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兩年雷澤徒刑

‘啪’‘啪’

兩道清脆的掌聲在古香古色的精舍中響起，這讓邵陵真人的酒酣瞬間停住，轉而在他的左右臉上各出現了一張紅紅的手印。

“你他媽還睡，你犯法了你知道嗎？”柯孟清一屁股坐在邵陵真人的胸口，左手抓著他的衣領，右手又‘啪啪’給了幾巴掌。

邵陵真人吃痛之下頓時甦醒過來，怒道：“誰打我？！”

柯孟清見他酒氣沖天，語氣中還帶著怒意，立刻氣不打一處來，起身將邵陵真人精舍內的酒罈一腳全部踢爆，剎那間一股濃郁的酒氣充斥在精舍之內，清冽的靈酒也傾灑了一地。

“你！你他娘瘋了？”邵陵真人本來還有些迷糊，此刻看到柯孟清竟然把他的酒罈全都給踢碎了，頓時猛地起身，飛上前去抓住柯孟清的肩膀怒喝道：“你發的什麼瘋，那是我的酒！”

柯孟清冷笑一聲，指著地上流淌的靈酒道：“喝啊，你這麼喜歡喝酒，喝啊！”

邵陵真人雙目通紅，一臉煞氣地看著柯孟清道：“小子，你是不是想讓我給你鬆鬆皮了？你賠我的酒，今天你要是不賠，就別想站著走出這間房。”

柯孟清毫無懼色，反而風輕雲淡地看著邵陵真人道：“不管我能不能站著走出這間房，反正你肯定不能自自在在走出玉皇廟了。”

“你什麼意思？”聽到柯孟清這麼說，邵陵真人當即懷疑地道：“你小子把話說明白...嗝兒...”

柯孟清淡淡地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鴻清真人到了。”

“哦？”邵陵真人接連打了幾個酒嗝，隨後有些驚訝地問道：“他...他怎麼來了？”

柯孟清道：“不知道，總之他知道你在喝酒，祭出了紫微玄符要辦你瀆職之罪，你自求多福吧。”

“什麼？”邵陵真人聞言大驚，但很快便冷靜下來，朝柯孟清說道：“你小子在騙我是不是？鴻清真人和我們都是司法天神，而且我以前還和他一起喝過酒，從沒得罪過他，他怎麼可能會來辦我？”

柯孟清道：“我有沒有騙你，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再說，鴻清真人的性子，可不管你和他有沒有一起喝過酒，有沒有得罪過他。難道，袁天罡的徒弟和玉蘭仙子就得罪過他？”

聽到這話，邵陵真人頓時一身冷汗，十成醉意已瞬間消了三成，他仔細一想，這鴻清真人的確以執法無情著稱。

“鴻清真人在哪裡？”邵陵真人也顧不得那些灑落的酒了，直接朝柯孟清問道。

柯孟清道：“在玉皇廟內。”

“走！”邵陵真人自己身為司法天神，當然知道自己這段時間天天飲酒的確是有瀆職之罪的，於是二話不說便撇下柯孟清，化作一道仙風飛出了精舍。

...

玉皇廟，清微殿。

方鑑坐在上首，昌霞真人、恕亭真人、泉淨真人、宋慈、柯孟清五人分別坐在兩側，而邵陵真人則是低著頭站在大殿中間，接受來自前方十二道目光的質詢。

“邵真人。”方鑑緩緩開口叫道。

邵陵真人連忙抬起頭來，面朝方鑑滿臉堆笑道：“鴻清真人，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方鑑點頭道：“承蒙垂問，還算不錯。”

“那就好，那就好。”邵陵真人連連點頭說道。

方鑑抬手一招，將紫微玄符祭了出來，問道：“邵真人，可認得這是何物？”

邵陵真人面色一垮，頓時有些哀求地道：“鴻清真人，你我都是天法院同僚，可否看在同僚的份上，饒了老哥這一回？”

方鑑聞言，沒有理會邵陵真人的哀求，而是再一次問道：“邵真人，可識得此物？”

邵陵目光中頓時充滿了失望，精神一下子便萎靡了下來，點頭道：“認得，是紫微玄符。”

方鑑問道：“邵陵真人，你身為司法天神，大主使派你來南瞻部洲所謂何事？”

邵陵真人看了方鑑一眼，旋即說道：“大主使派我來南瞻部洲監察大唐國滅佛之事，不讓道、佛兩家爭端波及凡間眾生。”

方鑑道：“那如今大唐國滅佛之舉走到哪一步了？”

“道、佛兩教都有哪些大能降凡顯化入世？”

“道門在如何佈局？”

“佛門又在如何佈局？”

“你心裡有數嗎？”方鑑朝邵陵真人一一問道。

邵陵真人聞言，一瞬間額頭上的冷汗涔涔直流，兩旁的昌霞真人、恕亭真人、泉淨真人、宋慈、柯孟清一片急迫地看著他，想要提醒卻又不敢，只能乾著急。

而邵陵真人在臉色陰晴變幻，內心掙扎許久之後，最後整個人如同虛脫一般無力地道：“不知道。”

方鑑道：“你終日飲酒，大罪不醒，不理世事，公事在身，卻貪杯瀆職，你可認罪？”

到了這一步，邵陵真人知道再也沒有迴旋之地了，於是也不再掙扎，點頭說道：“鴻清真人，我認罪。”

方鑑點頭道：“邵真人，你犯了《天律·仙官律》中的瀆職之罪，但好在並未釀成大錯。所以當判你雷澤徒刑一年，但你身為司法天神，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判你入雷澤受刑兩年，你可認罰？”

邵陵真人聞言，當即點頭道：“鴻清真人，我認罰。”

“好，那此案就不往太玄都省和大主使那裡報了，入雷部存檔便可。”方鑑點頭說道。

邵陵真人鬆了口氣，如果上報大主使的話，自己這個司法天神的職位恐怕都保不住了。雖然方鑑憑紫微玄符也可以將他就地處置或者直接剝奪他的天法官職位，但好在方鑑並沒有故意針對、刁難他的意思。

方鑑的這個判決，對邵陵真人來說，已經算是非常公正的了。

好在這段時間裡道、佛兩家沒有起衝突，要是在這段時間裡兩家打了起來，並且連累到了凡人，那他的罪可就不止這一點了。

方鑑執法公正無私，這一次邵陵真人算是親自體會到了。

在方鑑對邵陵真人判決之後，立刻喚來了雷部天兵，是兩名陽神境的雷部天兵。

邵陵真人是天庭仙官，更是天法院的司法天神，押送他不需要搞多大陣仗。

他這點罪只是在雷澤吃兩年苦就出來了，仙官神職沒有任何影響。而打傷雷兵逃跑，這種蠢事相信邵陵真人是不會幹的，除非他的腦袋喝酒喝壞了。

“鴻清真人。”兩名雷兵來到方鑑面前拜道：“鴻清真人，請問罪犯在何處？”

方鑑一指邵陵真人道：“天法院司法天神邵陵，執行公務期間飲酒瀆職，又知法犯法，故判處雷澤徒刑兩年。”

“這...”兩個雷兵看著邵陵真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天法官被問罪？這可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邵陵真人更是雙手捂臉，他這個天法院有史以來第一個觸犯天律被問罪的司法天神，只怕很快就能‘名揚天庭’了。

“帶走吧。”方鑑寫了一道敕令，並將紫微玄符烙印在上，交給兩名雷兵後說道。

兩名雷兵接過敕令，無比震撼地看了方鑑一眼，然後趕緊躬身應道：“是。”

隨即兩名雷兵又來到邵陵真人面前，道：“邵真人，得罪了。”

邵陵真人看著兩名雷兵，問道：“能把臉蒙起來嗎？”

兩名雷兵一怔，隨即其中一人道：“邵真人請放心，您走前面，帶著我們兩人去雷部就可以了。”

這算是給邵陵留面子了，一個天法官帶著兩名雷兵出行，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邵陵深深嘆了口氣，道：“好吧，多謝二位了。”

“不敢不敢。”兩名雷兵連忙說道。

...

雷澤，又名‘天獄’或‘黑獄’，乃雷部中央雷帝統管，是天庭關押犯人的地方，凡人在雷澤之中，每日要受雷劈火燒之苦，且雷澤之內沒有靈氣、地氣，無法修煉與補充法力，當法力耗盡後，就只能憑藉肉身硬扛雷劈火燒的刑罰。

執掌雷澤的是中央雷帝部下，藥莊真人匡休，仙職為‘雷澤都監’。

當兩名雷兵將邵陵真人壓到雷澤都監府的時候，藥莊真人匡休也是極度震驚，天法官被打入雷澤受刑，這是無數代‘雷澤都監’手裡都沒發生過的事情，倒是讓他這一任雷澤都監給碰上了。

當他看到雷兵遞過來的方鑑出具的敕令時，不由嘆息道：“這位鴻清真人，還真是公正無私，執法無情啊。”

要知道當初方鑑對諫闥山伐壇破廟時，這位邵陵真人和天法院眾人都是第一時間表示了對方鑑的支援。

後來方鑑鎮壓寶檀華菩薩於不周山後，這位邵陵真人更是與眾星君一起為方鑑賀喜，當夜還大醉而歸。

兩人之間不僅沒有私仇，邵陵真人還連續兩次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給予了方鑑必要的支援。

但你要說方鑑是喂不熟的白眼狼，這話也不對。

方鑑歷來做的事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這個人對於天律天條就是嚴格執行，沒有絲毫講情面的地方。

用九天玄女對方鑑的評價就是：篤行天律，嚴守天法。

不過這樣的人固然令人敬佩，但卻少了很多人情味，藥莊真人心中想道。

“邵陵真人，那就要辛苦你兩年了。”雷澤裡面的環境有多嚴酷，藥莊真人朝眼前的邵陵真人說道。

邵陵真人搖了搖頭，道：“不必說了，我身為司法天神卻知法犯法，鴻清真人秉公執法，我心中並無怨念，請都監大人送我進雷澤受刑吧。”

“唉。”藥莊真人搖頭嘆息，隨後祭出了執掌雷澤的旗令‘五方雷火令’，並親自將邵陵真人送到雷澤入口，用五方雷火令開啟了雷澤。

一股爆裂熾熱的氣息頓時從雷澤中撲面而出，但邵陵真人卻渾然不懼，轉身朝藥莊真人與兩位雷兵拱手一禮，然後轉身邁步進入了雷澤之內。

片刻之後，雷澤入口關閉，現場只留下了一些爆裂熾熱、乾燥頹敗的氣息，但也很快便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