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旅客都被安排到了車站附近的招待所。

沈安安和霍承安跟著劉醫生他們來到了醫院。

孩子在沈安安的懷裡,一直在哭。

拱來拱去。

沈安安的目光落在孩子的臉上。

略微有些焦躁,以她的經驗來看,這孩子應該是餓了。

站在急救室的大門外,就在這時護士衝了出來。

“誰是病人的家屬?誰是病人的家屬?病人現在大出血,出血非常嚴重。”

“這是病危通知書,你們家屬趕緊簽字。”

男人一聽這話撲通一下栽倒在地。

旁邊的老太太卻撲了過來。

“大夫,你說什麼籤什麼字?

我兒媳婦兒怎麼啦?

不就生個孩子嗎?”

“你兒媳婦現在大出血,馬上就要沒命,趕緊簽字去交錢,我們給她輸血。”

護士急得臉色慘白,裡面產婦的情況不妙。

“還要收錢,要收多少錢?”

老太太一聽錢整個人都變得市儈起來。

“三十塊錢,趕緊去交。”

“還有病人家屬呢,不會簽字,趕緊摁手印兒。”

地上的男人晃晃悠悠地站起來。

“俺摁,俺摁!求求大夫,你救救我媳婦兒。”

一個大男人居然淚流滿面。

護士嘆了口氣,

“實話跟你說,裡面的情形並不好,哪怕就是輸上血。

也有可能……反正你們做好思想準備,準備後事。”

男人剛要把手指印在手術單上,只見老太太一把拖住了兒子,

“兒子,娘身上帶的錢不夠。

走,咱趕緊去借錢,快點兒。救你媳婦兒要緊。”

拉著男人就往外走。

護士急得在後面大喊,

“你可倒先摁了手印兒再去借錢呀。”

可是兩個人根本沒停,很快就消失在了樓梯。

護士急得直跺腳,

“這可怎麼辦?要是沒人簽字,我們根本沒辦法搶救。”

就在這時,霍承安站了出來。

“我來簽字。”

“雖然我不是病人的家屬,不過我是軍人,你可以放心。”

沈安安本來是不贊成的,這種衝動的善良之舉會給自己引來後患。

就看剛才老太太那德行,一旦兒媳婦兒在這裡出了事兒。

這個病危通知書就成為了個催命符,霍承安恐怕要擔很大的責任。

可是沒等她開口,霍承安已經在上面迅速地簽上了字,並且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護士看到這一出,立刻點點頭,

“好的,麻煩你們趕緊去交錢,不交錢這邊拿不到血漿,病人快堅持不住了。”

霍承安拿了交費單直接朝樓下跑去。

而此時老太太拉著自己的兒子已經來到了醫院門口,

“娘,咱能到哪裡去借錢呀?你身上帶著錢,我記得有50多塊錢呢,先給桂花交了錢。”

“交什麼交?我身上是有50塊錢,可是你沒聽見大夫說啥,那大夫說你媳婦兒已經救不了了。

讓咱家是準備後事。

你白花這個錢幹啥?

我跟你說她現在就是個死人,你給她花錢又落不了好,這些錢娘攢著以後還能再給你娶個媳婦兒。”

“娘,您這說的這還是人話嗎?

我媳婦兒在裡面生死未卜,您居然說我再娶。”

“你說的是假的嗎?

大夫剛才都說了,讓咱準備後事,那又不是我說的。

擺明了你媳婦兒肯定救不過來,她又生了一個賠錢貨,無論是哪一點咱都不能要她。

也不能在她身上白花錢。

你現在留在這裡有什麼用?

交了這30塊錢,一會兒萬一還要花其他的錢。

你媳婦兒沒了,辦喪事也要花錢,處處都是要用錢,你想逼死你娘呀!

好像你能掙來錢。我跟你說今天你必須聽我的,現在就跟我走,咱倆坐車離開。

這樣醫院的錢就不用掏。喪事兒咱也不管。

正好那孩子咱也可以不管,娘可都是為了你好。趕緊跟我走。”

高大的漢子正想反駁,卻被老太太一巴掌扇在了臉上。

“你是我兒子,不到萬不得已,我能幹這種缺德事兒,你還不趕緊跟我走。”

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離開了醫院,慌慌張張地離開。

這一件事誰都不知道。

醫院裡交了錢,血漿已經送過來。

等到裡面的護士把人推到病房的時候鬆了口氣。

“多虧你們及時,產婦已經救過來,不過這次大出血虧空的厲害。

幾乎相當於全身的血換了一遍,可是得好好養著。”

護士笑著對霍承安和沈安安說道,以為他倆是家屬。

“護士同志,要不然這孩子我們先放在產婦身旁,等一會兒,他們家屬來了就能照顧。”

他倆總不能一直在這裡留著,又不是家屬。

護士聽了這話有點兒詫異的,回頭望著他們倆和孩懷裡的孩子。

“放在這裡不行啊,產婦一直都沒有醒,她這個狀況,需要好好休息。

哪怕就是醒過來也不能放在她身邊。

你們是她的親戚,你們照顧孩子就行。”

“我們倆不是她的親戚,我們倆只是陌生人,和她坐同一趟火車。”

沈安安回答。

這事兒不能裝聾作啞。

護士一聽,想起了剛才那老太太和栽倒在地的漢子,猛然反應過來。

“哦,原來你們不是親戚啊。

誰是他的家屬?

你們把家屬找來,她身邊離不了人,現在沒有醒,就算是醒了,一時半會兒都不能下地,而且需要人照顧。”

霍承安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已經晚了。

從他們交了費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多小時。

可是偏偏那一對母子居然再沒有出現,其實他心裡也有些不安,隱隱感覺到可能出事兒。

可是一直在安慰自己朝好的方面想。

“兩位同志,我提醒你們,不管你們是不是陌生人,剛才是你們籤的字交的錢,所以你們有責任照顧她。

在家屬沒回來之前,你們不能走。”

護士警惕地叮囑他倆。

產婦這情況隨時可能有變化,這可是一條人命,萬一在醫院出了人命,又沒有家屬在場。

這事情可就鬧大了。

霍承安和沈安安答應一聲,抱著懷裡的孩子彼此對視一眼,這回可真無奈。

列車長和乘警剛才交代了一聲,也已經離開。

這會兒他們倆還真走不了。

懷裡的孩子一直在哭,沈安安輕輕地拍著她搖晃也不無濟於事。

“孩子餓了。”

沈安安把自己的手指放在孩子的唇邊,果然小傢伙以為是自己的糧食,張開嘴巴就吸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