，不去觸犯天條，不把自己置於險地而已。

畢竟，修煉這麼多年不容易，誰也不願意因為犯錯，就把這麼多年的修行盡付流水。

權力越大，責任越大，既然你願意擔責，我們就願意把權力給你！

道理，就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