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陸蓮芝整張小臉變得一片煞白,她不敢置信地盯著陸尚軒,想要他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然而陸尚軒只是皺了皺眉,望著竇漣漪離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見為止。

奇怪,她身上是什麼時候沾染了這麼多血漬的?

怎麼他竟半分都沒察覺到。

定是今日她穿的這套長裳過於鮮豔,才蓋過了那些血漬!

一想到方才自己還在馬車上自顧自地跟竇漣漪談著關於段無咎那個閹人的壞話,完全沒有關注到這一點,陸尚軒心裡竟破天荒第一次有了些許的複雜情緒。

“而且也不知道嫂嫂去做了什麼,身上一股子那麼腥臭的血腥味,真真叫人害怕。”

陸蓮芝還沒發現自己越是這麼說,陸尚軒的臉色就變得越發難看。

聽到最後,陸尚軒深吸了一口氣,扭過臉看了陸蓮芝一眼,臉色鐵青地呵斥道:“夠了!你還要胡說八道到什麼時候?我身上也是血腥味,難道也要令你覺得害怕了嗎?”

“哥哥你怎麼會跟那個女人一樣?”

陸蓮芝一臉驚愕地看著陸尚軒,像是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

“好了別再說了,我也累了。”

陸尚軒隨意地抬起手,制止了陸蓮芝未盡的話頭,而後轉身就往自己的院子裡走去。

“哥哥!”

急得陸蓮芝在後頭喊了一聲,然而陸尚軒連頭也沒回一下。

氣急敗壞的陸蓮芝握緊了拳頭,眼裡掠過了一抹狠意。

肯定是慶功宴上發生了什麼,才讓哥哥變得如此異常!

想到這,陸蓮芝對著不遠處一直侯在那裡的李恪招了招手。

“二小姐。”

李恪立馬就快步上前,對著陸蓮芝恭恭敬敬地低頭喚道。

“我要你現在就去給我探聽清楚慶功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身上會有那麼重的血腥味。”

“是,二小姐,小的立刻就去。”

直到傍晚時分,李恪趁著四處無人之時才敲響了陸蓮芝的屋門。

“進來。”

片刻後,陸蓮芝的聲音才從屋子裡冷冷地傳出來。

李恪又謹慎地四處張望了一下後,這才低著頭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屋裡頭正燃著黃熟香,嫋嫋青煙直往窗邊飄去。

這薰香的品級遠遠不如竇漣漪屋子裡點著的龍涎香,可見陸蓮芝如今在郡王府裡的地位已經遠不如從前。

正當李恪內心想到這點的時候,陸蓮芝剛好從裡屋掀開了珠簾走了出來。

他趕緊收斂了自己內心的猜測,低眉順目地跪了下來,只剩眼底有些貪婪地偷偷盯著在燭火照射下陸蓮芝那穿著普通羅布裳都掩蓋不住的凹凸有致。

陸蓮芝並沒有察覺到李恪對自己的不軌之心,她只是隨手拿起了屏風上一件錦裘披在了身上,來到主座上坐了下來。

“二小姐,慶功宴上的事情已經查到了,長公主被六王爺的小世子給推倒在地,性命和腹中胎兒都險些葬送。”

“險些?也就是說被救回來了?等等,那竇漣漪身上的血腥味該不會跟這件事有關吧?”

陸蓮芝腦筋轉得極快,一下就猜出了其中的關節。

而李恪也是點了點頭,奉承應道:“果然還是二小姐聰慧,這事兒的確跟少夫人有關,是少夫人救了長公主跟她腹中胎兒,聽說原本蕭大將軍還想將少夫人留下論功行賞,只是被少夫人給拒絕了。”

“她為什麼要拒絕?這不是一個能夠為郡王府,為哥哥長臉面的大好機會嗎?”

陸蓮芝皺起眉頭有些想不明白,轉手拉過桌上的梨花釀,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

“我才不相信她對蕭將軍的賞賜半點興趣都沒有,就算是真的沒有,那長公主的賞賜呢?宮裡的,皇上的,駙馬的,這潑天富貴她當真半分都不動心?”

見陸蓮芝兀自在自言自語,李恪忍不住開口道:“會不會是少夫人有別的想法呢?”

“什麼叫做別的想法?”

這話讓陸蓮芝一下就起了興趣,她側過頭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李恪,想聽聽看他是什麼意思。

“二小姐您不是說少爺從慶功宴回來後就一直表現得有些異樣嗎?會不會是因為少夫人這一舉動讓少爺上了心,以至於少爺想要琢磨少夫人在想些什麼,才會表現得跟往日不同?”

李恪的這一番解釋成功地讓陸蓮芝的臉沉了下來,她重重地將手中的酒杯放了下來,飛濺出來了幾滴酒液。

有一滴恰好落在了李恪的臉上,他垂下頭,有些著迷地伸出舌頭舔了舔。

“你的意思是那個賤人是故意這麼做的,藉此來吸引我哥哥的注意力!”

“二小姐您別生氣,小的實在不敢妄言主子的行為,只是實在是不忍心看二小姐為了少爺這麼傷心難過。”

見一個卑賤的下人都能夠這般為自己著想,而陸尚軒卻能夠頭也不回地離自己而去,陸蓮芝低頭盯著青玉酒杯裡澄澈的梨花釀,突然間感到有些悲涼。

然而下一秒,她眼神裡的茫然又消失不見,轉而居高臨下地瞥了李恪一眼,冷冷一笑。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傷心難過了?你一個下人懂什麼,別太自以為是了!”

“是,小的多嘴了。”

聞言,李恪立馬乖順地閉上了嘴。

見到李恪這樣聽話,陸蓮芝心情頓時變好了不少,她慢慢地將青玉酒杯放在雙唇間,微微浸溼了舌尖。

過了一會後,她嗤笑一聲,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一樣,低聲說道:“不過你猜的也沒錯,那個賤人除了用這種方法吸引哥哥的注意力之外,她還能做什麼呢?一個只配生下野種的賤人,拿什麼跟我爭?”

“野種?”

這個詞讓李恪愣了一下,他明顯不知道這件郡王府塵封已久的密事。

“這就是個醜聞,你不瞭解也正常,”陸蓮芝將杯中的梨花釀一飲而盡,隨後像是要報復誰一般,對著李恪低聲喃喃道:“你應該聽說過那個賤人以前有過一個孩子吧?”

李恪聞言心裡一驚,見陸蓮芝半天都沒再開口,他才小心翼翼地低聲說道:“小的聽過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