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暫時沒辦法哄騙到嫁妝,陸尚軒便想著該如何從平日裡的吃喝用度中再節省一些。

然而府中如今最大的開銷便是東哥兒了。

養兩個孩子的花費一個月至少需要四十兩白銀,如今更別提東哥兒樣樣事物都要用得比傅清好,就連請來教書的先生也必須比傅清多一個,否則每日便要撒潑打滾,稱病不肯唸書。

“連先生都說了東哥兒小少爺不是念書的料,就算多請幾個來也沒什麼用處,反倒是浪費了那些銀錢。”

白芷曾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偷偷跟竇漣漪抱怨過,然而竇漣漪只是輕飄飄地應了一句隨他去吧,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現在的她最不缺的便是銀錢,別說是供幾個先生了,只要讓東哥兒別來給自己惹是生非便好。

但是郡王府裡的其他人並不知曉,還當竇漣漪每日省吃儉用,一心只為了東哥兒,尤其是陸蓮芝,心下得意之餘,又隱隱有幾分不安。

她就怕竇漣漪會趁機搶走自己的兒子,萬一到時候真的生母不及養母大的話那可如何是好。

然而當陸蓮芝再次跟陸尚軒抱怨幾句的時候,卻只引來了正在翻看賬本的陸尚軒不耐煩地斥責。

“若不是你當時不跟我商量便隨意行事,哪裡會落到現在這個下場!”

陸蓮芝被兇得眼淚汪汪,委屈地解釋道:“嫂嫂現在還是郡王府的少夫人,私底下卻總是跟陌生男子來往親密,萬一外頭的人傳出什麼風言風語,豈不是害了哥哥你的名聲。”

陸尚軒看著陸蓮芝哭哭啼啼的那樣就心煩,他索性轉過身去,眼不見心不煩。

奈何陸蓮芝卻還在兀自喋喋不休:“我當時心裡一急,就想著當著大家的面揭穿嫂嫂,卻沒想到只是一場誤會,我真的知道錯了,哥哥,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聞言,陸尚軒冷笑一聲,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呵斥道:“誤會?那你先前為何都不調查清楚?你可知道你這次害得郡王府得罪的是什麼人?又知不知道這次違約害我賠了多少銀兩!”

“那可是足足八百兩白銀!”

這幾句重話說得陸蓮芝小臉煞白,尤其是最後賠償的白銀數額更加令她不敢相信地瞪圓了雙眼,一時之間也不敢再開口了。

“若是沒有別的事你便先出去吧,賬上沒銀錢的事情我還得想法子解決呢,實在是沒空安慰你。”

這幾日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不僅是沒了跟風雪閣的生意,還接連收到好幾家商鋪的掌櫃都不再續租的訊息,說是生意不景氣,要回老家去換個出路。

桌子上堆積的退租契書越來越多,陸尚軒愁得一夜一夜都睡不著,派出去問個究竟的下人回來後也是同樣的話語。

那些掌櫃們寧可付違約金都不願意繼續跟郡王府做生意,叫陸尚軒怎麼可能相信這是個巧合?

眼見賬上的銀錢是一日比一日少,而竇漣漪院門緊閉,從上次他闖進去一次後,現在是說什麼都不肯再露面,要不是還顧及著得到那些嫁妝,陸尚軒早就跟她撕破臉皮了。

這日一大早,陸老夫人的屋裡就傳來了她怒氣衝衝地呵斥下人的聲音,陡然拔高的音調聽上去有些尖酸刻薄。

“什麼叫做連普通的燕窩都沒了?”

“回老夫人的話,少夫人說了賬上銀錢不夠,每天的燕窩都給取消掉,不然的話開支太大了。”

夏草畏懼地縮了縮頭,低聲應道。

“好好好!”

陸老夫人氣得拍著床褥連聲道,後又突然想起什麼,問了夏草一句道:“少夫人這幾日病還沒見好嗎?為何不曾來看過我一次!”

“少夫人染上了風寒,大夫說不宜出門,免得加重了病情,所以這段時間少夫人都沒有出過院子。”

“行了!”陸老夫人煩躁地一揚手,讓夏草退下去,不要再在自己面前礙眼。

只是等到屋子裡靜下來後,陸老夫人卻是越想越不是滋味,這才幾日功夫,她就已經過得不習慣起來。

用來補身子的藥材澀口難喝,每日一份的燕窩也被取消了,接下來呢,是不是她一日三餐都要吃清粥白菜了!

這時外頭又響起了夏草怯生生的聲音。

“老夫人,二小姐在外頭求見,說是想看望一下您。”

陸老夫人想都沒想就冷聲拒絕了,“不見!”

“是,老夫人。”

隨著夏草走遠了的腳步聲,陸老夫人從床上起了身,心裡頭對陸蓮芝的厭惡之意是愈發地深了幾分。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要不是這上不得檯面的養女給她四處找事,郡王府的日子怎麼會過得如此緊巴巴。

現在陸老夫人全部希望都壓在了陸尚軒的身上,只要他能把漣漪的嫁妝哄騙到手,這日子就能恢復以往那樣了。

想到這,陸老夫人也顧不得其他了,心疼地將自己藏起來許久的千年人參須分了一半,然後喚來了夏草,讓她把這木匣子裡的東西帶給竇漣漪。

“一定要親自送到少夫人的手裡,”陸老夫人頓了頓,又低聲吩咐了夏草一句,“除此之外,少夫人的身體如何你也要問個仔細後回來一五一十地告訴我,記住了嗎?”

“記住了,老夫人。”

夏草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點點頭退了出去。

等她拿著木匣子來到少夫人的院子外時,還是一樣被玉竹擋在了外面。

“少夫人誰都不見,夏草你還是回去吧。”

“可是老夫人說了,一定要把這木匣子裡的東西交給少夫人,”夏草將手裡捧著的木匣子遞給了玉竹,有些為難地說道:“而且老夫人還要我一定要見到少夫人,把少夫人的病情跟她講清楚。”

“東西我會交給少夫人的,至於老夫人那邊……”

玉竹把木匣子接了過去後,見夏草一副怕被責罵耷拉著腦袋的模樣,她便頓了頓,還是低聲說道:“你便跟老夫人說你已經見過少夫人,跟大夫說的一樣,少夫人病得下不來床,整日咳嗽不止,是萬萬不能再吹到半點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