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不是因為芝兒你討人愛,我才忍不住對芝兒你壞的。”

聽得外頭的小身影不由打了個哆嗦,他面帶嫌棄地悄悄往後退了一步,盤算著若是這一晚上聽到的都是這些淫詞豔語,那他這耳朵也不能要了。

屋內搖晃著的燭光透過薄薄的窗紙,有一絲落在了那個小身影臉上。

竟是傅清。

就在傅清揉了揉耳朵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聽得屋內的陸蓮芝突然抱怨了一句。

“哥哥,嫂嫂是相府嫡女,又有一大筆嫁妝伴身,娘肯定不會讓你休了她的,就算你我真心相愛,可是……”

陸尚軒嘆了一口氣,低低地勸道:“我知道芝兒你受苦了,但那個女人實在是太狡猾了,說什麼帶過來的嫁妝都花光了,現在就連商鋪契書上都寫上了她的名字!”

話音剛落,陸蓮芝驚呼道:“竟有這回事!”

陸尚軒的語氣裡帶了一絲狐疑,“芝兒,你有沒有覺得她最近變得有些古怪?”

“芝兒眼裡心裡只裝著哥哥你一人,哪裡還有心思去管嫂嫂變沒變,”陸蓮芝撒嬌地瞥了一眼陸尚軒,假裝迷茫地問道:“不過哥哥你跟嫂嫂可是夫妻,她怎麼能做出私吞商鋪這種事情呢?”

“難不成嫂嫂她心裡根本就沒有哥哥,也沒有郡王府……”

被陸蓮芝這麼三兩句挑撥下,陸尚軒一時之間沒有回話,臉色晦暗不定。

見狀,陸蓮芝垂下眼簾,不動聲色地繼續拱火。

“如果嫂嫂不願意交出來,那哥哥你是不是就沒辦法跟娘那邊交代,芝兒就永遠回不去郡王府了?”

陸蓮芝側過臉去,抬手輕輕地抹了抹眼角落下的淚珠,一副心甘情願為了心上人永遠留在宜園的模樣。

“不過哥哥你也不要太為難自己,就算回不去,只要哥哥心裡有芝兒,芝兒就心滿意足了。”

見到陸蓮芝這令人心疼的模樣,陸尚軒眼底閃過一抹狠毒,徹底下定了決心。

“她既然不願意主動交給我,那就別怪我心狠了!”

陸尚軒擔心被宜園裡走動的下人聽到,他特意壓低了聲音,在陸蓮芝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幸好傅清自幼習武,耳力驚人,聽到了陸尚軒全部的計劃。

聽罷,他皺起眉,臉上盡是厭惡之色。

世上竟有如此惡毒的男人,簡直枉為人夫,

過了片刻,陸蓮芝深吸了一口氣,小聲道:“可是如此,嫂嫂就保不住命了。”

“保不住就保不住吧,她不過是個蠢女人,哪裡配當我的夫人,還是我的芝兒好,又貼心又善良。”

“討厭。”

屋內隨後便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聽就是這對狗男女又開始行那苟且之事。

傅清見已經沒有什麼可探聽的,便往旁邊的草叢處鑽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彷彿對這裡的每一條巷子都十分熟悉,雖然四下無光,只得天上一輪彎月照亮,卻也能鑽來竄去,很快便出現在了街市的正中心。

那裡坐落著一座府邸,朱漆大門頂懸金絲楠木匾,上面龍飛鳳舞地題著“風雪閣”三字。

到了這裡傅清就不敢隨意攀牆入室了,他還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有些忐忑地走了過去,剛想抬起手敲門,大門就被人從裡頭拉開了。

是“風雪閣”的管家——秦運。

“傅小爺,秦爺在屋裡等你。”

傅清趕緊點了點頭,跟在了秦運的身後,一大一小走向了府邸的中心。

在將傅清帶到房門口後,秦運便退了下去。

房門開啟著,像是早就預料到了傅清會在這個時辰過來一樣,屋內早早就備好了一碟糕點,兩盞熱茶,而那個被喚作“秦爺”的男人正是“風雪閣”的主人秦慕。

傅清年紀不大,卻十分聰慧,為人處世恩怨分明。

自從秦慕在流放的難民中給了他一口飯吃,救了他一命後,他便誓死跟從秦慕。

此時的秦慕背對著房門,正聚精會神地研究著面前的一盤殘棋。

一身雪白長衫,一塵不染,墨黑柔順的長髮束起,露出小半截珍珠白色的脖頸。

在燭光下,他的背脊挺直,一舉一動都優雅得令人心生好感。

“秦爺。”

“進來坐著吧,不用這麼拘束。”

聽到傅清的聲音後,男人緩緩轉過身來,對著傅清輕輕一笑。

面對這麼一個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的俊秀公子,傅清看了都不禁呆了呆,半晌後才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

秦慕坐了下來,溫和地讓傅清先喝口熱茶再說話。

“你今夜跑出來,是有什麼要事發生嗎?”

傅清也沒有客氣,一屁股坐下來,喝完了茶水,擦了擦嘴邊的水漬後,便說道:“秦爺,您不是讓我看著郡王府裡的人嘛,今夜我看陸公子鬼鬼祟祟地出門,我便跟了過去,結果他是去宜園找陸小姐了。”

“我還聽到了他們看上了陸夫人的嫁妝,所以想挑在賞花燈之日製造事故,讓陸夫人出事。”

嗯?

這個訊息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秦慕眼底掠過一抹興趣。

他抬手將傅清腦袋上的一根雜草拿了下來,溫聲說道:“他們準備怎麼做?”

傅清站得筆直,像倒豆子一樣把自己聽到的訊息一股腦都說給了秦慕聽,“陸公子說他夫人不識水性,只要將其帶到偏僻處,將她撞入護城河中,再動點手腳讓救援的人無法趕來,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她的屍身。”

秦慕聽完後,搖了搖頭,感慨一句:“一日夫妻百日恩,何至於此。”

“秦爺,雖說無毒不丈夫,但陸公子也不該如此。”

秦慕笑了笑,沒有回話,而是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提醒道:“好了,你該回去了,免得郡王府的人尋不著你。”

“好的,秦爺,那我先走了。”

傅清趕緊起身,跟秦慕告別後轉身就跑了出去。

“花燈節,呵。”

等到屋內一片安靜,秦慕嗤笑一聲,才起身重新回去研究起那一盤殘棋。

過了好一會,秦運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房間門口,他臉上帶著畏懼,站在外頭,對著屋內的秦慕彎腰回稟道:“秦爺,還是尋不到那樣東西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