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女性,身高1米57,根據骨齡判斷,被害時大致25歲,遇害事件約20至25年。被害人面部有明顯的碎裂痕跡,懷疑兇手使用斧錘一類鈍器擊打被害人的面部導致受害人的鼻樑骨和顴骨大面積受損,但卻不是致命傷。受害人真正的死因是,呼吸道內吸入了大量水泥導致呼吸道堵塞,窒息而亡。”

這個女人真慘,被兇手開了瓢以後,又塞到牆裡面灌入水泥窒息。也有可能是兇手以為一下子已經把女人打死了,又在其失去了反抗能力和意識的時候對她虐待。那兇手也是真的夠狠心的,把受害人倒置在了事先挖好的牆洞裡面,那木板抵住了受害人,然後再往牆洞裡面填充攪拌混合好的水泥,擠著刷膩子批牆,磨平牆面,讓人察覺不到。

我也佩服起來了這個殺人兇手,竟然能有如此縝密的心思,這麼多年了,也有數不清的人在這住過了。偏偏都沒有發現,這個房間裡面暗藏屍體,要不是我的陰陽眼被開發出來了,那我也不會透過薛凱麗的靈魂發現,身體所在的位置。話說,這個女鬼只是長得像薛凱麗而已,到底是不是薛凱麗呢,那還真說不準。她可是大地門左龐二弟子的情婦啊,不過,這種行事的風格夠狠毒,真的挺像大地門的人做法。但,這一切都只是臆測,沒準就是趕巧了。而且,這個長相酷似薛凱麗的女鬼,都聽人家猜測推斷了,她叫慧穎。

現在,我只是替勝男心疼,再有就是那個被活活窒息而死的女人感到悲哀,怎麼說呢!一條鮮活的生命被這麼殘忍地殺害了,我也覺得不值得,人不一定都是壞的,但是,人一旦要是真壞起來,那可是壞得讓人無法理解。

至於這個可憐的女人,也是在被灌入水泥的時候突然甦醒過來的,儘管受害人用盡了力氣做掙扎,但是畢竟身受重傷,而且頭部倒置使不上來力氣,隨著水泥越灌越多,她的抵抗也就成了徒勞的動作,最終被灌入進來的高密度水泥封住了口鼻,長時間窒息,導致死亡。這一點,已經從鑑定結論中寫明瞭,而且現場的專業人員也從她的鼻腔和食道內提取出來了大量水泥,可想而知,當時她有多麼的痛苦和絕望。

不管怎麼說,這份鑑定的報告,跟我的預料是基本一致的。塌臉女鬼的面部一個勁地有血往外滲出,還是倒掛金鉤的狀態面對我,這和我夢中所見的那個女鬼一模一樣。至於,勝男被鬼附身了,對著牆面又撓又抓的,可能是女鬼還在掙扎想要從水泥牆裡出來吧。

勝男在這時候又插了句嘴:“哥,上個月死在旅店內的男性死者和慧穎旅店的老闆娘的dNA鑑定結果出來了嗎?他們倆有沒有血緣關係呢?”

尹俊賢道:“結果出來了,但是情況大大出乎我們的意料,那個男性死者跟慧穎旅店的老闆娘沒有血緣關係。”

勝男不可置信地看著尹俊賢問道:“怎麼沒有血緣關係?這不可能,你確定嗎?”

早知道勝男不會相信,尹俊賢也沒有廢話,又從公文包裡掏出來了一張A4紙塞到了勝男的手裡,道:“就知道你不相信,但是事實就是這樣的,你們自己看吧!”

我立馬湊到了勝男的身邊,和她一起看這張dNA的檢測結果,儘管我也不願意相信,但是當我仔細看到了上面的內容,只能失望地搖了搖頭,因為上面清晰地列印著:“經檢測,被檢測人劉俊麗與死者吳志田沒有血緣關係,就是這麼個檢測的結果。”

原來慧穎的女兒叫劉俊麗,那麼慧穎也該姓劉了,吳志田就是那個死於心梗的男人,他們怎麼會沒有血緣關係呢?我原本猜測吳志田是劉俊麗的父親,也是讓慧穎懷孕的男人,也就是上個月入住214房間之後,慧穎的鬼魂報復他,殺死了他。可是,這樣的檢驗結果,把我之前的一切假設,全都給推翻了,我的思路和線索全都作廢了。

見我愣在了原地,勝男心裡也沒了主意,問我怎麼辦?我只是兀自地搖了搖頭,沒有理她,隨即,勝男也站在了一邊,陷入了沉思……

因為,早在尹俊賢進來前,我就已經和尹勝男討論分析出來了這個案件的經過,如果那具女屍正是失蹤多年的慧穎,那麼這個因為心梗死在旅店的男人八成就會是讓慧穎懷孕的男人,也可以推斷出來這個男人是元兇的機率很高了。只是時隔多年,這棟筒子樓不僅重新刷過漆還被改成了旅店,兇手一時辨認不出來,陰差陽錯地住進了當年的兇案現場,再被那個塌臉的女鬼一嚇,他在突發心臟病死在這裡,也就能解釋得通了。

畢竟,我之前也是被那個女鬼折騰了大半夜,所以,我能感同身受,對於我這個沒有心臟病的都嚇得夠嗆。更何況本來就有心臟病的人呢,嚇死那就太正常了。然後,我們再按照線索反過來推理,弄明白殺人動機還有殺人目的就行了。這樣,就是完整的閉環,無懈可擊。但是,偏偏這份dNA的檢測報告讓我被狠狠地扇了一記耳光。

這時候,我腦子裡又閃現出來了那個神秘男人說的話,不要去過分追求事實的真相,等著那個關鍵的男人來找你,開發好你的陰陽眼,然後,回到你的世界裡,打敗敵魔。

確實,我有點捨本週末了,想啊想,我真的想不明白了,好狗血的事實啊。

但,我還是更喜歡頭腦風暴一些,所以,我又開始了思索。

因為死者和慧穎的女兒沒有任何血緣關係,讓我的一切猜測還有假象都作廢了,彷彿有了一種白忙活的感覺,讓人灰心如此,天底下最大的打擊莫過於此了。

尹勝男的反應比我還大,比我還失望,抓住他哥哥的臂彎,邊搖邊問:“我的好大哥,你是不是弄錯了,這個檢查結果是不是不對?我和張若虛討論了半天了,那個男人不會無緣無故就是在旅店的214房間的,一定是跟死者有什麼仇怨。”

尹俊賢揉了下眼睛,打了個深深的哈欠,道:“別說你們不願意了,就連我對這個檢查結果也不是很滿意,我跟你們想的一樣,認為確定了男人的身份,再搞定了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又能確定水泥墩裡的死屍後,就能破案。但是,我們都想簡單了,事實不是如此。這個結果是不會錯的,因為被派過來的專家是從省城來的基因專家,十幾年的基因檢測經驗了,出錯的機率不到千分之一。這樣的dNA檢測都能出錯,那就只能說,運氣太好了。”

聽到了尹俊賢給的答案,我和勝男全都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樣,一下子癱坐在了床上,背靠著背連連嘆氣……

尹俊賢見我和勝男一副挫敗的模樣,也是心裡不好受,但還是給我們倆打氣道:“行了,這都是沉寂了好幾十年的命案了。人口檔案局失蹤人口登記冊上,老早就把慧穎給登記上了,只不過一直沒有找到屍體,才把她列為了失蹤人口這麼多年。不過,你們啊,也別灰心,我很感激你們為我們破案做出的努力,現在我們還在努力收集其他線索,還有你說的那個流浪漢,也許找到了他,一切就真相大白了。真要是跟你說的一樣的話,那個瘋癲的流浪漢,之前一定跟這個被塞進牆裡面,水泥封住的女人有一定的關聯和瓜葛。”

失望歸失望,但事實如此,而且勝男的哥哥都安慰我們了,我也就不再好過多地表現失望了,只能配合地說沒事,一切都會好的。不過,要說壓力大還是人家,因為,破案的擔子押在偵探的身上,反而要人家來安慰我。

我打足了精神,把dNA檢測結果和專家給的鑑定意見都還給了尹俊賢,不再說什麼。尹俊賢也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又端了一下自己妹妹的臉龐,告了聲別,就急匆匆地往外走去,可是自己的公文包一個沒拿穩,摔到了地上,他自己也晃晃悠悠地一個沒站穩坐在了地上,看來也是太過勞累了,估計是低血糖的症狀。

警察確實是辛苦的職業,我不承認那是不行的。特別是在小肥縣,這樣一個皇帝不知道,老百姓不惦記的犄角旮旯位置,出來一個命案或是重傷什麼的,那絕對是個爆炸性的新聞。警察忙活,那是有情可原的,這麼大的刑事案件,還是陳舊性的案件,警察不忙那誰忙。

尹俊賢也是幸運的,只是低血糖了一下,沒有頭部著地,當然了,也幸好他還是屁股著地,沒有把頭垂下來,要不然這連個工傷都不能算。至於他夾在腋下的公文包,因為沒有拉上拉鍊的原因,裡面的檔案還有照片也就灑落了一地,見狀我和勝男趕緊去幫忙拾取,這時候,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照片引起了我的興趣,全都是水泥墩裡死者的組織和物品的照片。

“大哥,這些照片是不是水泥墩裡那個死者的照片啊?”勝男手裡拿著一把照片問道。

“對,就是切開了水泥墩子後拍的,是用來整理案卷才拍攝的多張照片。有頭骨、有身體組織,還有死者的遺物,想不到裡面還有個銀質的長命鎖。”尹俊賢手扶著地一點點地站了起來,慢言慢語道,又有點頭腦發漲,搞不懂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情況。

“什麼?有銀質的長命鎖,在哪?快拿來我看看。”我說完,跑到了勝男那裡,從她手裡將照片一把搶了過來,一張一張地翻看著。很不幸,我看到的全都是被放大或者近距離拍攝的照片,幾乎都是胳膊、腿、盆骨、頭骨、肩、頸一類的,不得不說這些屍體的細節圖片真夠噁心,偵探辦案也是需要很強大的心理能力,我又對偵探敬佩了一番,可就是找不到我想著要的照片,唉,沒辦法,誰讓我那麼想要知道事實的真相呢。

“尹哥,你說的那張長命鎖的照片呢?我怎麼沒有找到啊?”我著急了,拿著手中的這一沓子照片對他質問。

“哦,你說那個長命鎖的照片啊!既然沒在你手裡,那應該就在我的包裡了,不過就一張照片,因為時間長太長了,又被水泥封存,現在已經汙垢遍佈了。”說完,尹俊賢就把他的公文包遞給了我,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哎,偵探也不容易啊。

我趕緊接過了他的公文包,在包裡翻索出來了剩下幾張照片,果不其然,其中一張照片上拍攝的物件,似曾相識,這一眼看下去,我這個人都像是觸電了一樣,呆愣在了當場。

那一張照片拍攝的是女屍的胸口位置,屍體已經是高度腐爛的了,當然不能讓我浮想聯翩了。所以,我注意的就不是她的那個平平扁扁的腐蝕胸部了,而是他胸口前面被水泥連線到一起的玩意,那就是我似曾相識,割捨不斷的好東西——長命鎖。

“啊!又是長命鎖!對,是長命鎖,我丟失的那個長命鎖。”我尖叫著跳了起來,趕緊拿起來那張照片貼緊了臉看了又看,又發狂地癲叫著:“長命鎖,真的是長命鎖,我又找到你了,長命鎖,我一定要開啟你裡面的秘密。”

這個長命鎖和我丟失掉的長命鎖是如此相似,雖然這只是長命鎖的照片,但讓我看在眼裡卻激動異常。雖然,長命鎖被灌澆的水泥擠壓得嚴重變形了,顏色都暗淡了不少,可就這個長命鎖的形狀來看,以及上面那像是獅子又不是獅子的圖案,這都讓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一番分辨下來,我十分肯定這女屍胸前的長命鎖和我丟掉的長命鎖是一模一樣的,可能都是那個半仙的手筆。不過,神秘男人已經告訴我了,裡面是陰靈丹的碎片,我何必多此一舉呢!

尹勝男還有尹俊賢這兄妹倆,看我癲狂了,有點不明所以,齊聲問道:“你沒事吧?”

興奮之餘的我,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於是,努力壓制這自己內心的激動,儘量展示出來自己平靜的表情,但是我的心臟卻還是撲通撲通地跳動個不停。這就更能說明,這個女人死的蹊蹺了,而且這次的靈異事件肯定與長命鎖有關,絕對不是巧合,因為天底下不會巧合到如此地步。我想,高等數學中的機率性問題,也只會如此了吧!

看來我的判斷是正確的,想要知道栓子的死亡還有我身上發生的事情,再到這個女人的死亡之謎,還是得從長命鎖入手,除去我和栓子共同戴過的長命鎖之外,就是這個女人陪葬的長命鎖了,只是鬧不明白這長命鎖是她一直攜帶還是被人送給她陪葬的呢?

只不過,現在只有我清楚長命鎖存在的意義,尹勝男和尹俊賢這對兄妹,壓根不知道長命鎖存在的意義,也不知道這個物件的邪性。因為,他們是無關的人,除了我的爹和娘以外,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人講過長命鎖的特殊之處。

見他們對我錯愕不已的態度,我使了個心眼,對尹俊賢好聲好氣地說道:“尹哥,這照片上拍攝的物件,對我來說很重要,能不能把這張照片留給我啊!”

“這怎麼能行?這照片是我們技術組的偵探拍攝的,將來是要留證據做案卷使用的,不能給你,拿過來。”尹俊賢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伸手找我要照片。

“尹哥,你幫幫忙,我那套鬼神的說法你不信,但是這照片對我來說應該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線索,我留著照片找線索是要救命的。我一個朋友都是因為這個照片上的東西沒命的,就當是幫個忙吧!”我再次懇求了起來,希望他能通融一下。

勝男要幫我說話,勸他哥道:“哥,你就幫下他吧,你就說照片丟了,回去再補照一張不就好了嘛!哥,你看我這麼說對不對啊?”

“那好吧,就這樣了!”尹俊賢這才不情不願地答應了下來。然後,又對勝男囑咐道:“妹子,你看你這個朋友最近這兩天精神高度緊張,準是累壞了。後續的工作,就交給我們偵探吧,你好好照顧他,多虧了他,我們才能得到命案的線索。”說著,尹俊賢就出了門,看他那緊張高壓力的模樣,短期內是別想消停了。

目送尹俊賢這個大忙人離開我的房間後,我徹底放鬆下來了,我又斜靠在了床沿上,翹起了二郎腿,長呼了一口氣,想了想確實辛苦。但更多的還是沮喪,就是這麼個dNA的鑑定一招打回解放前,一波還未平息,一波風浪又起,現在我沒有心思追蹤案件的進展了,滿腦子都是長命鎖的事情,那個神秘男人的話,我全都拋之腦後了。怎麼說呢,再怎麼說我也是個有血有肉有情感的男人啊,我本來就好奇這些事情,再說了,尹勝男這個女娃,我也挺喜歡的,多陪陪她也好了。

勝男看出來了我心裡有事,沒有直接挑明,而是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張若虛,你狀態不對啊!你看你,滿頭大汗的。”勝男關切的聲音,讓我很是心暖,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然是滿頭汗珠,只能尷尬地對勝男呲咪著嘴傻笑了一下。

“沒事,這兩天總是惦記那個水泥墩子裡面死屍的事情,沒有休息好!再說了,我本來八字就輕,身子就虛,所以虛汗比較多。”我隨便找了個理由應付了一下,又靠著牆哼著小曲,嘚瑟了起來,全然沒有尷尬的表情和讓人不解的樣子。

勝男見我跟她不認真,也沒有反駁我什麼,倒是坐到了我的身邊衝著我的胳膊狠狠地掐了一把,笑著說道:“張若虛,你怎麼這麼不夠朋友呢!連我都不信了是吧,傻子都能看出來,你見了那張拍攝長命鎖的照片後的過激反應,怎麼?這裡面沒有點說法嗎?”

見瞞不過勝男,我只有老實交代了,把長命鎖的事情一一告知。

真是不知者不畏啊,勝男聽說了長命鎖的神秘和魔幻的傳說,愈發好奇了,非要跟我一起探秘長命鎖的秘密。這我必須得拒絕啊,因為,長命鎖就是償命鎖,我最好的一個兄弟已經因為長命鎖死了,我怎麼會捨得勝男為此送命呢!完了,我已經徹底入戲了,話說回來,這條人生線路里的人,死不死幹我屁事。可我,還是想要替他們著想。

勝男好說歹說,長說短說,我就是不答應,也只能換湯不換藥地故事重提道:“張若虛啊,我水泥牆藏屍的事情一時半會也完結不了,而且偵探現在也是兩眼一抹黑,因為沒有線索啊!連偵查的方向都沒有,破案也就遙遙無期了。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準備去哪?”

她的眼神好純好甜,坐在我對面讓我衝動萬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還真有了那麼點想法,但是想想還是算了吧!對面這位可是女漢子啊!

“你說我啊,我……我原計劃是回老家看看的,因為,我想要解開長命鎖的秘密,必須找到我村子裡的一個大爺,他也許知道點訊息!哦,我家就是這個縣城的心安鎮百歲村,離你們縣城是不是挺近?”我淡淡地回答道。

“嗯,不遠,你們鎮子是跟我們縣接壤的,很方便。我這些天也沒事,要不……讓我陪你一起回老家吧,跟你在一起好玩,奇葩經歷也多,刺激。”

勝男這話讓我無言以對,正常人對於靈異鬼怪唯恐避之不及,她倒好,越是奇異詭怪,她越是想湊熱鬧,真是奇葩的腦回路啊!

儘管我很想在回家的路上有佳人相伴,但是,勝男畢竟被鬼上過身,說不準也是什麼敏感特殊的八字或者體質呢!長命鎖的事情太邪,我不想讓她摻和進來,所以,我斷然拒絕了。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坐上了返鄉的老舊巴士車。一路跌跌撞撞,顛顛簸簸地開進了盤山路,再回家的這段蜿蜒崎嶇的山路上,一輛車齡起碼十五年的“萬和”公司巴士車正在盤山路上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向上攀延。而我,早就翻開了迷糊,靠在陳舊的塑膠座椅上閉著雙眼養神,耳朵還在免費欣賞破舊的發動機帶來的噪音。

要說我是怎麼斷定我乘坐的這輛巴士車的車齡在十五年以上的呢?那是因為,當初我從村裡搬出到縣城定居的時候,生平第一次見到的公交車就是該車的同款型號還有品牌。隨著時光的推移,小肥縣雖然發展緩慢,但多少城鄉間的巴士車也有所改觀,縣內的其他幾條線的公交車也都更新換代了。唯獨,跑我村這條線的巴士車,還是萬年不變的這款車型。

上大學期間,一次返鄉探親的時候,我碰巧坐在了副駕駛上,當時車上只有我和司機兩個人,我們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路,才知道,我們村太窮太落後了,年輕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乘坐我們村這趟線的人少之又少,加上路又難走,縣交通部門覺得給我們這條線的巴士換車不划算,還磨損車輛呢!也就把其他線上淘汰下來的同型號汽車都補充到了我老家這條線上,繼續撐著,至於修車換零件什麼的,那是不存在的,只會從報廢車上拆卸再組裝。

這一路實在是艱苦啊,我又開始有點後悔拒絕勝男的好意了,都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如果說漫長且無聊的旅途再有個美人相伴也是挺美的。不過,為了勝男好,我還是狠心地拒絕她了,畢竟這次我返鄉不是單純地探親回家玩,而是要向村裡的長葛大爺打聽長命鎖的線索以及當初給我置辦長命鎖的那個老半仙的訊息。她本來就是個外人,跟這件事毫不相關,牽扯進來了人家那就不好了。

可是,勝男的脾氣也真是倔強啊,我的拒絕讓她很反感,甚至還說我不帶她去探險,找尋靈異事件的刺激,其實,她哪懂得我心裡的想法啊,我是捨不得她犯險。倒是,勝男這丫頭的氣性是真大,好言相勸地拒絕她卻讓她登時翻臉不認人,甚至還說我不把她當朋友,不夠意思,當時就撅著嘴巴,頭也不回地摔門就走。

我本以為憑我們之間的關係,會在我第二天踏上返鄉的巴士車前,會趕過來跟我道別送行呢!事實上,這不過是我的自相情願罷了,她是真生氣了,要不然不會連個招呼都不打的。不過,就在我翻開揹包要付車費的時候,卻在揹包的小兜裡翻出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的三百塊錢,我恍然大悟,這錢除了勝男不會有別人的,雖然她是個女漢子,但對我還是很用心的,這一點,我頗為感動。

想了想孤單的自己,突然覺得自己有那麼一點可憐,沒有勝男的陪伴,我心裡總是沒有著落,心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早就不知道飄到哪去了。可是,正事還沒有辦,我沒工夫再去想沒用的了,只能在這輛老舊的返鄉巴士車裡,繼續顛簸。

不過,想回來,我又矛盾了起來,我之所以選擇進入自己的另外一條人生路線,為的不就是開發好我的這雙無所不見的雙眼嘛!我幹嘛那麼聖母婊呢?

戰國的七個虎士中的齊國虎士兇蠻和楚國虎士毒蠻,他們兩個已經被殺死了。現在,還剩下五個虎士,蛇蠻已經跟我照面了,之前就是看不清她的蛇骨鞭攻擊的套路,我才處處被動挨打。但是,一旦我的雙眼被開發好了,再要看清楚蛇蠻的進攻套路就不是難事了,到時候,我就有信心打敗他了。

可怕的是,還有另外四個虎士,至今都還沒有見過面,不過,肯定都是兇狠的角色。尤其是秦國的虎士,超蠻,他是七個虎士的首領,本事肯定也最強,只怕到時候跟他對打。我們都會吃虧。想到了這裡,我變強的內心更堅定了。

神秘男人也說了,他是我的前一世,也是我雜念的分身,我一定要變強,吸收掉我失去的力量。拿回來了一切的我以後,就不會再懼怕任何敵人了。

但是,看了一眼前途,道路還很長,不僅僅是我們行進的路還有很遠,更重要的是,我們以後面對的妖魔鬼怪還有很多,說不定他們還有多厲害,總之,路不好走,但也要走。

進入老家的這條公路說長吧,它也不長,也就是四十多公里,但,這四十多公里有十幾公里是彎彎繞繞的盤山公路。其中有一段還是要命的連續彎道,很危險的那種,最狹窄的路面也就比這輛車的車身寬出來個一米多點。

如果,坐在了車裡面把頭伸出來,管飽嚇個心驚肉又跳,在車裡往外看,看到的不是路而是高聳的山崖,彷彿你就處在山澗的斷層中一樣,高聳的山崖能讓人後悔往外看,這時候再加上車體隨著凹凸不平的盤山路來回晃盪,絕對能把人的膽子給嚇破了。

地勢險要,道路崎嶇,自然少不了車毀人亡的交通事故。就是在返鄉的連續彎道這裡,每一年都會有幾輛車在這上坡因為馬力過大或者下坡因為剎車不靈而跌落山崖,造成車毀人亡的事故。所以,每次經過這裡的時候又能在道路的兩側看到“危險”“注意連續彎道”等警示標誌,為的就是告誡來往的車輛注意,這裡是多事故路段。

在經過一些險要的彎道時,還能在彎道路口的路面上看到一些祭祀祈福用的貢品、香燭、紙錢、金元寶一類的。但凡有祭奠用的貢品的區域,全都是出過事故的路段,家屬來這裡都祭拜過,要不就是常年在這條崎嶇蜿蜒的山路上行車大小各類車的司機師傅。

別管是拉貨的還是拉人的,轎車、麵包車還是卡車,在這段事故多發路段,都出過事故,不過還是一些制動效能更差的大車居多。大了重心不穩,跟大個子的人比小個子的人更顯笨拙是一個道理。特別是去山上拉石料的大貨車,他們都是按趟算錢的,所以跑得相當野,加之白天黑夜連軸轉,更容易疲勞駕駛,每趟車都是超載運送,荷載量六噸的卡車偏要超載到十噸以上,加上大車的剎車容易抱死,自然容易出現事故,安全駕駛不到位那就是找死!

要說找死,還得是一些喜歡飆車攀爬越野山路的小年輕們,早幾年,我有一次返鄉就搭乘了夜班車,還是我這雙陰陽眼,看見了一輛破爛不堪的小轎車上坐著一對身體發白肢體不全的情侶……最嚇人的是,他們的車穿過了我乘坐的巴士,副駕駛的女鬼還掀開了自己的頭蓋骨給我行禮,順帶問候了一句:“你能看到我們嗎?”這可把我嚇得不輕。

太多橫死的人在這條路段上了,我可以稱呼其為,被詛咒的路段。路還是這樣的路,但是,每年都有新添的鬼成員,他們全都是死在這條崎嶇坎坷的盤山公路上的犧牲品。真不知道,該怎麼化解他們的怨念,可能,我什麼也做不了……

正是因為這條道路經常發生交通事故,我還總能見各種道路上的冤魂,所以,我就比較反感晚上乘車回老家。非要,晚上乘車,我也是在這段山路上雙眼緊閉,眼不見心不煩……

要說最讓我記憶猶新的返程旅途,那還是我獨自一人第一次乘坐回鄉的大巴那年是我高考剛完那一年,趁著考完放鬆的間隙,大夏天的往老家返程。乘坐的就是八點多的末班車,因為那時候已經是夜裡九點多了,即便是盛夏之季,也已經是月黑風高夜了。

同樣是晚上行駛,在山路上和城裡的公路感覺那絕對是兩個感覺,城裡夜間行車有路燈照明,但是在山路上行駛那就只能靠汽車的遠光燈了。那一次返鄉,我就能在這山路上看到星星點點的磷火,要不就是一些急剎或者碰撞的聲音,這多半就是已亡車輛的悲劇重現。甚至,還能看見路中央有些白白的還在發煙的人形溜達來溜達去,只是司機其他人都看不到,只有我這個陰陽眼看得夠夠的,一度我還想自己要是個瞎子該多好啊!

有時候,個把鬼影見有車來了還會迎面衝撞過來,我本能地把眼睛一閉,不去看,以為這樣就會萬事大吉。誰知道,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前面的重重鬼影倒是不見了,可它們卻會坐在車裡面,其中一個還坐在了我旁邊,這就是老輩人常說的“鬼搭車”。

幾次靈異的經歷過後,我是儘量避免夜晚乘車,但也不是堅決不乘坐晚上的巴士班車,因為,那些髒玩意,白天也能見到,只不過它們白天不活躍罷了。再後來,只要我回老家省親,要是沒有特殊情況或者某種怪異的心情,一般都會選擇白天的班車回家。雖然,我的這雙眼睛還是能看見些許支離破碎的詭異朋友,但比晚上少多了,關鍵是,白天他們不會作妖。

今天回家這一路倒是破天荒的順利啊,回家的這段路程一個靈異的個體都沒有,這輛車的司機師傅開車也比較平穩,路上沒有多少顛簸,我沒有經歷什麼波折就順利回到了村子裡面了。我乘坐的是第二趟返鄉車,也就是早上九點等待,九點半發起的那輛車,只不過這輛車只停到我們鎮政府的位置,就不再前進了。所以,我還得再靠雙腿走一段。

等我進村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二十五了,早上沒有吃飯,加上一路上的晃盪和自己四十分鐘的疾走,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我們村已經跟城裡的生活脫節了,這地人大多睡到自然醒,也就是八九點開外,所以早飯就省略了,或者說是早午合併了,所以,我們這裡的人第一頓飯比城市人的第一頓飯要早一兩個小時。

家裡面五福內的親戚幾乎都出去了,我兒時的玩伴也都長大出村子謀生路的了,混得不好的在縣城,混得一般的去市區或者省城自主謀生,混得好的那就是京滬的戶口了。已經到了正午了,就算去長葛大爺家也不見得能吃上飯,還是找村裡的一家小賣部隨便買點吃的東西對付一下吧,都回貧窮落後的農村了,就別講究了。

不然,等我一會去了長葛大爺家裡還找人家要飯吃,就顯得我臉皮太厚了。

神秘男人又一次不打招呼地就出現了,對著我說道:“你小子,不是跟你說了嗎?不用再操心那具女屍的事情了,女屍身上的長命鎖已經不重要了。但是,對你在火車上遇見的眼鏡男還是很重要的,到時候,你敷衍他就行了。你很快就會再次見到他了,但是會鬧出來一些不愉快,不過,你們可是分不開的雙人組合。你的陰陽眼開發,全靠他了。最後,給你一個忠告,一旦,你的眼睛開發完全了,你就要想著自己馬上回來,因為你還有你的使命要做。”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神秘男人又一次消失在了我面前,他就跟個Npc一樣,走到某個場景就會出現,然後跟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指引性話語。

不過,人家說的也對,我要保衛這個世界,那我就要拿到了最好的眼睛,回到我們的世界之中。

這時候,村子的大牌坊已經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了,我看了看這個破舊不堪的牌坊,一股記憶湧上了心頭。還真有一種回家了的感覺啊,真的,我回家了,回到了我記憶中的家。