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叔叔,您是我的長輩,別看我師傅去世了,還有我在,咱們齊心協力,爭取把任氏集團給留住。您要是信得過我,儘管跟我說。投桃報李,您放心,我們極道派一定盡力。”我掏心掏肺的一番話,希望能換回來他的將心比心。

既然從我師傅起,他們就交情匪淺了,反正我們的羈絆已經這麼深了,乾脆就再深一點。

按理說,我都這麼有誠意了,任桂良就算不當回事,也該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拿他和師傅之前的交情來說,也該跟我說實話了,可他還是頑固地搖了搖頭,繼續擺他那老一套:“這不是你能幫得了忙的,因為,你的能力根本不及。”

“四少爺,你的話我感激在心,但你真的幫不了忙,重點問題是,我們現在資金困難,企業賬戶被凍結了,拿不出來錢,而且,罰款通知單很快就到,到時候就是雪上加霜。你明白了吧,沒有錢,一切都是零,我知道你有心幫我,甚至錢也無所謂,但一兩百萬根本解決不了問題,要上億元才可能緩解。”

說到底還是錢的事,我第一次理解到了有錢人的煩惱,在我們普通人看來,確實幾十萬,幾百萬就已經是天文數字了,對於任氏集團這樣的大型上市公司來說,及醫院那才叫錢。窮人為幾萬元發愁,而富人發愁的則是億元以上的錢……

我們境界不一樣,像我張若虛這樣的屌絲,會為十幾萬發愁,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我想象不到有錢人發愁錢是以億為單位的,要不任桂良會根本對我的幫助不屑一顧。

“任叔叔,再怎麼說,任氏集團也是市值五百億的大型上市公司,你們完全可以發行股票來吸納社會存款的啊?我想以任氏集團的影響,吸納上億元應該不是什麼難事,無非就是你們的股權被稀釋一點而已。就算不行,你們也可以貸款啊,憑任氏集團在石厚市開發的這些樓盤,想貸款幾個億出來,應該不是事。”

聽完我幼稚可笑的建議,任桂良哭笑不得,一臉愁容嘆息道:“四少爺,你把問題想得實在是太簡單了,石厚市是一個沿海強省的省會城市,每塊地皮都不便宜,從拿下來鳳凰城那塊地皮到鳳凰城交房出售,我已經掏空了家底。後來,再開青龍灣,也是等鳳凰城的房子賣得差不多了,我才又投資,至於白虎苑,我純粹就是厚著臉皮貸款。北邊趙陵鋪的地皮我雖然沒有插手,也是玲玲這孩子去找銀行貸款的,還款日期快到了,現在資金出了問題,我們怕是還不上了。為今之計,只能讓別的集團收購了任氏,我們才能有出路。”

我恍然大悟,問道:“原來不只是罰款,還有銀行的貸款,你們要是不能按期交罰款和銀行的貸款,那你們得上失信人員名單成老賴,就連任氏集團的資產都被法院拍賣抵債了,是嗎?原來,你們這些有錢人只是外表光鮮,其實,你們的壓力比平頭老百姓大得多。”

我不想再說什麼了,用疑問的眼神看著他,等他回答。

任桂良深吸了口氣,輕輕點頭道:“不然呢,怪就怪我和你師傅,胃口太大,想著開發五個方位的樓盤,再布最吉祥的風水局。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啊!有錢,哼哼,那只是從你們這些人的角度來看,確實,我們隨便談個專案就是幾千萬,上億。可你根本不知道,這些錢要做多少事情,工人的工資、蓋房的建材費、還有設施的維護費,就連找人審批手續都得花錢!你們啊,都是被表象給騙了。”

還是錢的事,雖然,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是事情,但問題是沒有錢!我不由地同情起來這個迷惘的老人,地產業想掙點錢,真的是太難了。想拿到建築用地做專案,就得給有關部門的領導好處,不然建房的五證,《國有土地使用證》《建築用地規劃許可證》《建設工程規劃許可證》《建築工地施工許可證》《商品房預售許可證》有一證不全,就沒法幹。所以,明知是違法,還不得不違法,既然違法就得承擔違法的後果,一個天價的罰款下來,那就等於白乾……

我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年輕到了無知,根本不瞭解地產行業的巨大利益鏈條和行業規則,最可笑的是用窮人的眼光去看待問題,還站在窮人的角度立場去給富人出謀劃策,我是真的好蠢。任桂良說的沒有錯,我真的一點忙也幫不上,除了有一份心意,我什麼也沒有。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現在感覺任家不過也是一類投機倒把不成,反而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資本家。師傅也是想抱人家的大腿成就一個風水陰陽師的不世功績,但,還是敗給了現實。

最主要的是,不知道任氏集團要被罰款多少錢,也不知道欠了銀行多少錢的貸款,我原本還想問一問,但現在我還是別去自取其辱了。

我剛打消掉我的想法的時候,陳媽就敲了敲門,進來了,“任董,工商局的人來了。”

我們出了門,果然幾個穿制服的工作人員在大廳裡等候著,見到我們直接將處罰決定書亮了出來。

“任董,我們是石厚市工商局的工作人員,經過監察委,公安局,工商局多個部門聯合執法調查。已經查明,任氏集團在收購趙陵鋪村建築用地時,不正當競爭並且向房地產局局長趙天野行賄,現在依法對任氏集團作出處罰決定,請於十日內將罰款兩億六千萬,打入指定賬戶,否則,將強制執行任氏集團的財產。”

我一聽到這個數字,腦子都懵了,兩億六千萬啊,任氏集團在石厚市開發的這三個樓盤,哪一個能有這麼多利潤啊?這下更證實了任桂良說的話,我根本幫不上忙,因為我沒錢。

此時此刻,我除了惋惜和無力,別的什麼感覺都沒有了,這僅僅是政府給開的罰款單,不久以後,還會有更高額的貸款要還,還真如任桂良所說,任氏集團真的萬劫不復了,眼下,除了被收購把公司賣出去沒有什麼好辦法。就算有某家銀行敢放出貸款來給他們,渡過災難期,無非是把債務的雪球滾得更大,跟飲鴆止渴沒有什麼區別。

我還是太年輕啊,我以外行的角度和窮人的位置去看別人的,只看到光鮮亮麗的外表,內在的暗流湧動我壓根不清楚。

這樣來看,極道派看風水,捉妖除怪都太小兒科了,還是人際關係利益鏈條複雜,這一環套著一環,每一步都驚險,一旦失誤,萬劫不復。

本以為,我能為任家出謀劃策,解決眼下的問題呢,曾經我也是有過遷了人家祖墳、化解了鳳凰城和青龍灣風波,破掉子午聚陰局,還破了好多降頭,甚至鬥敗了屍巫與克巴、吾乃這些邪魔和高手,就連不可一世的左龐都被我們鬥敗了。我還真的驕傲了,覺得我無所不能,可是今天,我卻覺得我無能為力……m.

現在任氏集團的窘境,真的是難以想法,困難無以復加,任家的人真的是無力支付這兩億六千萬的罰款了,九位數可不是鬧著玩的。

“任董事長,我們通知到位了,請您在回執上籤個字。”

任桂良無奈,只得在罰款回執單上簽字,按上了指印,然後不甘地問:“不是沒錢,公司的賬戶被凍結了,我申請解凍賬戶,可以嗎?畢竟,任氏集團是我們一家子的心血,我真不想讓任氏倒下去,算我求你們了。”

任桂良身體繃得緊緊的,一臉無奈和絕望,但他還是硬挺著問了一遍,不可能有透過的答案。

“抱歉,解凍賬戶不在我們的職責範圍內,而且,貴公司的賬戶還在調查,因為這次涉案的人員和涉案金額還在調查。我們幫不了你。”

任桂良徹底放棄希望了,任玲玲走了過來,道:“知道了,罰款我們會想辦法交上的。”

“那好,我們走了!”

幾個工商局的工作人員按流程走了一遍法律程式,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來我們和主家的幾個人大眼瞪小眼,無所適從。

“爸爸,這下我們真的是黔驢技窮了,十天時間,二億六千萬啊,我們公司的賬上的錢也才一億九萬,就算拿出來了也不夠。”

任玲玲又一次流淚了,都不知道她這是第幾次哭了,這絕望的一家人真的很可憐。

任桂良掃了一圈我們所有人,竟然說不出話來。

任倩倩開口了,“爸爸,看來我真的只能把咱們的股份賣出去了,但不知道,咱們該賣多少股份!”

“三丫頭,你不知道,你根本沒操心過公司的事,現在任氏集團的股價跌得厲害,股份全賣出去再交了罰款,剩不了多少。”

任桂良和任玲玲臉色淒涼,看著手中的罰款通知單,徹底絕望了,難道除了把公司賣出去兌現,真沒辦法了嗎?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